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没有暖气》木牧三

22、二十二 别躲着我

　　圣诞晚会倒是没有真的定在圣诞节当天举办，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把任何节日都当情人节来过的小情侣在会场闹事。不过这晚会照样拉了不少仇恨，因为它的举办时间定在了圣诞节的前一天——平安夜。
　　晚会虽说是面向全校的，但毕竟是建筑系牵头举办，系里就硬性要求自己的学生不能缺席，还说要记入出勤考核。
　　季年对此说法嗤之以鼻，他就不信在乱糟糟黑呼呼的环境下能有人点清人数。于瑞钦提到的中场环节的奖品也不能吸引他，因为季年后来看了对方提着的那袋东西，都是小姑娘喜欢的布偶玩具。
　　不过最后他还是被嗷嗷叫的梁遥硬拖去了。那傻逼最近在追一个妹子，艺术系的，说是今天晚上会上台表演，非拉他一起去看给人捧场。

　　活动中心的门外有学生会的在发荧光棒，一人两根。季年拿了以后准备往会场走，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是个女声。季年停下脚步回头，第一眼看见的却是梁遥摇头晃脑的凑在一个女孩身边，两眼放光的盯着人家。
　　季年捂了捂眼睛，这哈士奇一般的即视感，简直没眼看。
　　梁遥身边的女孩把装有荧光棒的盒子塞给同伴，往前走了一步直勾勾的看着季年，“你就是季年？”
　　季年透过指缝打量了一下女孩，长的还挺漂亮，看着倒是有点眼熟，不过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难道是……对我有意思？
　　嘿嘿嘿…季年在心里偷笑，瞥了眼女孩身后对他龇牙咧嘴的梁遥，放下手对着女孩点了点头，“对。”
　　眼前的姑娘一下笑的格外灿烂，凑上前勾住季年的胳膊，声音里满是兴奋，“总算见到你了！我是于昭啊！”
　　季年：百脸懵逼.jpg

　　季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会场的，梁遥在他旁边又打又骂，直问他是怎么和女神勾搭上的。季年靠在椅背上，捏住梁遥的胳膊把人推到一边，闷声说了一句，“她是于瑞钦的表妹。”
　　梁遥不敢再闹了，转头盯着季年看了好一会才又转回去，发自肺腑的说一句，“真他妈牛逼。”
　　季年嘁了一声，又想起梁遥的事，扭头正要调侃几句，场内的灯光一暗，低沉好听的男声通过会场四周环绕的立体音响传来。
　　“亲爱的老师同学们，大家晚上好。”
　　季年一惊，视线往舞台上飘去。那个几天前被麻辣烫呛到面红耳赤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挺拔修长，俊俏的脸上隐隐闪着光，面带笑容的牵着一个漂亮的女士站在舞台中央，像个王子一样耀眼迷人。
　　“我是今晚的主持人，于瑞钦。”

　　晚会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梁遥偶尔在旁边瞎叫唤，季年烦的不行，黑暗中踢了他好几脚。灯光再次亮起，季年起身随着人群往场外走。梁遥揉着腿走在他后面，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拉住季年在过道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来。
　　“干嘛？”季年莫名其妙。
　　“人太多。”梁遥收起手机指指出口，“咱们等会再走。”
　　季年耸耸肩，扫了眼舞台上正在合照的工作人员，于瑞钦站在正中间的位置，正对着拿相机的人微笑。照完以后于瑞钦脱掉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突然抬头朝观众席的方向看过来，季年急忙移开目光，转头盯着出口。

　　出口的人越来越少，季年又站起来，正要迈腿往外面走，旁边的梁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勾着人往舞台方向走。
　　季年被带的踉跄，一下爆了脾气，“梁遥你要死了你！”
　　“哎呦我的哥，”梁遥边走边嘀咕，“帮兄弟一把成不，我能不能追到女孩就看你了。”
　　“……啥玩意？”季年没明白，一抬头却看到梁遥撒欢跑到于昭边上指着他傻逼呵呵的笑。季年脸色沉了沉，果然看到了那个西装笔挺的人满眼欢喜的朝自己走来，顿时恨得咬牙切齿，“梁遥你给老子等着！”

　　于瑞钦脸上的妆被炽光灯照的晕开一些，眼周围一圈黑黑的，看上去像被打了一样，一点也不像观众眼里看到的那个王子殿下。
　　季年觉得好笑，忍不住损出口，“学长挺适合化妆的。”
　　于瑞钦挑挑眉，把人拽到大幕后面的一个角落里，指着自己的脸问，“你喜欢？”
　　季年脸黑下来，“喜欢个屁。”
　　于瑞钦不高兴了，凑上去在季年唇上亲了一下，“不要说脏话。”
　　“艹！”季年只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他一把推开于瑞钦，抬手抹了下嘴，莫名生出些委屈的感觉。季年的手抖了半天，最后指着人低喊出声，“离老子远点！”
　　说完转身就走，于瑞钦站在原地愣了一会，从桌子上拿了东西又追上去。

　　“季年。”于瑞钦的声音不大，季年却听的清楚，加快速度想跑出去，几步又被人抓住。季年胡乱挣扎，在来人身上踹了两下。
　　“对不起。”还是一如往常的温软，却多了几分示弱，让季年蓦地一僵。
　　“我不会再那样做了，你别跑，别躲我。”
　　季年不敢回头，被对方抓住的手攥的死紧，却没再挪动脚步。
　　“送你的。”于瑞钦把一个小盒子放到季年手上，“学生会要聚餐，晚上不能去找你了。”
　　“平安夜快乐。”
　　季年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看看手上明显是装了苹果的礼盒，眉间的褶皱越扭越深。

　　季年收到的礼盒里除了苹果还有一张小纸卡，落款是于瑞钦，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一起去过圣诞节吧。」
　　季年躺在床上反思了一个晚上，觉得自己的举动确实是伤到人了。可是他突然扑过来亲自己，会有那种反应不是也正常吗？
　　但听到于瑞钦用那种语气道歉，季年的胸口觉得闷闷的，说不出是为什么。
　　季年失眠了，整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才勉强入睡。中午梁遥来叫他，看人睡的死沉也没再打扰，走之前还给他发了个短信，说下午要去和女神约会，让季年自己解决温饱问题。

　　季年一觉睡到下午两点，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恍惚，活像被人揍了一顿。他坐在床上发了会呆，拿起手机看见梁遥的短信，嘟囔着骂了一句重色轻友，又给自己点了份外卖，才跳下床去洗脸刷牙。
　　同屋三个人有两个在恋爱中，一大早就被各自的女友叫去约会了，剩他们两个单身狗在宿舍，一个看书一个看动漫。季年吸溜着面条看路飞揍人的时候，屋里另一条单身狗问他下午有没有活动，季年耸了耸肩，看着舍友笑哈哈的说了句没有。
　　紧接着他就看到舍友背后的阳台上飘荡的两件衣服，是那次外宿回来穿在身上，于瑞钦给他的衣服。
　　季年愣了好一会，摸出手机看了看，把没吃完的外卖盒丢到垃圾桶里，甩掉拖鞋又爬到床上，重新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
　　季年窝在被子里拿着手机划来划去好一阵，没发出去一条信息，眼皮却越来越重，又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刚擦边黑，季年慢吞吞的穿好衣服，跳下床换好鞋，走到阳台把那两件衣服拽下来，叠整齐放到袋子里。他坐在凳子上，盯着昨天收到的小纸卡看了一会，起身拿着袋子出了门。
　　不长的楼梯他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次，最后一咬牙一跺脚闷头往一楼走廊尽头走。
　　101室，于瑞钦的寝室。
　　季年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今天来还衣服，或者还衣服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来找这个人的借口。
　　季年想了很久，昨天的事情说到底不是个大事，而且于瑞钦也真心实意的道了歉，他也应该为自己不礼貌的举动道歉。
　　毕竟对方只是占便宜，而自己却是伤人心。

　　101的房间门没锁，隐约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季年敲了两下，门被拉开，他和来开门的人打了个照面。
　　“呦。”严风让开身子把人迎进房间，“看看谁来了。”
　　于瑞钦慌乱的从板凳上站起来，胳膊被桌角磕了一下，疼的皱起眉头同时又扬起嘴角，扯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和季年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严风走到外面阖上门，屋里只剩四目相对的两个人。
　　季年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还你的衣服。”
　　于瑞钦随手把袋子丢到床上，揉着胳膊直冲季年笑。季年被盯的恼火，不知是羞是气，差点忘记今天来这的目的。
　　季年别着脑袋躲开于瑞钦的视线，深呼吸一下正要说出那句对不起，一直微笑的于瑞钦却先开了口。
　　“请你吃饭，好不好。”
　　季年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皱着眉站在那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说到底他今天是来表示歉意的，拒绝好像……
　　宿舍里安静了好一会，季年用脚在地上磨了两下，声音不大的咕哝了一声。
　　“不吃麻辣烫。”
　　于瑞钦弯了弯眼角，轻声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