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竖着出去 ...
-
“您……早就知道，退在门外？”
过了好半天，乱才消化下了这个消息，神色复杂。
他有些愤怒审神者这样故意伤害自己的兄弟，可是同时，也绝对信任着，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那种以伤害人为乐的人，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你，有没有发现呢？”审神者却并没有直接开始解释，“那孩子不能见血？”
“！”乱兀的一惊，“退他——不是已经好了吗？”
“……我一开始，也是那么以为的，”阿申苦笑，“我看着他，从一开始的极度依赖我，转到和能和大家融洽地相处——我也以为他好了的。但是，某一天，在我和退一起，迎接出阵归来的大家的时候，我发现，他在发抖。”
“怎么可能呢？！”乱不由得失声，“……我们付丧神，本质是嗜血的兵器，怎么、怎么可能会害怕血呢……”
“的确，就连左文字一家的长兄，他虽然厌战，但是绝对不会害怕战斗，”阿申十分冷静地分析，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审神者，这个时候谁都能慌，就只有她，绝对不可以，“能让退违背本性地害怕战斗，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从前的心理阴影依旧在禁锢着他。”
这点，或许从前、在和龟甲打了个照面的时候，她就潜意识地察觉到了他的不正常的恐惧了吧？虽然大脑没有明确地记录这个信息，可是冥冥之中的第六感却有印象，所以不幸之中的万幸，她没有安排退出阵。
“……”乱难过地低下了头，薄花色的眼瞳笼上了一层郁色，“……我作为兄弟，还真是不合格呀……”
“别这样，乱。”阿申轻声地安慰着他，“现在正是需要你们粟田口的兄弟的力量的时候，请振作起来。”
“……唔、抱歉，”乱努力振作起精神，勉强地笑道，“我不应该这样软弱的呢！”
“我，”阿申的手指不断在松开和交叠之间变换，“我可以直言。我把退当做弟弟来看待，却无法把他当做可靠的同伴。因为我不只是‘我’，还是审神者‘砂流’。”
阿申走到窗前，觉得以往明丽的庭院风景都变得萧索起来了：“我是你们所有的人的审神者，我必须对你们的生命负责——而不能光考虑退一个。”
“软绵温和的陪伴起效太慢，所以现在只能下一剂狠药，就像当初那样，希望那孩子能振作起来。”
“……我是，可以让退待在本丸里——可是等我离去的那一天、新的审神者接任的时候呢？”
“您要离任！？”乱愕然地睁大了瞳孔，连呼吸也变得促乱，“为什么——是我们有哪里做的不好吗？”
倒是阿申，没有想到情况变得如她意料之中的最糟糕，只好先安抚情绪激动的乱：“不……我没想着离任，只是，我是人类啊，人类总有生老病死的一天啊。”
看来本丸中病态到伤口糜烂的不只是退……只是掩饰地糟糕完美程度不一样罢了。她心情沉重，不知道该在什么时间，怎么告诉他自己只在这里就任三年的事实。
“……”乱撇过了眼神，脸上露出了虚妄的笑容，声音轻地就像即将在阳光下碎裂融化的泡泡，“那样的话，等到您离去的那天，我就自请刀解吧。”
“乱！”阿申的呼吸一滞。
“怎么了呀，”乱声音渲染上了若有若无的悲伤，就像是致命的甜美毒药，“您把这个当做威胁也无所谓，您其实有这么想过吧？”
“……不，”阿申心虚，但她不敢说，她一开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在三年后，现在是两年半后和自己的本丸团聚，“没有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的呀，”乱随意地拨弄着自己的裙角，“这样不像样的、甚至一开始以下犯上，想要戕害主君的本丸，您不想待，完全在情理之中呀。只是您既然有离开的选择自由，我也有自请刀解的的选择自由啊。”
乱那完全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做一回事的态度，让阿申如鲠在喉。她有些恼怒他自轻的态度，又颓然地不知如何对他发火，只有拳头捏紧、最终又只能无力地放松。
正如乱所说的，这个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的付丧神，是在用自己生命威胁她。
这样的做法，很讨厌，可也悲伤到了无力的境界。她也，茫然不知所措，只能希冀着能在接下来的时间让他、还有退，回到精神正常的状态。
“但是，您也无需自责，”乱注视着阿申不断闪躲的双眼，薄花色的眼眸不似往常那般，绚丽到明亮的地步，而是带着几分注视这深渊的晦暗，“从前，在这座本丸里活着，其实并没有什么想做的，只是为了兄弟们，因为不甘心就此死去而已。”
“……”
嗓子就像剧烈运动过后一样干涸，口腔里散发着铁锈的味道，阿申一点也不敢看乱清醒无比的眼睛。
“是的，很可笑吧，我从前就是这样活着的。”乱笑了起来，声音不带甜腻，清爽地就像拂面的风，“但是现在我有了您，我有了清楚的目标，有了生活的动力。”
“您有选择的自由，我也有选择的自由。而这选择的自由，是因为您而产生，也是您赐予我的。所以，希望您能够理解我。”
乱往后退了几步，“退的事情，我会在大阪城之战结束之后和大家商量的，请您不必担心。”
他像是从未和审神者谈论过那般沉重的话题一般，若无其事地、没有接着粘着阿申，而是给了她接受庞大信息量的空间，礼貌的告别了：“那么，我先告退了。”
“……”
阿申的脑袋一片混乱，如同被猫咪玩的一整个房间都是的毛线，偏生还越解越紧。
她原来以为是退对她过度依赖，外加前任审神者强迫他去过高难度战场出战、从而畏战罢了。如今……如今怎么又引出了个乱来了？
乱的确是在威胁她，他能够这么做，不过是在赌她对他的在乎。
而他该死地赌对了。
阿申以为自己晚上大概是没有办法睡个好觉了，没有想到她依旧一如既往地倒头就睡。
可是虽然在睡着的时候浑浑然不知烦恼，一旦醒过来，昨日没有处理完毕的麻烦事情就会像涨潮的海水那般铺天盖地地涌来。
阿申左思右想，干脆为了处理和泉守报告书里的、原本不应该在大阪城出现的检非违使，顺便也可以远远地逃开本丸——哪怕只有暂时性地也好——随着队伍一起出阵了。她基本的自保能力还是有的，不会给付丧神们添乱；审神者的在场也能为付丧神的战力增添保障。
然后竖着出去的审神者横着回来了。
没错，就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审神者横着回来了。
本丸里一片兵荒马乱。
原本，竖着出去的审神者让一队，三队，四队主攻大阪城深处的敌人本阵，而她则带着二队去处理了药研报告书里的，零丁的可疑检非违使。
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什么问题，就算检非违使的数量突然增多，审神者也最多不过狼狈了一些。问题是，五虎退。
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到队伍里的，总之审神者为了保护为了证明自己、也为了振作起来而勉强作战的他，才横着进了本丸。
“如果你选择第三队的话，现在是绝·对·不可能躺在床上的！”
和泉守坐在审神者的床边，愤愤不平地削着苹果。
躺着回来的审神者拥有特权，可以在自己的卧室里接受医疗式神的救治——不过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她是个脆皮的人类，而不是手入一下就能好的付丧神。
“没有的事情啦……就是当时的敌人太多的缘故。”阿申打哈哈。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和泉守冷笑，“就是因为那个粟田口家的小子嘛？也亏得二队都是粟田口的人，才没有传的满城风雨。”
“你在说什么啊和泉守君！”阿申震惊了，“退可是镰仓时代锻冶的短刀，比你早了不知道几百年！而且你怎么知道退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事情啊？”
“战场才不论年龄大小啊喂！”谈及年龄的和泉守·本丸除了审神者最小·儿童·兼定炸毛了，“而且我可是这次大阪城战役的总队长啊——这不是你任命的吗？我知道这个很奇怪吗？”
“是是是，不奇怪不奇怪，”阿申连忙给他顺毛，“我这不是刚刚醒过来，有点不清醒嘛！……对了，你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吧？我为那孩子谢谢你啦。”
“……这没什么好谢，反正我又不是为了他。”和泉守别扭地嘟囔着。
“诶嘿！”阿申笑笑。
“‘诶嘿’是什么啦！”有着旖旎长发的付丧神没好气地瞪了笑得没心没肺的审神者一眼，“你可是差点醒不过来了啊！有点危机意识吧？”
“我很有危机意识啊。”阿申是真的这么觉得的，不然她就不会逃出本丸了，虽然只是暂时的。
但是和泉守才不信呢：“你要是真的有危机意识的话，就不会帮那小子挡刀了吧？”
讲真，在这个暗黑本丸里待久了，渣到在战场上把部下推出去当替死鬼的审神者和泉守见过，又渣又婊的审神者他也不是没有在他们手下待过——就是没有经历过阿申这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审神者。
所以他此刻正在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躺在床上的阿申。
“哦哦，和泉守知道的真多嘛不愧是总——队长啊！但是啊，”阿申笑得狂霸又酷炫，“我可没有做挡刀这么愚蠢的动作，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实际上，我不过是阻挡对方的物理攻击不幸被miss了而已——”
“那不就是挡刀失败了吗！！”和泉守一点也不给自己的上司面子，狂吐槽，“你耍什么帅啊？！”
“耍帅什么的就你最没资格这么说我啊→_→！——这两者的差别大了去了，请不要把我说的好像是三流言情小说里帮人挡刀的小白花女主角一样好吗和泉守君？”
阿申也真是感觉邪了门儿了，当时明明能够挡住那个攻击的——话说那个红色的检非违使是怎么躲闪过那个攻击又砍中她的啊？搞得很熟悉她的战斗风格一样！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敌人！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竖着出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