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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蜘蛛的手段(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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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把两个人的记忆混淆在一起……”
冰冷的目光落在那枚不该出现在伯爵手上的戒指,本是热情富贵的艳红宝石,却呈现出浓郁的血红。
“为了扰乱他的记忆,你用了药水?”
虽然是疑问,语气却十分肯定。蜘蛛轻笑一声,目光约过愤恨的执事,询问契约的主人:“我应该回答他吗,主人?”
既然如此在乎,如此愤怒,那就让你所追随的主人,亲自斩下第一刀吧。
“没那个必要。”
夏尔站起身,脑中的记忆混乱而清晰,那些破碎的画面渐渐组合成完整的篇章。是的,是那只乌鸦欺骗了自己,令自己与他签订了契约。
看着不甘心的乌鸦,蜘蛛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他走到伯爵身旁,弯腰轻声的对夏尔说了几句话。他知道那只乌鸦听见了,但是,还不够,只有让夏尔亲口说出,那只乌鸦才了解这场比赛的胜负。
“这是命令,从我眼前,消失。”
从来不知道,竟然有令万能的恶魔执事手足无措的命令。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那双红眸闪过的错愕与震惊还是取悦了旁观的蜘蛛。
“身为执事,主人的命令是绝对的哦。”
身为凡多姆海威家的执事,怎么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呢?
读懂了那双金眸中的嘲讽,乌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默而又优雅的一欠身行礼,深深地看了眼被仇恨淹没的伯爵,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残阳披覆大地,万物沉浸在白日这最后一点温暖中。乌鸦在林中缓慢的前行,身影被拉的细长而诡异,那双红眸也泛着幽暗的血光。
他所做的,就是在准备晚餐上花了太多的时间,这,就是那个结果。怒气不受控制的往外翻涌,一层浓郁的黑雾笼罩了他修长的身姿。
绝不允许在晚餐时迟到,但是在此之前,作为凡多姆海威家的执事,不把蜘蛛网弄干净的话,是啊。
死神经营的Under Taker 又一次迎来了恶魔的光临,葬仪屋坐在棺材上晃悠着腿,隔着厚重的银发看着对方,嘴里不停嚼着骨头饼干。
“这是执事君第二次独自一人来找小生呢,嘻嘻嘻。”
无人回应他,木门被一只洁白纤细的手关上,隔绝了夕阳最后一点余温和光明,昏暗中只有一双绕着血的红眸燃烧着。
将金色变为藏青,将藏青变为深蓝,最后,将亚洛伊斯·托兰西变为夏尔·凡多姆海威。这才是,恶魔执事。
没有月色的夜晚格外凄冷,浓雾将整个托兰西宅邸包裹着如海中的孤岛。
指派去阻挠乌鸦的三胞胎并没有回来。蜘蛛将写好的执事日志放回书架,转身盯着明亮的烛火顿了顿。那只乌鸦该来了。果然,下一刻敲门声就响起了。
举着烛台走过昏暗的通道去门口,此情此景像极了那个暴雨骤降的夜晚。不过,那时他没有应战的筹码,而如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挂在嘴角。
门外并没有那个红眸恶魔的身影,蜘蛛往前走了两步,遍布宅邸的蛛网立即告知了他对方的位置。
“真是被你吓了一跳呢,我以为你一直在窥视,居然堂堂正正的从大门出现。”
从屋檐上一跃而下轻轻落在地面,乌鸦平静的双眸看不出波澜,神色似乎也很悠闲。
“少爷命令我不许出现,在只有你看见的地方出现也不算味道命令。”
不置可否的轻笑一声,蜘蛛转身看着对方。目光在那修长的身躯上溜了一圈,总是整洁无暇的燕尾服沾了些灰尘,看来内心并不像表面一般平静呢。
对似乎黏在身上的目光视若无睹,乌鸦低头将胸前的黑玫瑰取下来,契约之花还盛开着,不过开始枯萎了。指尖略带留恋的捏了捏花茎,抬头的瞬间也扬手将玫瑰扔了出去。
“今天我是来归还这个的。”
目光随着飞舞的玫瑰上扬,蜘蛛立即反应过来,可还是晚了一步。飘落在身前的契约之花被一只手接住,接着那只手紧握成拳,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腹部,整个人都被击飞。
黑色的花瓣散落了一地,恶魔之间的契约也就此破碎。蜘蛛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镜框也因这一拳而变形了,随手将报废的眼镜扔了,揉了揉头。
“真令人惊讶,恶魔居然会违背誓约。”
特别是,这只以恶魔的美学而出名的乌鸦。
“是你先违背的。夺走少爷灵魂应该在复仇完毕灵魂处于最佳状态下进行的,誓约中应该说的是在此之前我们要相互利用的。”
虽然一开始他就没信任过这份誓约,不过那只蜘蛛违反誓约之迅速,却是他没有预料到的。看来他离开魔界的这些年,蜘蛛的改变还是蛮多的,是他轻敌了。
取下胸前的黑玫瑰,因为吸收了亚洛伊斯的血液,花的底部已经生出白色的小虫了。金色的眸子闪过一抹可惜的神色,在抬头却是似笑非笑看着乌鸦。
“这是让叶子变难看的废约,真是抱歉,我的黑玫瑰上长虫了。”
蜘蛛手上的玫瑰瞬间风化成粉末,随风飘散,无论哪边的誓约之花都凋谢。这份誓约从一开始,双方就都没想遵守,而是看谁下手更快罢了。
两只恶魔同时出手,金、银二色的餐刀相击,在寂静的夜晚这响声不亚于惊雷乍起。双方都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对方,稍一分神迎来的就是死亡。
四目相对,两双恶魔之眼都烧着星星点点的血红。想到在三胞胎的走马灯里看到的画面,乌鸦下手更加凌厉凶狠。
“你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亚洛伊斯·托兰西。”
侧身躲过奔着双眼袭来的刀刃,蜘蛛的一缕黑发被斩断,碎发悠然飘落于地。他借机往后一跃,拉开与对方的距离,眉眼在雾色中有些飘忽。
“我也从没说过目标是他。”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那双染着血色的金眸也似乎平静了些。对乌鸦而言却无疑是火上浇油,黑色的迷雾悄然弥漫,他身形一晃便出现在蜘蛛的眼前。
借着夜雾的阻挡,右手的餐刀直接划向对方的脖子,左手则是被铠甲包裹的恶魔利爪抓向胸口。
银色的餐刀在即将割破喉头的瞬间被金色的餐刀挡下,偷袭的左手也被另一只恶魔之爪阻拦。他忘了,最了解他的,就是那只蜘蛛。
错愕只是瞬间,乌鸦转身欲离开,可还是迟了一步。柔韧的蛛丝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刀刃斩断它们之前,迅速的将猎物捕捉包裹起来,不留一丝逃脱的机会。
试着动了动被束缚在头顶的双手,柔软的蛛丝在察觉猎物挣脱时变为了锋利的刀刃,乌鸦厌恶的皱了皱眉,随即不再挣扎了。
四肢被蛛丝死死的缠住,餐刀也从指尖滑落掉在地上,在他身后则是一张巨大的蛛网,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阻止了猎物的逃脱。
对着面色不渝的乌鸦勾了勾唇,蜘蛛将金色的餐刀在指间转了一圈,他走近被禁锢的恶魔身前。冰冷的刀刃贴着对方脸颊缓缓而下,白皙的皮肉翻开涌出殷红的液体,狰狞的伤口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锋刃在恶魔的身体上留不下任何痕迹,蜘蛛俯身将血液顺着轨迹全部吞噬入腹,舌尖感受着同类之血的腥甜和对方肌肤的细腻,最后在那双始终淡漠的红眸上落下一个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