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官锦绣》踏歌为萍

4、第四章 贵客

　　秋夜微凉，一轮皓月高悬天边，月儿不知人间事，只管阴晴圆缺地变换着。
　　风起时白锦绣才察觉到身上凉了，尤其是一双手，冰冷的像是没有了知觉，自从秦书羽走后她便来到院中整理药材，这一理竟理到了半夜。
　　“江公子？呵、难道溯城没有告诉你他原姓萧，是我们天都的太子吗？”
　　她忘了自己回答了什么，亦或者什么都没有说，奇怪的是，她却偏偏记住了秦书羽的每一个表情。
　　那是鄙夷，是同情？
　　她分不清楚，只觉得整个胸腔和喉咙里像是堵满了棉花，麻木的钝痛撕扯着她，羞愤的情绪掩住了她的口耳鼻息，令她有一种窒息的错觉。
　　回忆里的甜蜜点滴，每忆起一分便如同针刺入骨，她不敢相信，那个连她皱眉都会心疼的男人，竟会舍得隐瞒身份骗她这么久，甚至…就连他要成亲这件事，都是从她未过门的妻子口中得知的。
　　白锦绣，你简直就是全天下最可笑的傻瓜！
　　眼泪再一次落下，夜凉如水，暗夜掩埋了女子低低的饮泣。

　　这是白锦绣到王府看诊的第三天，夔王妃今日的精神不错，甚至还能小坐一会儿，锦绣到的时候香兰正在院子里小口小口地伺候她吃药粥。
　　“哎…躺了那么久，人都躺废了，如今不过是到院子里走走，竟觉得这样稀奇。”
　　“白姑娘说了，王妃您福泽绵厚，莫说是到院子里走走，今后还要含饴弄孙呢。”
　　香兰收了碗，仔细拿帕子给王妃擦了嘴，又扶着她在躺椅上躺了下去。
　　“凊儿这孩子自打王爷失踪后就性情大变，也不知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他娶妻生子，若不是白姑娘心有所属，我可真心属意那丫头。”
　　“哎…王妃你千万别想太多，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世子仪表堂堂，上天定会给他安排一桩好姻缘的。”
　　香兰这边宽慰完夔王妃，转身看见白锦绣朝这边走了过来。
　　“呀，白姑娘，你来了，这几日我们王妃的身子大有起色，全是托了姑娘的福。”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二人错愕地看向白锦绣，眼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香兰便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白姑娘？你…没事儿吧？”
　　“啊，您方才说什么？”
　　香兰摇头笑了笑，拉着她坐到了一旁的矮凳上。
　　“我看你呀今天气色不太好，虽说看病救人重要，但也别太累着自个儿。”
　　听着这番宽慰自己的话，白锦绣忍不住红了眼眶，就连相熟只有几天的人都有此善意，为何那人却…
　　“白姑娘，世事无常，切莫为了不值当的人劳心伤神。”
　　“王妃…”
　　白锦绣微讶地看向夔王妃，日头微炽，落在人的身上熨出一片酥痒的暖意，榻上的夔王妃脸带笑意，她眼中的温暖比旭日更能温暖人心。
　　“谢谢。”
　　她喉头发哽，望着那个慈蔼的妇人却只说得出这一句话，而心底那片阴翳也不觉被阳光驱散了。

　　过了晌午时分白锦绣去到了城西的福康堂，这几日为了夔王妃的病症，她已经耽搁了几天没有过来了。
　　“哟，白姑娘您来啦？”
　　还未进门就见掌柜的急匆匆地迎了出来，她不算医馆的雇工，仅是偶来坐堂，因为常替穷苦人家免费诊治，因此在民众中颇有声望。
　　“掌柜的，这几日可有异状？”
　　“异状？这倒是没有，哎，不过有位贵人来寻过你，我跟他说你今天会过来，这会儿估计还在后堂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