《浮尘》慢拾光

11、第 11 章

　　君兰开始了每天去家教的生活。
　　每天晚上六点半，王家派来接她的司机准时出现在学校门口。
　　君兰开始由最简单的识字教起，陈岩其实是个很乖也很聪明的孩子。
　　周六，君兰在给陈岩讲完课之后，带陈岩在花园里散步。
　　陈岩说：“姐姐，其实我不喜欢这个家的，我想外婆，我想妈妈。”
　　君兰摸摸他的头，温柔地说道：“为什么呀？”
　　陈岩跟君兰讲起了他的故事，从他跟外婆和妈妈相依为命，讲到他进城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妈妈，他很想念外婆，也很想念妈妈。可是他不敢跟别人说，这个家里的人对他都是鄙夷的，除了哥哥经常关心他。可是哥哥总是很忙，他一周也见不到几次。
　　陈岩已经不像君兰第一次见到那样调皮了，却也沉默了很多。
　　“那你妈妈现在在哪里呢？”君兰问道
　　“我妈妈当初其实是想跟我一起来的，可是奶奶不让她进门，奶奶说：‘我王家的大门岂是你想进就进的，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我儿子在外面的女人多得是，名门闺秀，影视明星，你看哪一个敢踏进我王家半步的，你再敢闹，我就让你带着儿子一起消失。’陈岩越说声音越低沉。
　　君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孩子，都是大人造的孽呀，苦了孩子。
　　此时的陈茜正在公寓里满心欢喜地做着饭菜，等待着王华。早上王华给她打过电话，说今晚要过来。她便满心欢喜准备了一天，可是直到夜深人静，饭菜已经被热了一遍又一遍，仍不见王华的影子，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此时的王华正在杨云的温柔乡里，杨云是他新近才认识的一个十八线小明星，想借他上位，送上门来的，先玩够了再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的人为了追逐名利，不顾一切代价，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去交换。
　　百年的时光也是匆匆而过，所以每一天都是值得珍惜的。其实名利皆为身外之物，过度地追求，人的内心便失去了平衡。
　　人生真正的珍贵，是精神上的极大丰盈，可惜太多的人不懂得这个道理了，总以为只有名利才能给自己带来富足和快乐。可是直到自己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才懂得什么是最珍贵的。
　　杨云是金钱社会的一个缩影，是那些疯狂追名逐利的代表。
　　而王华呢，日日流连花丛中，任是各种风情的女人，也难以让他获得真正的心理上的富足。
　　其实他还是爱妻子的，当年他与妻子的爱情故事也是一段传奇，后来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是结婚之后吧，他排除万难把妻子娶进门，可妻子却怎么也适应不了大家庭的生活，终于迷失自己，便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让他欣赏和心疼的姑娘了。
　　当年，他在T大读书，家里不给生活费，他只得靠勤工俭学来挣生活费。他想尽办法申请到了学校图书馆管理员的工作。而向珍家境非常贫寒，家里兄弟姐妹七个，她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和学校的帮助才能读大学的。
　　他注意到向珍好久了，他发现向珍虽然衣着极其朴素，但是非常干净整洁。每天这个姑娘都是最早到最晚走，总是干最多的活儿，丝毫没有怨言。
　　直到一次图书馆举办活动，他是活动负责人，而向珍也是活动小组成员之一，他们才有机会渐渐地熟识起来。
　　向珍以为他跟自己一样家境贫寒，直到毕业，他带向珍回家见父母，她这才知道原来他是官二代。意料之中，他跟向珍的爱情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并放出话来：如果他要是跟向珍在一起，家里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不会给他任何事业上的助力。
　　他们大院里的孩子，都找的是门当户对之人，然后依靠家里的庇佑，在仕途上顺风顺水。如若家里不给他任何助力，他在仕途上何时能出头都是个未知数。
　　那时的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为了爱情，硬是独辟蹊径，和同学合伙创业。
　　向珍感念他为自己做出的牺牲，除了更加照顾他之外，自己在学业上也是更加刻苦。在向珍考上研究生的那一年，他们结婚了。婚后他的事业也是风生水起，越做越大。
　　后来他们有了儿子，儿子的到来让父母对向珍的态度开始缓和，允许他每周末带着老婆儿子一起参加每周一次的家庭聚会。
　　儿子一岁时，向珍考上了博士，他父母以他们夫妻俩照顾不过来孙子为由，让他们搬回了院子，这也是父母对向珍的彻底接纳。
　　可是搬回大院后，他发现向珍却慢慢地发生了变化，她和妯娌的关系越来越恶劣，直到她们互相不搭理。向珍出身农村，家境贫寒，嫂子们都是名门之后，自然看不起向珍。而向珍呢，在婆婆不喜、妯娌的冷嘲热讽中越来越压抑。
　　向珍从小受尽白眼和奚落，但她总是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来获得大家的认可。可是在这个家里，无论她怎样努力，依然获得不了半点的尊重。而她又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没有人教她怎么处理这样复杂的关系。于是，她内心的怨念越来越多，不自觉便都转移到了王华身上。
　　那时的王华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也没有耐心听她讲那些家长里短的琐事。渐渐地，向珍的话越来越少，正好这个时候女儿出生了，她便把全部心力放在了女儿和学术研究上。从此，她在家里便如泥一样，任大家怎么捏，没有一点反抗，仿佛已对世事看破，生活再也激不起她的半点涟漪。
　　王华越发觉得家里没有了温度，便越来越不爱回家。
　　他是在一次助学金捐助的活动中认识陈茜的，陈茜像极了当初的妻子，他便多对她多关心了几分。
　　陈茜家里只有一个妈妈，妈妈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母女俩也是受尽了村里的白眼和奚落，直到她考入重点大学，成了村里的骄傲。
　　可是妈妈实在供不起她读大学，她便在进入大学后就开始勤工俭学。
　　王华开始对陈茜的关心只是出于同情和怜惜，直到有一次他喝醉了，无意中拨了陈茜的电话，一切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他酒醒的那一刻，真是后悔极了，他其实早就发现陈茜对他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情愫，他其实还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可是事已至此，他必须得负起责任。
　　他让秘书在学校附近以陈茜的名义买了一套房子，开始他只是偶尔去看看陈茜，后来他渐渐地被陈茜的柔情打动，她就是一枝单纯的解语花，柔情似水，王华越陷越深。
　　陈茜毕业后，他便安排她到他的公司工作。向珍早已习惯了他的不回家，也不疑有他。
　　直到陈茜怀孕了，他很纠结，说实话，他从未想过和向珍离婚，陈茜再好，还是越不过他对妻子的情深。可当他看到陈茜对腹中宝宝的期待，也无法狠下心来做出决定。
　　那日，陈茜撒娇让他陪她去商场里买些宝宝要用的东西，他拗不过，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商场碰到妻子。
　　看着妻子那绝望痛苦的眼神，他只得狠下心来带陈茜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陈茜一直在哭，他一直沉默着，可硬是没软下半点心肠。
　　可是到了医院，他把陈茜送进手术室之后，自己去接了一个很长的商务电话，等他回来，陈茜早就没了踪影。
　　此后，向珍更是对他冷了心，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一双儿女和她的学术研究上。
　　王华索性破罐子破摔，流连花丛，醉生梦死。
　　最近，君兰走在路上，总感觉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不明就里。
　　直到有一天，肖婉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叫君兰赶紧上学校论坛。
　　原来是自己上了热门帖子，帖子的照片是她在学校门口上车的情景。帖子里说学校里的一些女生爱慕虚荣，丢了百年老校的脸云云。
　　一时间学校谣言四起，君兰成了学校的热门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