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高中生》山林

64、声惑人心

　　小甲故作坚强，放下右手淡淡地说：“没事，都过去了。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拜托我？论资历，科班出身的你比我更资深啊。”小甲故意留个钩子给老张。他正愁被自己弟弟发现的痕迹该如何抹平，这会就来机会了。

　　老张果然上钩了，他说：“你怎知我的情况？”

　　小甲说：“我的启蒙老师和翟教师曾是同事。有段时间我的演奏陷入瓶颈。她觉得我的琴路和翟教师的高徒相似，给我找来当中几位的演奏视频来看。你是其中一位。”

　　老张激动了，说：“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惭愧，我都脱离传统路子很久了。愧对老师教诲。难道你第二次比赛的风格......”毕竟这话不中听，老张说的小心。

　　小甲就坡下驴说：“对，其中一位贾纯晨的演奏最适合我。为此还淘来老式录像机，我观摩了他全部演奏录像。终于悟出新的路子。”

　　这话一说，老张和贾纯真都坐不住了。老张肯定地说：“难怪了，我们都从你的演奏看到贾纯晨的风格。可是你更胜一筹。简直登峰造极。天才，真是天才啊。”

　　贾纯真则失魂落魄，他疑惑的也是这里。傅瑾玉和他哥哥演奏习惯一样，让他错误以为哥哥是傅瑾玉。可是当中很多逻辑不通，他想不明白只能多跟着傅瑾玉。这回经由她的解释，老师的解说，他不得不相信。这样也才说得通。

　　小甲说：“上次比赛时，我见过翟教师，也聊了好久。你当时就跟在他身后，所以我对你也有点印象。只是没想到你是位培训老师。”

　　老张惊叹说：“你这记忆力太强了。是啊，我那回为了阿真的事想请老师帮忙。可他年纪很大了，那天听完你的演奏他哭了，回国就入院休养了半个月。我不敢在他面前提这事了。”

　　小甲点点头表示理解。她又看一眼贾纯真。老张秒懂她的意思。正好老张还想求傅瑾玉帮忙，两人有志一同赶贾纯真去练琴。会客室在琴房里是半开放的，墙壁都是玻璃门，两人坐到里面可以很清楚听见贾纯真的演奏。贾纯真背对着他们，看不到他们的对话。

　　阿真一走，小甲不客气地让老张泡茶，在老张泡茶之际，他使出一个小咒术。好歹他在阴司跟随瑾玉多年，会不少的咒术。对付老张就是小菜一碟了。他就用了一招：声惑人心。只要听到他的声音，老张就会受蛊惑，他问什么老张就都会回答。且时间很短，不会留痕迹。

　　老张一倒上茶，两人边喝茶边聊天。小甲喝上一口润唇，就发动咒术问：“你和贾纯真是怎么认识？为什么你会收他做徒弟？为什么你会变成培训老师?”

　　老张听到这些问题，仿佛被问到他心坎。放在心底的过去种种回忆纷纷涌现出来。他放下茶杯，用着追忆的语气说：“因为阿真的哥哥。他是我第一个遇到的钢琴天才。惊艳了我整个前半生。”

　　小甲闻言有些膈应，你这混子从前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突然说这话，这跟老酸儒念情诗有的一比。

　　好在老张没让他困惑多久，接着说：“最初我是不服他哥贾纯晨。那会年纪小不懂事，有几分本事就狂的要命。从小学到初中都被人捧着，觉得自己就是无敌天才。到了高中，突然来个比你更狂更厉害的，就觉得膈应，怎么看他都不顺眼。可是同学多年，看他专注努力，钢琴演奏水平越来越高，终于高到让我望尘莫及。后来我心里服了，只是从前和他作对搞了太多小动作，就拉不下脸来求和。毕业后，我留校读硕士，他被推荐出国入读名校。他离开那天，我有跟着同学们去飞机场送他，只是我远远望着，想说句加油都没勇气上前。”

　　小甲怔住了，他安静地听老张说着往事，老张突然哽咽了：“贾纯晨在国外吃了不少苦，老外根本瞧不起华人。他拿奖学金出国，还兼职三份工。紧巴巴地过日子。他凭着一股心气，拼命地拿了很多大奖，将那些人都比下去了。谁知道正式出道不久，他就生了重病。他爸妈花光全部积蓄都没法治。老师同学都有筹款给他看病，那会大家都才工作不久，钱不多。我那时留校任教，工资不高，又爱找人吃饭喝酒，平日也没攒几个钱。实在拿不出多少钱，我跟爸妈朋友借了一些，将手里的钱都给老师转交了。谁知道这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他父母为了让他活命，生下阿真还准备卖房子。还是留不住他......”

　　说着说着，老张的眼泪糊了一脸。他停顿一会，想起阿真还在外头，赶紧用大手摸一把脸。继续说：“当初他爸妈为了治病举家从沈阳搬到了帝都。贾纯晨走了，他们也不愿回到伤心地。索性就留在帝都了。翟老师会带我们这些留帝都的同学定期探望他们。而我离他们住的近，去的更多些。加上我以前和贾纯晨一同参加比赛最多，合照不少。贾伯父伯母以为我是贾纯晨的好兄弟，很多事都会跟我说。

　　经历了贾纯晨的事情，我又在学校教书时陆续目睹同学和学生不少遗憾事，觉得趁年轻还是多赚钱，就自己兼职开琴行。伯父伯母特意将他的钢琴送给我做镇店之宝。我要掏钱都不让。我受之有愧，就去的更勤快了。就这样跟阿真越来越熟悉了。

　　伯父伯母觉得是他们逼贾纯晨太紧了。对阿真就没有过多要求。甚至不让他学钢琴了。可阿真进幼儿园就显露钢琴天赋。他爸妈开始压着不让学。那孩子就偷偷跑我那去，借口看哥哥留下的钢琴。我试过遵照伯父伯母的意愿，不教他钢琴。这孩子旁观我教学生，又私下自己练习。竟然都学会了。后来两老身体渐渐不行了，要将阿真托给他大伯照顾。我怕孩子没了依靠，在伯父伯母面前答应做他师傅。我本来是想凭着师徒名分盯着，万一贾家有人薄待他，我就跟家人商量将阿真接过来照顾。

　　好在贾家大伯一家都是厚道人。他们出钱养着阿真，将他爸妈给他留的两套房子一套出租，一套留着给他睹物思人。房租和存款都找律师公正过，等他18岁就交给他。将来要做什么他们也不干涉。我就安心当着他的钢琴老师，有时给些建议，尽量让他少走弯路。”

　　小甲很是震惊，他没想到老张为他家做了这么多。他心里涌上很多情绪，这会他能深刻体会到瑾玉说的：见到旧友无法控制情绪。他扬声说：“老张，谁说你不是贾纯晨的兄弟。你绝对是他最好的兄弟。你忠肝义胆，是活张飞。”最后这句是从前学校里同学对老张的评价。小甲当初还对此嗤之以鼻。如今他真心真意认同这话。他在阴司工作，能跑去看阿真的时间不多。顶多有危险时预知一二，赶去阻止。看来这孩子没有变得忧郁孤单，除了好心亲人抚养，还离不开老张的关照。

　　小甲感到心中愈发高涨的情绪，低头望了一眼手镯，上面才黯淡的光芒又闪烁起来。他不禁冷汗直流。果然至浩大人没说错，他这下属就是个坑。老大苦苦抑制的情绪，到他手上又再度爆发起来了。

　　小甲感到眼里闪着点点泪光，他强装镇定地喝完一杯茶。望着茶座对面的老张慢慢恢复清明的眼睛。老张觉得自己有些迷糊，他不太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貌似说了些阿真的事情。对对，他说阿真父母去世了，他一直在照顾。想起之前的念头，老张很不好意思说：“如果有机会，就帮忙看看阿真。那啥，凭我的专业眼光来看，你的钢琴演奏水平比音乐学院老师都高。不管是国内外。嗯，我无意冒犯，这还是看你的意愿。”

　　小甲侧耳倾听，他弟的水平确实不错。但比从前傅瑾玉低谷期都还不如。他确实是没开窍。15岁，还有纠正的空间。可是，他能干这事么？他将茶杯放桌上轻轻一放，说：“张老师，今天谢谢你的招待。时间有些晚了。我先告辞。贾纯真那请帮我说一声，谢谢，再见。”

　　谢过老张要送他出门的好意，小甲快速并轻手轻脚地离开。咒术毕竟是咒术，不是为防御或攻击而对人类使，道行尚浅的他会收到反噬。胸腔愈发激烈的心跳声就预示这点。小甲一离开琴行就跑了起来，直到跑过两个街区，确定老张或阿真没在后头跟着，他才放慢脚步。

　　周五的夜晚，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归家，小甲背着书包孤单地行走在路上。他呼唤了瑾玉好几次，对方都没回复。小甲只能放弃。自己想应付的办法。终于他想到了随心而动，就是直接将情绪宣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