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愉悲歌》易追忆

64、63

　　在我第三次忍不住打哈欠的时候，宋爵放下了手里的文件，走向了我，他摸了摸我的脸，“快去睡吧，看看你都困成什么样子了。”
　　我窝在沙发上，歪着头看着他，“不用，我还可以再呆一会儿的。”
　　宋爵笑了，“每次都这么说，每次不都忍不住睡着了？还是我把你抱回去的。”
　　确实，只要宋爵在书房处理事情的时候，我一般都在旁边看书，可每次都扛不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他也不忍心叫醒我，所以就把我抱回房间去了。想到这我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回去睡吧，沙发不舒服。”
　　我迷糊糊的咧嘴笑了，“嗯…”
　　还没等我坐起来，突然就被抱了起来，我看着宋爵的侧脸，“我可以自己回房间的…”小声嘀咕着，“我又不是没长腿…”
　　宋爵轻笑着，“我不忍心让你累着。”
　　小声抗议着，“就几步路而已…”
　　“我希望有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永远像个孩子一样，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做。你只要开心幸福就好。”
　　我能清晰的看到他眼睛里的我，我也能看到他眼睛里包含着多深的情绪，可我现在承担不起，所以我撇开视线，“你这样宠我，我想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不。”他的声音很轻，“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也可以活下去，甚至…比现在活的更好的。”
　　“为什么？”
　　宋爵看着我没说话，他扭开门把手，走进房间将我放在床上，“因为…”他看着我，心里带着丝苦涩，因为——你不爱我啊。
　　心里冒出这句话后，他释然一笑，“因为…我怎么忍心让你死去呢？”
　　没等我继续说话，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快睡吧，很晚了。再不睡明天又要变成熊猫眼了。”
　　我撅噘嘴，“反正变成熊猫眼我也看不见，看见的也是你。”
　　“只要是你我就愿意看，这么好看怎样都好看。”
　　再这么被她夸下去，我就要变得自恋了。这个改变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我连忙躺下，“好了好了，我要睡了。”
　　宋爵笑笑，“好，你早点睡，我先出去了。”
　　他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我叫他的声音，“等等。”
　　“怎么了？”宋爵回头看我。
　　我现在裹得像个蚕宝宝一样，只露出了一个脑袋，“你也早点休息，你总是睡的太晚。”
　　宋爵愣了一下，意识到什么后低头笑了，最后轻柔的说了一个字，“好。”
　　聪明如他，估计也想到了我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要陪他在书房里了。因为我不想让他睡的太晚，所以每当我睡了过去的时候宋爵一定会将我抱回房间的，而那之后他也不会再回书房了。
　　因为一些原因我睡得并不踏实，这些天是好了一些，之前一直有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的时候或者是满身是汗的从睡梦中醒来。只有有人在身边，我才能好一些。现在做梦的次数少了，可心底里仿佛装着什么事似的总要半夜醒来几次才可以减缓那样的感觉。
　　我想现在我在卧室睡了，宋爵回来的也能早一些。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我嘟囔着，“阿爵…”
　　“是我…”
　　现在的姿势有点不太舒服，我动了动想找个舒服的地方，可谁知我刚动了几下，突然被宋爵压在了身下。我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我和他面对着面，距离还不到一拳，我能清晰的看到他浓密的睫毛。从未有过的近距离让我倍感紧张，我手足无措的模样印在他的眼里。
　　他呢喃着，“书安…书安…”
　　我的名字一遍一遍的被他轻唤出声，每一声里都包含着深深的爱意，我快要沉溺在他的声音里，他的爱里。
　　他的头越来越低，唇马上就要碰到我的唇，我却本能的将脑袋转到了一边，他的唇刚刚印在我的侧脸。我一愣，随即浓浓的愧疚从我的心里蔓延开来，它迅速的传到了我的大脑，我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却觉得解释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最后也就只能说出最没用的三个字，“对不起…”
　　我知道我们曾经非常的相爱，我知道我们是夫妻，我知道我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很久。可是，现在我依然接受不了牵手拥抱以外的其他亲密动作…虽然我知道那些事情我们之前肯定做过，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出于本能的拒绝…这让我对宋爵很愧疚。
　　忘了他，忘了我们的过往，忘了曾经的一切。感动、甜蜜、心酸、幸福等等等等，我都忘记了。对他，我本来就够是愧疚了。现在这种情绪只增不减。
　　宋爵躺在我的身边，紧紧地搂住我，“不要跟我道歉…”这样，我只会想到我对你做的事情…
　　“阿爵，我…”
　　他打断我，“我永远都不会逼你做什么，你也不要对我愧疚，好不好？”
　　我有些哽咽，“好…”
　　像这样能看到我，抱到我的日子，或许并没有多少了。这样的自我欺骗也能在一件件的小事里一次次的提醒自己，这样的幸福并不是真的。宋爵承受了多少只要他自己清楚。
　　在我和他这样幸福和谐的背后，两个人心里积压的东西都不少。这就像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总有一天会爆炸的。早就预料过的结果，却也奋不顾身的投入，飞蛾扑火也不想后悔。宋爵的执念到底有多深才能既不在乎又在乎之后的结果？
　　不怕吗？怎么可能？他怕，他怕有一天我会想起一切，他怕会看到那个决绝离开的我，他怕看见那个怨恨他的我。可是再怕他都想感受一下我存在过的感觉，虽然这是透支得来的，哪怕这是假的。
　　他等的太久太久了，他怕他会失去爱的能力，他怕我真的不会再出现了。那么这一生中有这么一次也够了。如果有一天我头也不回的离开，最起码还有这些回忆可以让他一个人挨过下半辈子的时光。
　　他可以用有我的日子抵挡住所有的风雨，挨过所有苦难，度过漫长的平淡无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