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乱 倾歌》花未拾

51、平息

　　紫金玉冠将赵凌如墨的发高高的束在脑后，一身紫荆正袍，脚上踏着一双龙凤靴，赵明歌将盘龙玉带仔细地为她束在腰间，顺势轻轻地从身后抱着赵凌，语气淡淡却坚定异常：“哥哥那里，我与你一同去。”
　　赵凌转过身来，双手捧起赵明歌的脸颊：“你要信我，定会全力护你父兄周全。何况，我猜你哥哥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皆是因为爱护你们，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而已。”
　　赵明歌听闻，眼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但是你也要有心理准备，此事就算过去，你父兄今后也不可能再手握重兵站立在朝堂之上了。他们父子二人从此留在北都做一个闲散王爷，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那最坏的结果呢？”赵明歌紧接着赵凌的话问道：“我知道父王功高震主陛下早起戒心，这次哥哥做这糊涂事，他又怎会轻易放过我们？”
　　赵凌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将赵明歌拥入怀中，“别怕，有我在呢．．．”

　　京都南郊 赵明德中军大帐
　　帐中昏暗，赵凌两人进去的时候，看着隐在上座的人影皆眯了眯眼。
　　“哥哥！”赵明歌刚想走上前去，却被一旁的赵凌伸手拦住。
　　“且慢，有些不对。”
　　帐外有脚步声由远而至，两人转身，却见来人一身戎装而入。
　　“妹妹”赵明德一把将赵明歌拥入怀中，“我数次派人潜入王府想接出你和母妃都未成功，你可知我有多担心。”
　　“母妃和我都还安好，我们也很想念你和父王”，赵明歌眸中嗪泪。
　　赵凌蹙眉看着眼前的兄妹团聚，又回头看了看隐在上座的人，心中有些了然。
　　“世子真是谨慎，我本诚意而来，如若不是今日明歌跟着，怕是要被帐中的这个和你身形如此之像的傀儡给糊弄了。”
　　赵明德冷笑道：“早闻珩郡主手下青海四龙各个身手不凡，我不得不防”。说罢对着上座之人道：“你先下去吧”。
　　上座之人自阴影中出来，走到几人面前行了礼，赵明歌瞪大双眼看着出帐之人，竟是刘孚。
　　“哥哥，那人．．．”
　　“自李晋回到义军中后，和谢远忠一同不断的拿归璞是怀王嫡子的身份做文章，但却不足以立刻让归璞失了当下的势力。他身边的这刘孚不知和李晋他们做了什么交易，同归璞身边的亲信散布谣言，搞得人心惶惶军心尽失。我和父王才能趁此机会大败归璞，不想擒住了还没来得及去投奔李晋的刘孚。”
　　赵明德走到上座坐下，有下人将帐中的灯火点亮，上了茶。“我看他身形和我很是相近，想是留着有用，就没杀他。”
　　赵凌不着痕迹地将赵明歌拉到自己身旁坐下，看向上座的赵明德，“世子如今大军围困京都，我想知道世子做这忤逆之事的缘由和退兵的条件”，赵凌说的开门见山。
　　“我赵氏父子为大赟立下赫赫战功却被陛下忌惮，屡次斥责降罪。若不是有朝中的几位大臣的相助，恐怕我这穆王府早就被屠了个干净！”
　　赵明德声音阴寒，“咱先我就有所耳闻，陛下每次见到母妃眼中都有莫名的恨意，每每入宫都要被无故为难。而如今我父子二人前线作战，太子却无缘无故的在京都抓了明歌将她囚禁，我的心怎能不凉！”
　　赵凌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所以世子就要拥兵谋反？”
　　赵明德冷哼一声：“如若我父子二人有心谋反，这大赟的天下早已倾覆！何必等到如今只用这十万人马围了这区区京都”。
　　赵凌转头看着他没有言语，似是再等着接下来的回答。她紧紧握住一旁赵明歌的手，将掌心的温度渡了过去。
　　“我想要陛下赐我父王一块封地，在江北也好，在漠北也罢，我父子二人愿世代替陛下镇守边境。”
　　赵明德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赵凌身旁，把目光落在她腰间的七龙盘龙玉带上：“我知道珩郡主能有办法让陛下下旨同意的。”
　　坐在一旁的赵明歌看向赵凌犹豫地开口：“如果能让父兄和母妃都离开京都，我也便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赵凌怒极反笑：“明歌你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一旦如此，你父兄可就真的成了陛下着急要除去的心头大患！”
　　说着起身迎上赵明德的目光，幽冷的声音自喉间而出：“这一切都是你自以为是的想法，如果穆王知道你如此愚蠢，想必会后悔生了你！”
　　“你说什么！”赵明德气的脸色通红，眼中已有杀意。

　　正在此时，帐外有士兵来报，距京都五十里处发现军队自南而来，有万余人。
　　赵明德急匆匆地走出大帐想细问情况，不想刚刚掀起帐帘，一只鲷灵箭迎面而来直直插入左肩，箭尾微颤，赵明德被强大的箭气震的连连后退。
　　“逆子！”
　　赵明德寻声望去，只见赵泱一身戎装挎着一匹高头大马，手握穹天弯弓立于帐前。
　　赵明德一手捂住鲜血直流的左肩，小心上前两步，“父王．．．”
　　赵泱却不看他，从腰间取下令牌递给身后的副将：“去，传我将领，大军全部依制调入京都的各个军营，不得有误！违令者．．．”话到此处，赵泱顿了顿，威严地扫视了马下的众人：“立斩不待！”
　　副将领命而去，跟随着赵明德的将领皆无人敢抗令。
　　“将这逆子给我绑了！本王亲自将他带到陛下面前请罪！”
　　赵明德挣扎着不肯就俘，额头上青筋爆出：“父王，你这是愚忠！你我父子二人前线拼杀，却连自己身后的亲眷都保护不了！简直妄为男儿！父王！父王！你可甘心？！”
　　赵泱双拳紧握，怒声呵斥：“司阳一氏对我祖上有天大的恩德，我赵泱能做的只有浴血拼杀保卫大赟江山！何况这些年我赵氏一族已享尽荣华尊贵之极！你母妃和陛下间的恩怨，个中缘由又岂是你能知晓的？你别忘了，太子抓了明歌，你我父子二人被奸人上书弹劾，出手相救的也是司阳皇族！”
　　赵凌两人从帐中走出，赵明歌看到久未蒙面的父亲刚想上前，却瞧见一旁肩胛已被射穿的赵明德，赶忙上前替他查看伤势。
　　赵凌抬眼望去，马上之人气势威严，神色肃穆，眉宇间透出的凛色似沙场上席卷而出的冰霜骇浪，眸中的怒意似千军万马般袭来，仿佛要绞杀一切却又隐着半分颤抖。
　　赵凌的眸色定了定，上前对赵泱微微行了一礼，“穆王爷深明大义，凌佩服之至。”
　　赵泱下马，将自己的帅印奉上：“还请郡主替陛下收下。”
　　赵凌将面前的帅印推了回去：“陛下并未下旨，穆王便还是这天下兵马大将军，王爷不必多想，还是快快入城吧。”
　　赵泱拱手垂礼，“多谢郡主及时告知厉害，也多谢雍王爷一直以来的维护。”
　　“王爷是忠臣，是良将，是明歌的父王，于公于私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赵泱不再言语，他回头看了一眼一旁的赵明德兄妹，遂转身上马奔京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