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鹤婶]深巷》押弥

3、意外

　　“你觉得他们跳下去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莲实看着新闻已经开始报道第四起的学校意外事件，死去的人完全没有共同点，不在一个学校，不在一个区域，生前也素不相识，只是他们的死法都和窗户有关。

　　“大概那时已经不存在意识这种东西了吧。”

　　鹤丸国永头也不回的继续沉迷打游戏，灵巧的手指翻飞在手柄上，显然正在浴血奋战中。

　　“一件两件还好，这么多相同的事情一起接连发生，政府应该也觉得不对了吧。”

　　“觉得不对有什么用，他们也没办法啊。”游戏屏幕上显示出胜利二字，鹤丸随意的把手柄扔在一边，大大咧咧的躺倒在地上。

　　“说不定已经派出有关部门去处理了。”

　　“你的同事？”

　　他一时语塞，捞了个抱枕在怀里抱着，支支吾吾说。

　　“喂喂……我和他们不是一路的啊！”

　　“总之，最好不要碰上，不然就是大——麻——烦——。”

　　鹤丸努力比划，张开手臂朝莲实展示着到底有多大，成功把莲实逗笑了，随后他又伸出手指数着。

　　“第一件是你们学校，死者遭受的致命一击是由于玻璃碎片直接贯穿腹部，第二件是隔壁区大学的清洁工，清理窗户时意外失足，从八楼跌落直接死亡，这前面两件还算正常，后面估计那家伙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吧，连维持意外的表象都不愿意了。”

　　“第三件是窗户突然爆裂开，飞溅的玻璃有一块大的直接插进一同学太阳穴里，当场死亡。第四件，连尸体都没了，你信普通窗户的玻璃可以锋利到把人分尸的程度吗？”

　　莲实静默不语，第四起事件几乎让整个国家都轰动了，因为实在是惨不忍睹，那个受害者只是路过窗边，就被突然破碎的玻璃割成了一截截，好好的一个人在瞬息之间就化成一堆破碎的肉块。最匪夷所思的是，切口平整无比，当时情况是那人整个已经碎了，但是还是活着的，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成为了一滩烂泥，血染红了整间课室，受害者最后定格的表情绝望又扭曲。

　　他是被活生生吓死的，在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前，身体机能都没反应过来，他就直接被恐惧摧毁了。

　　“只能说明两件事，一开始那家伙是有意识的安排这些死亡的，故意营造出意外的样子，说明它有明确的目标。二就是，它现在被侵蚀的差不多了，基本上已经靠本能在杀人。”

　　“侵蚀？”

　　“没错，人死了后本该被黑白无常带走，有很强烈执念的人可以留下来，当然这种停留对灵魂来说是不好的，特别是对于那些执念是负面情绪的家伙来说。所谓厉鬼就是这么形成的吧，一开始只想着复仇，后面彻底迷失掉自我，变成了没有意识只会杀人的怪物。”

　　“也就是说……它会一直这样下去？”

　　“即使没有复仇对象了，它也停不下来了，这种时候就需要那些家伙出来收拾……”

　　本来还想说下去，话音却突然一止，鹤丸国永的脸开始只是有点苍白，他微微用手掌撑着地板，说话越来越小声，后面开始有点喘，逐渐演变成喘不过气来的样子，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莲实吓了一跳，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一刹那就变成这个状态，慌忙上去扶住他，接触到的皮肤滚烫到吓人，仿佛快要燃烧起来的热度，莲实竟然一时承受不住，稍微缩了缩手。

　　人的温度能高成这样么？

　　就像是沸水煮开时的炽热，她只是稍微扶了一把，手掌就迅速红了起来，竟然被……烫伤了？

　　“鹤丸！鹤丸！你怎么了！”

　　那个平时搞怪的青年，此时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伏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但是现象完全得不到好转，甚至越来越严重。

　　他挣扎着握住了莲实的手，此时又变得不热了，反而很冷，几乎没有任何温度，仿佛刚刚的热度已经把鹤丸的全部热量燃烧殆尽，这只手冷的像——

　　尸体。

　　莲实脑海中浮现出最适合的形容词。

　　鹤丸国永整个身体都靠了过来，莲实动都不敢动，只能被冻的全身发抖。

　　没有体温，没有心跳，双眼紧闭，但是鹤丸在动，他抱着她。

　　他仍然在喘，症状看着像哮喘，呼吸功能像出了严重问题的样子，此时鹤丸的眼底蒙上一层薄雾。

　　“真是……吓到我了……这种状态……让你……看到了……”

　　鹤丸松开了手，似乎比一开始好了点了，但是他这副模样看的让人很难受，整个人都像是泄了气一样，连头都没力气抬，声音很小。

　　“出去……”

　　莲实没动，坐在原地呆呆看着他，有担心有疑惑，一时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想说什么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

　　“出去吧……老毛病了，你在这我没法搞定。”

　　鹤丸国永都这样了还反过来安慰她，顺便附带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告诉她，自己没事。

　　莲实离开鹤丸家后，在他家门口呆了很久，半天里面没传出一点声音，在外面等了三小时后，实在担心，就找出钥匙开门进去了。

　　里面空无一人。

　　莲实看着因窗户开了而被风吹起的窗帘，陷入久久的沉默，最终她还是发出一声叹息。

　　“你到底是什么。”

　　莲实在接受了鹤丸暂时失联的事实后，决定在他回来前，每天都用钥匙开一次那扇房门，进去打扫完卫生后，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坐一会才走。

　　房间还是很空，但是如今已经比一开始多了很多东西了，有床有桌子，还有一台psp，除了psp是鹤丸专用之外，其他添置的物品似乎更像是给她用的。

　　莲实没见鹤丸用过，而且每次她开门，其实鹤丸都不在，只是在一个转身的时间，那个人就会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哇”的一声去吓她，一开始还被吓到过，后来渐渐习惯后，鹤丸发现这招已经不管用了，就层出不穷的换过好多种惊吓方式。

　　但看莲实真被吓到后，又会好好道歉，完美执行了认真道歉，死活不改的坚定原则，为此没少挨打。

　　莲实不是瞎子，她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就认定了鹤丸国永不是普通人，一开始觉得可能是天师之类的特殊职业，但是从后面慢慢接触看来，他从来不在这个房子里住，但是却能准确知道她的到来，并且在下一秒就立刻出现，加上上次那让人惊悚的“怪病”与消失。

　　鹤丸国永可能——

　　不是人类。

　　思考半天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莲实的手握成拳，努力劝自己。

　　不要深入下去了，你不想过平静的日子了吗？

　　明明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过去医院里交错的灰雾，刺破耳膜的尖叫声，无数双干枯带着血液的手，被禁锢住的四肢。

　　【谁来……谁来救救我……】

　　少女伸出的手被后面的黑雾拉扯住，再努力也是徒劳，这里是即使大声哭喊也无法传达给任何人的——

　　地狱。

　　【为什么我必须经历这种事……】

　　她蹲下身子努力抱紧自己，全身都在颤抖。

　　不要！

　　不要再回到过去了！！

　　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再也不要为了拯救别人而把自己搭上了。

　　莲实眼神彻底冷静了下来，拉开了自己的家门，黑夜里掩盖住少女低声的悲鸣。

　　从一开始他接近她，莲实就觉得鹤丸国永，是她没能成为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