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查凯西Ⅰ》夏小峤

7、7

　　就凭孙酉酉那胆儿，她怎么会离家出走呢？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查查在房间踱着步子慢悠悠地思索，首先要让男主人先明白，酉酉现在不是出去一会儿就会回来，看她带走的东西分量就知道是准备“长期斗争”了，所以，尽快报警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酉酉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她很有可能遇到坏人……不过，酉酉机灵，不会轻易上钩，就怕歹徒强行带走她。一想到这儿，查查越来越安分不了了，他扒在门上蹦，希望能开门出去。这个希望是困难的，以他现在的体形而言。但他仍然努力的蹦高，够得着门锁就好。
　　当他意识到单纯地蹦是无法够到的时候，时间变得越来越快的滑走。他急中生智，跑进书房将书柜里第一层的书全都弄到了地上，堆得很高，推到大门边。
　　查查轻轻往上一跃，直起身体将爪子搭在门把上往下压，门打开了。只是，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他吓了一跳，看清门外人的脸之后大松了一口气，是男主人。男主人正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发现门不可思议地自己打开了，而后发现家里的小狗站在高高的书堆上。
　　“我说，你想干嘛，站在门边添堵？也想去找酉酉，可你行么？”男主人呆了片刻，便抓住查查将他按在了沙发上，接着把书抱回书房，自己也坐在了沙发上。

　　男主人的动作一点都不轻柔，看得出他很急躁。
　　外面的天开始黑下来，查查知道男主人在焦虑酉酉的安危，因为自己心里也同样有被煎熬的感觉。他想着怎么让男主人快点报警，或者，已经报警了？
　　110这三个号码妇孺皆知，查查也很清楚，他也能拨出去，要么就是自己没法儿说人话，不能告诉对方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完全黑了下来，屋子里没开灯，一个男人和一只狗，分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都不出声，没有任何动静。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开门进来，一定以为家里没有任何人。
　　“咳……”
　　查查身子一硬，黑暗中他向旁边的沙发看了过去，已经习惯了黑暗的他能看清一点东西，男主人双手抱住垂着的头，好像在哭。顿时，他的心也被揪了起来。
　　也不知道男主人是自言自语，还是知道这只狗能明白人的意思，居然说起了话来——
　　“以前我和酉酉的关系根本不是这样的，现在就因为离婚……我不清楚这件事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她不至于对我这样吧。上次一家三口出去郊游的时候，我带着她捉蝴蝶、放风筝，她还开心地笑着，搂着我的脖子说‘爸爸，我好爱你啊’，现在呢？没有她妈妈，我难道就不是她的爸爸了？……”
　　男主人哭得像女人，纸巾用了一张又一张。
　　查查心里也很遗憾这份曾经美好的父女情，他也能想象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酉酉用稚嫩的童声对她爸爸说这句话的场景，是多么美丽。只是……上次郊游，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两年，三年，四年或者更久。
　　想到此，查查对男主人的同情又打了折扣。现在不是怀旧的时候，男人怎么到了关键时候一点都不理智，笨得要死，还不知道赶紧报警！
　　查查急得跳了起来，落下来沙发又把他弹了上去，他就这么上蹿下跳的，惹起了男人的注意。
　　男主人盯着查查足有若干秒，盯得查查浑身上下的毛全都导电似的站了起来，男主人突然一拍巴掌，“对啊，狗的嗅觉！”
　　不是这个意思！查查惊悚地看着男主人，他发誓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他不会游泳，自然也没所谓狗灵敏的嗅觉……就当他是有鼻窦炎的狗吧，他真的闻不出酉酉在哪里的。

　　出鬼了男主人都不会听到查查内心绝望的呐喊，仿佛看到了希望，他抱着查查就走出了门。
　　到楼下他放下了查查，拍拍他说，“快嗅，看酉酉在哪儿！”
　　查查巴望着男主人，这笨蛋男人压根儿就是把自己当成了警犬啊。查查垂下头，很沮丧地一动不动，主人急了，用皮鞋踢踢他的屁股。
　　“查查，快点，找酉酉！”
　　查查没理，唔唔地叫了几声趴在了地上，他又困又饿，还得被折腾。男主人蹲下身，教训了开来，“我说你这狗怎么这么不争气，下午不是要开门出来么，现在怎么又不肯走了？”
　　查查更无力的趴倒，他要是能说话该多好啊。
　　树荫下他们就这么僵持后，男主人终于妥协了，把查查牵回家，“……还真当你是神犬了。”能从语气里听出失望来，查查想对他说“彼此，彼此！”
　　彻夜没合眼，饥肠辘辘，查查就看着男主人到天明。早晨九点半，还是没有酉酉的半点消息，这个在查查眼里的笨蛋男人，终于拨了110。

　　一天……整整一天没消息。
　　查查开始胡思乱想，酉酉这次真的是闹大了，这件事就算摆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一向脾气温和的他还是会对女友发一通脾气的。
　　但是现下的情况，担心更多过恼火，他和男主人都只是迫切地希望早一点、更早一点找到酉酉。由于没有收到恐吓信、电话，不能确定酉酉被绑架，也不排除可能性，至于遇险……大家都不会想到那么糟，查查知道，酉酉一定没事，只是在外面飘荡。更加上学校无法找到酉酉，亲朋好友也不知去向，警局72小时内无法立案。
　　回来吧酉酉，快回来吧。查查无计可施，只能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幻想酉酉背着包跑回来的情形。
　　看到晚上，没看到酉酉回来，倒是看到男主人疲惫不堪地回来了。进了门倒在沙发上就打呼，两天两夜没有休息，没什么人的身体能抗得住。
　　距离酉酉离家出走第三天的早上，男主人又出门去了，可能是休息不够，临走时门没有关牢。查查趁机溜了出来，他仍然相信酉酉没有走远，她从不走远路，这点他很清楚。
　　小区的花园、马路对面的公园、周围的十字路口都没有放过，走了一圈，人来人往都是陌生人。难道猜测有误？会不会因为怕男主人找到她，故意跑很远，就算迷路也无所谓了？
　　查查无望地往回走去，但愿虚掩的门不会被风吹开。
　　上楼的时候他突然回想起一些事情，酉酉曾告诉他，自己小时候经常会去同一幢楼里的一个漂亮阿姨家做客，阿姨四十多岁，信佛教，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是个善良慈爱的人。父母从来不知道这个阿姨的存在，而恋爱后也只告诉了他一个人。
　　查查往楼上看了一看，决定爬上去碰碰运气。没记错的话，酉酉说的是5楼，只有漂亮阿姨一家，独门独户。
　　他不知道现在时光里的一些事和物会不会有所改变，所以不能肯定此时5楼的阿姨就确实存在。然而，当他爬至五楼时，确信了五楼只有一户人家，并且家中飘出一种只有寺庙里才有的檀香。
　　来不及再想什么，他立刻扯开嗓子叫了起来，叫声贯穿整栋楼房。
　　门被打开了，酉酉大哭着叫着查查的名字跑了出来，抱着他直哭着说想死他了。酉酉的后面站着一个女人，查查一怔，果然是“观音菩萨相”啊！
　　酉酉被查查找了回来，据说酉酉离家出走后把包给弄丢了，又脏又饿的回小区，又不敢回家，像观音的阿姨看到便带她回家了。
　　男主人回来看到酉酉安然无恙后大吃一惊，但她什么都没说，不管男主人怎么追问。查查想，也许酉酉就是这么认识五楼的阿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