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一百零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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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说人类热爱勾心斗角，互相残杀，一百个人类中，会有一百个人说是放屁。
但不可否认，若非历史中出现核武器，人类这个种族恐怕早已灭绝于自己制造的战争。
那么，战争因何而起呢？
财富、地盘、资源，每一个都是理由。
往远了说，有人为一位美人覆灭一座城池，一个国家，也只在一念之间，甚至不需要什么理由。
人类经历过太多，阴谋阳谋，尔虞我诈，或许早就超过外星创造者的想象。
于是，仅略一思考，大部分得知这件事的人类便已想通前因后果，唯一不知道的，只是事件发生的具体细节。
毕竟亲手弄死自己人再嫁祸给外人，然后以此为由铲除异己，甚至发动战争的事，人类曾经没少干。
而经厄耳枯斯斡旋，让安茹公爵有机会见到贝金赛尔的尸体后，就更坐实人类的推测——人类确实成了背锅侠，还是好大一口超合金黑锅。
……没错，贝金赛尔的尸体。
所有参加这次任务的哨兵与向导，在安茹公爵通过层层阻拦到达监狱前，已经被处理掉了。不是西尔维斯特所说的枪决，而是彻底摧毁精神领域，死得比枪决痛苦万倍。
客死异乡。安茹公爵蓦地想到这个词语。
前前任公爵夫人离世后，并未葬入家族墓地。停灵七天，那位在另一个国家生活了大半辈子的神州女性，留下遗嘱叫来哥哥，运走了她的遗体，回故国安葬。
她说：“落叶归根，你们没有这种执念，我到底无法融入你们。”
咳！扯远了。
刑场外，安茹公爵吩咐西尔维斯特站在原地等他。之后，便一人迈步向前，去见他那死去的同胞。
外星人禁止除他以外的人类进入，因此，即便西尔维斯特非常想进去，他也没有办法。
其实，西尔维斯特不进去也好。试想当一个人见到朝夕相处的同伴突然含冤而死，并不止一人时，他会是什么心情？
西尔维斯特已经很克制了，仅攥紧双拳，红了眼圈——在安茹公爵面前。但安茹公爵知道他有多么悲伤，他的心情远不像他表现出这样平静。
别忘了，安茹公爵是一个向导，向导能够感知他人情绪。
于是在公爵的感知里，西尔维斯特是哀恸的、愤怒的、仇恨的。公爵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西尔维斯特应该会立刻回到伙伴那里，筹谋怎样复仇，而不会像现在这样站在刑场外，默默等待自己出来。
安茹公爵脚步一顿，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西尔维斯特正睁着通红的双眼，嘴唇紧抿。
安茹公爵叹了口气，赶紧转过头，逃也似地奔入刑场。
也许外星人还没真正意识到安茹公爵的精神力已经强大至什么地步，总之如果够谨慎，它们就应该在公爵进去前清理刑场，而不是如此放任残余精神力到处漂浮，然后被安茹公爵接收到同胞们留下的最后讯息。
大概它们确实没料到有人可以将几乎碎成无数片的精神图景重新拼黏起来，虽残缺不全，但也足够了解真相的……冤天屈地的图景。
刑场里面的情景不做赘述。一个字，惨；二个字，很惨，三个字，非常惨！
西尔维斯特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半小时煎熬折磨后，安茹公爵走出来，走到他面前，伸手抱住他。
“怎么了？”西尔维斯特回抱安茹公爵，焦急地问道：“它们对你做了什么事吗？”
安茹公爵将脸埋进西尔维斯特的颈窝里，吐出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那是……”西尔维斯特的声音忽然颤抖了一下，“您见到……”他以为安茹公爵一定是见到同伴凄惨的死状才被吓成这样。
然而安茹公爵即便是位身骄肉贵的贵族，他也毕业于军校，还不至于被吓到躲进男人怀里。此时此刻，他只是内疚于自己没能尽责保护死去的哨兵和向导，心绪难平，需要一个肩膀给他靠一靠，令他获得片刻安宁。
“公爵？”西尔维斯特抱紧安茹公爵，犹豫半秒，抬起一只手，轻柔抚过安茹公爵的发尾。
安茹公爵“嗯”了一声，闭起眼睛，努力将脑海中那些临时拼凑出的，苍白扭曲的脸，以及四分五裂的精神体暂时忘却，然后，睁开眼睛，退出西尔维斯特的怀抱，拉起对方的手，往刑场外围走去。
安茹公爵带着西尔维斯特回到人类落脚地。
在他们到来前，舰长已经开启精神干扰装置，再次召开圆桌会议，将摘除所有哨兵向导颈环的事摆上桌面。
如果说摘除颈环这件事，以前尚要面对多方压力，但在外星人栽赃嫁祸之后，除了那么一小撮冥顽不灵的人，几乎没人反对摘掉能力者们的颈环了。
人类又不是傻子，大多数人还想挣扎一下，保住种族的安全和利益，是以摘除颈环这件事倒成了不太重要的议题。
那什么是最重要的议题呢？
好吧，这根本无须发问，最重要的议题当然是刚刚发生的惨剧。
安茹公爵作为唯一接收到死者讯息的人，在会议上，详尽向诸位在座者描述了他刚刚“看”到的情景。
人类和外星人出城不久便分开了。分开原因，乃是外星人执意让人类去另一个地方寻找修复特蕾莎女王号的特殊材料，而当人类在途中听到一声巨响半路折回时，外星人已然全军覆没，除了一个在尘世巨蟒尾巴底下奄奄一息的向导。
“那条尘世巨蟒有些不对劲。体型比我们以往遇见的小，精神力也不太高，轻易就被我们的人消灭了。”安茹公爵沉声说。
人类能够轻易消灭的敌人，造成了外星人的全军覆没？
舰长开口：“我听说这座城市下面有外星人制造的试验品。它们从试验品身上寻找尘世巨蟒的弱点。”
“是吗？”安茹公爵垂下眼眸，揉了揉太阳穴。
人类已经在外星人的地盘上生活数月，这数月间，人类虽然被彻底分裂，但也有优秀的间谍型人才，从外星人身上成功套取机密。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坐在安茹公爵对面的矮胖子贵族突然发问。
安茹公爵闻声，抬眸看他，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瑟缩了一下。
“我……我……”他不敢回望安茹公爵。
“该怎么办？”舰长用食指有节奏的叩击桌面。
在他回应前，有人说：“这件事必须提出严正抗议！”
还有人说：“让它们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必须得到补偿！”
然而，外星人既然都栽赃嫁祸了，还会在乎人类的抗议，及“心地善良”的给人类补偿吗？
答案当然是不。
就在人类商讨怎样处理这件事时，普鲁托直接发来外交函，召见安茹公爵与舰长，要求他们公开致歉，并对死去的外星士兵进行补偿。
公开致歉，做到当众下跪道歉也就差不多了。至于进行补偿，那必然是要加大科技援助力度，加快种族融合进度。毕竟真正成为一家人后，这件事才好翻篇。
“我就不明白，它们凭什么说是我们害死它们的人？证据呢？”一位贵族拍着桌子道。
“证据是那个活着的向导。它们派人进入它的精神领域，获得了真相。”安茹公爵淡淡地回答。
所谓“真相”，是人类故意引来尘世巨蟒，并在外星士兵奋力迎敌时精神攻击它们，最后留下被两面夹击的外星士兵逃之夭夭。
“所以我们的士兵是为了什么？”听到安茹公爵的话，拍桌子的贵族嚷得更厉害了，“大费周章就为了害死这几个外星人？动机呢？而且都计划害死它们了，还要带着它们的向导逃跑？人类在外星人眼中大概蠢钝如猪吧！”
并不是，人家只不过连最基本的掩饰都不屑于做了。我栽赃给你就是栽赃给你，你能怎么着？
不能怎么着。因此最终，第二次圆桌会议在讨论无果中落幕，人类憋屈地咽下这口气。
“我们现在还没有条件反抗他们。它们乐于见到我们挑起争端，这就是它们的目的。”安茹公爵对西尔维斯特道：“当然这是它们最理想的目的。退而求其次，便是现在这种情况。加大科技援助力度，加快种族融合进度，总之，它们一直处于有利位置，而我们一直处于劣势。”安茹公爵抬手，轻轻碰了碰西尔维斯特冰冷的脸颊。
通过这件事，他们和好了，但想必他们从不愿意以这件事为契机修补他们“受损”的关系。
“今天我们不回基地。”安茹公爵看着西尔维斯特。
基地——特蕾莎女王号修理厂。
“你想听我弹钢琴吗？”安茹公爵对西尔维斯特微笑道：“顺便见见我的小侄子，他长得很可爱。”
西尔维斯特沉默地点头。
安茹公爵再次碰了碰西尔维斯特的脸颊。
“上尉，我祖母曾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国家之间，百年筹谋。今天的忍让，不代表人类软弱可欺。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但尊严，始终被耻辱践踏过。
作者有话说
第110章 第一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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