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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第五章
      细心的沐浴,再梳好了头发,穿上了代表喜庆的大红色袍衫,狄凤辰已然耀眼得不可逼视。
      打开大门,外面四射的阳光猛的灌入屋里,倾倒在他的身上,他受不了的伸手遮住了眼,一直呆在屋里使他一下适应不了这么强的光。
      “今天是个适合成亲的好天气呢,烟萝。”狄凤辰回头,温柔的向斜靠在床上,一身红衣,头戴珠珠串串的凤冠,一脸安详幸福的木烟萝道,她苍白的脸色被淡淡的胭脂掩盖,无血色的唇此刻晶莹可人,在丫鬟的巧手下,木烟萝整个人都靓丽了起来。
      狄凤辰呆呆的瞅着,无限的爱恋蕴藏在其中。忽然眼睛一热,他颓然倒下,把头抵在她的胸口,悲伤的低语,“你知不知道你快要嫁给我了?你现在好美啊,如果你能睁开眼睛看看多好,那该有多好……”
      狄听风正要进来,见此情景忙闪到门边,沉默。
      过了半晌,狄凤辰深深吸了一口气,眨去睫毛上不小心沾上的眼泪,微笑,“时辰差不多了,我带你去成亲好不好?”
      他把木烟萝打横抱起来,走出了房门。
      “爷,门外集满了很多江湖人士,他们说来讨个公道。”狄听风这才上来说道。
      “是吗?”狄凤辰无所谓的笑道,“放他们进来,今天是我成亲的大日子,他们也许愿意喝一杯喜酒。”
      “爷……”狄听风皱眉,可是看见爷这样,他再多的劝阻也说不出来了,暗暗的叹气,垂首道,“是。”
      “喜乐呢?让你找人奏喜乐的,为何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狄听风呆了一呆,连忙道:“马上好,我马上去。”还是段星魂厉害,会想到这个,否则他拿什么交差?
      狄凤辰低头,柔声对怀里的女子轻声笑着道:“不这样,谁来吵醒你呢?”
      唇角泛起一丝黯淡的笑,“再不醒的话,最精彩的场面你就会错过的哦?”
      从怀里拿出丝柔的红纱,他再看了木烟萝一眼,将红纱盖上了她的脸。
      在欢天喜地的唢呐声中,狄凤辰怀抱着心爱的女子,大踏步的走向礼堂。
      狄听风、段星魂、云翩慊各自率领一帮琼花山庄的好手,有秩序的将通向礼堂的路封住,望着庄主抱着毫无知觉的女子站在写着金色的大红喜字,处处喜气洋洋的红色中时,心里都不知是什么滋味。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黑白两道的高手齐齐来到,虽然自忖身份,不自觉的分成两群,可是喊出来的话都大同小异。
      “把木妖交出来!”
      “木妖呢?我要她血债血偿!”
      两班人马都被琼花山庄的人隔绝在通向礼堂的路上。
      狄凤辰似乎并没听见,将木烟萝轻轻交给两个丫鬟扶着,整了整衣衫。
      “各位,可否听在下一言?”温和的话语中,一个身穿月白色衣袍的年轻男子缓缓从两群人马间隔的缝中走出,那翩翩风采,举止有礼谦和的态度顿时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
      “咱们既到了琼花山庄来讨说法,先得看主人的意思吧?”他对狄凤辰抱拳道:“在下丁季牧,是现任武林盟主,狄兄有礼了。这番打扰实在逼不得已,盼狄兄体谅。”
      狄凤辰转身,并不还礼,只微笑着道:“来者是客,适逢在下大喜之日,各位别的不说,先观了礼,喝杯喜酒再走吧!”
      “哦?敢问嫂夫人是那位姑娘?”
      狄凤辰奇怪的笑着,道:“就是你们口中的木妖啊,你们把她当妖物,可是在我的眼中,她是无价之宝,比你们任何人都可爱的多。”
      “木妖今日成亲?”丁季牧也不觉愣了下,恭喜也不是,阻止也不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只听得后面的人叫道:“木妖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我们岂能让她好过?这个亲定不能让她结成!就是陪上我一条命也不成!”
      话一出口,群情激涌,纷纷叫嚷道:“此言甚是,决不能轻饶了她!”
      “狄兄人中之蛟龙,成亲这等大事,千万三思啊。”丁季牧忧心忡忡的道。
      “放心,我敢保证,穷我一生,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她般的女子。”
      “爷,吉时到了。”狄听风沉声道。
      唢呐响起,鞭炮劈里啪啦的响彻云霄,伴随着众人反对的号叫,琼花山庄年龄最大的天疯子一脸苦瓜相的站在礼堂正中,气沉丹田,叫道:“一拜天地!”呜呜呜!他最逆来顺受的试吃工具没了!
      狄凤辰面向堂外跪倒,两个丫鬟扶着木烟萝小心的倒下去——
      “哎呀!”小丫鬟的手劲毕竟有限,支撑不住木烟萝无力的身子。
      只见木烟萝软软的倒下,红纱飘落,露出她紧闭着双眼的容颜,倒地后一动不动的诡异情形让叫嚣反对的众人心生疑惑,一时场面静默如死。
      “木……木姑娘她……”丁季牧脸上不知作何表情。
      狄凤辰怒瞪两个发抖的丫鬟两眼,将木烟萝抱在怀里,支撑起她的身子。
      “你们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了,可以放心了吗?不论她是否真的害过人,现在她再也不会害人了。”他淡淡的扶着她跪下,一手搭在她的肩上控制她的身子,自顾自的道,“一拜天地!”
      清晰的声音传到众人的耳朵里,每个人看见狄凤辰跟一个很明显没了气息的女子拜了天地,尽皆骇然,同时心里生起难以言喻的感情。
      “我待一个女子能否有他的一半?”
      “若天下间有人这么对我,死了又何妨?”
      ……
      “二拜高堂!”天疯子见他们拜完,赶紧喊了下一句。
      “不行!”一个中年尼姑打扮的女人大喝道,“木妖就是木妖,她会死而复生之术,若不将她挫骨扬灰,我根本不相信她死了!狄庄主,你还是乖乖的把木妖交给我们!”
      狄凤辰眉头一锁,眼看刚才沉默,已生退意的众人又蠢蠢欲动,眼中杀机闪现,瞪向那个尼姑,薄唇轻启,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杀。”
      “决不能让他们拜堂成亲!”
      而狄凤辰早已转身,让木烟萝倚在他的身上,向木烟萝外公制作的面具拜倒,那是木烟萝最珍视之物。
      将后面的喊打喊杀声抛开,将不断飞射而来的暗器刀剑交给身后的三大护法去应付,多少次的利器擦身而过,他根本看不见也听不见了——他的世界里,只有木烟萝,只有成亲这一件事。
      早就打成一团的琼花山庄,只有这一片净土。
      “等这最后一个头磕完,我们就入洞房了,这个亲就算是结成了,”他不在意的挥掉疾射而来的丧门钉,又接住一把飞刀扔到地上,深情的眼睛始终不离心爱的女子,“那时我就随你去可好?”
      到时她变星星变月亮,他都跟随。
      “不……”
      微弱的气息传来,狄凤辰根本没有听见,嘈杂的声音掩盖了所有。
      “夫妻交拜!”天疯子左闪右躲,还不忘主持婚礼的事情。
      狄凤辰扶住木烟萝的双肩,正要拜下去的时候,一只细白的小手抓住了他大红衣裳的一角。
      “不……不好……不好……”
      “烟萝?你是不是在说话?是你在说话吗?”狄凤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握住她肩的手加重了力道,轻轻的摇晃她。
      木烟萝呻吟一声,抬起头来,慢慢的睁开眼睛,虚弱的道:“我……我好累啊……我回来了吗?”
      狄凤辰不敢置信的望着她迷茫的还不能完全张开的眼睛,可是她确实在看着他说话,他不敢相信老天又一次把她还了回来,“烟……烟萝?”
      “我一直听见你说话,可是……找不到回来的路……不好,不好……你不要死……”她靠在他的身上,晕眩的感觉久久不散。
      “没关系,你说不让我死我就不死。”狄凤辰因绝望而深黝的眼睛亮了,散发出和往常一样精明和冷静的光芒,一身死气顿时化做一股说不出的魅力——那是属于王者的魅力。
      “我们正在成亲,还有最后一个头没有磕。”他在她的耳边柔声道,“你还能不能坚持?”
      “好。”木烟萝这才注意到自己和狄凤辰的装束,一缕红霞飞上脸颊,更多的是数不尽的喜悦,她慢慢的离开他的怀抱,和他两两相对,双手撑地,与狄凤辰相视一笑,缓缓的拜了下去,怀着无尽的虔诚……
      “看,木妖果然活了!”不知是谁大声喊道。
      琼花山庄的人喜,反之,更多的人都是惊怒交加。
      “好啊,好啊!”天疯子快乐的拍手大笑,他的试吃工具又回来了!“拜完天地送入洞房!”
      “别进洞房了好吗?”狄凤辰一手抱起木烟萝,志得意满,“这么多人一定不肯让我们洞房的,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
      丁季牧欺身过来,微笑着道:“既然木姑娘没死,在下少不得将她留下问个明白!”
      “看你的本事!”狄凤辰如恶魔般的笑了。
      新旧武林盟主,谁胜谁败,都是未知。

      “凤辰,我没事,你先放下我。”
      “不。”
      “这样你会败给他的,到时候我们都跑不了了!”木烟萝急的捶他的肩。
      狄凤辰不以为然的笑道:“我已经败了,成王败寇,我们不是在跑难道在爬?”
      木烟萝叹息,若不是他一心固执的要抱着他,他也不一定这么轻易就输给那个丁季牧啊。
      三拳两腿的比试,浅浅的就已经试出来两者的功力深浅,狄凤辰怀里抱着人,武功更打折扣,只笑着一句“你赢了。”便不理别人,自己跑了出来。
      琼花山庄里被拦下了一批武林中人,可是来追的除了那一马当先的丁季牧外,后面竟然还黑压压的一片。
      “短短的时日内,我怎么会得罪那么多人?”若都是她害的,以她一命换咒的情况,她多死个十次都不够。
      “所以说百口莫辩的事情,解释也没用,要么用实力镇压,要么就拿出证据来。”狄凤辰足下不停,快捷如风,忽而笑道,“你看我如今的功夫,可还需要你的汤药?”
      “若放在以前,你定能打败他的!”现在逃跑快有何用啊?
      她只顾担心的向后面瞅,时刻多此一举的提醒狄凤辰这边来了几颗丧门钉,那边谁又发出来什么闪闪发光的小星星,根本没注意他们是往哪个方向逃的。
      “呼”的一个飞跃,狄凤辰十分潇洒的停下,把她放了下来,“跑不掉了!”
      那声音即使很明显他想制造悲痛的效果,可是不知道为何,木烟萝总听得出那语气中潜藏的得意。
      “悬……崖?”山风如此之大,风疾草劲,放目尽是空旷的景象,数不尽的远山带着各自的颜色和姿态顶天立地,头向下一低,脚下是看不见底的虚无。
      “小心些。”狄凤辰把她拉得靠近了自己。
      “我们跑到这里来了?”怎么会?
      狄凤辰打死他也没那么傻啊?
      “是啊。”
      “那么多路,你偏偏选这条?”
      “很不小心……”他还满抱歉的样子。
      她怀疑的望着他,他却很无辜的回望。
      “你听过说书的没?”
      “嘎?”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什么紧要关头了他竟然说这个?!
      “听过没?”
      她不自觉的摇头。
      “说书的常说,某一个青年被人追杀,傻呆呆的偏偏往悬崖跑,然后走投无路跳了下去,竟然因祸得福,不但找到美人,而且还练成绝世武功,从此叱咤风云……”
      她打断他滔滔不绝的兴奋话语,眼看那些人已经快追上来了,“美人你不要,你的武功已经够绝世了,请你说重点……”
      为什么连逃跑都跑得不伦不类啊?
      她看着那一大群人,心里不是普通的没底。
      “重点……即是你敢不敢跟我跳?”
      她倏的转头望他,“你是认真的?”
      “当然认真,认真百倍。”
      只见木烟萝想都没想的点头,“要跳就要快哦,就是摔死了,你也要找到我哦!”
      “他们在这里!”
      狄凤辰还没来得及说话,追得气喘吁吁的一群人全都到了,把他们围个水泄不通,看那里三层,外三层的阵仗,恐怕连苍蝇都飞不出去。
      丁季牧气定神闲的走近他们,温和的道:“狄兄也不要惊慌,咱们只是想向木姑娘问个明白,她是受谁的指使杀害众多武林同道,木姑娘自身跟他们无怨无仇,那幕后必有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决不会为难木姑娘。”
      “谁说的?她再怎么说也是罪恶之源,不斩草除根咱们今后如何安生?”
      “对啊,盟主,万万不可一时心慈纵虎归山!”
      狄凤辰微微冷笑,朗声道:“你可听见了,今日你们逼人太甚,我也少不得痛开杀戒了!”
      手一扬,五指间雪白色的脱俗之花赫然在目,众人均反射性的往后疾退,但是等了许久,那暗器仍未脱手……
      “凤辰?”木烟萝担心的问,不是要跳崖吗?怎么会这样?
      狄凤辰忽然脸色苍白,一时之间呆愣不知在想什么,想出了神,被木烟萝一叫,才不自然的笑道,“我没事……”
      拈花的右手不停的微颤,暗器迟迟发不出去。
      狄凤辰晃了晃头,似乎站立不稳,木烟萝急忙扶住了他。
      “姓狄的不太对劲,好机会,咱们上!”
      “慢着,”丁季牧叹息的道,“狄兄,在下敬你是前任盟主,为武林做了很多好事,如狄兄能主动交出木姑娘……”
      狄凤辰嘴角一扬,讥诮的笑了,笑得很狂妄,“现任盟主原来是这样的人……”转头认真的问木烟萝道,“你本就讨厌这人世,看来你是对的。既然这世上没有咱们的立足之处,不如回去了!”
      “好。”他不是原本就想跳?却还弄出这么多花样,不知再打什么主意,她只管高度配合罢了。
      但是看他刚才的不对劲之处,如有机会定要问他是真是假。
      丁季牧忽然明白了过来,惊呼道:“狄兄,不要……”
      话音未落,狄凤辰回头一笑,那迷人的风采还未尽显,左手一搂木烟萝,毫不犹豫的纵身跳落悬崖。
      众人皆惊呼,哗啦啦全涌上悬崖边上。
      风托起两人身上的大红色喜袍,宽大的衣摆和袖口随风飘飘,两人仿佛化身为蝶,恍惚间似要飞去一般。
      可是两个相互偎依的人下降的速度极快,只见那翩翩飞蝶越来越小,后来只见下面漫漫的雾霭,迷迷茫茫,再也看不见红色的影子。
      丁季牧拳头松了又紧,凝神片刻,似乎正在回想方才看见的壮烈的绮丽。
      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纵使对木妖恨之入骨,但是看见刚才的一幕,心头不免有些说不出缘由的怅然。

      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刮得她的脸好疼,想睁开眼睛,但是风力强到眼睛也睁不开。她只好牢牢的抱着狄凤辰的细腰,任凭自己像秤砣一般直直的下掉。
      虽然很对不起狄凤辰,但是她私下里真的很想就这样跟他到黄泉,世间的一切都抛开,作一对鬼夫妻倒也不错。
      “闭着眼想什么呢?”耳边传来他对着风大吼的声音。
      “想真就这么死掉也不错!”她也大声的回答他。
      “本来就是真的!”他大声的回她。
      她白他一眼,根本不信精明的他会做出这种傻事。
      也不知落了有多久,木烟萝估计应该是快要堕到崖底了,看着狄凤辰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不打算采取任何行动阻止飞速下落的身子,不觉替他担心了起来。
      莫不是他真的觉得彻底随她的意是最好的新婚之礼?
      “这么摔死很难看的……”她无所谓,就是可惜了他神仙般的好容貌。
      “我乐意。”他很欠扁的答。
      罢了,既然如此,是生是死有他在身边,她根本不在乎。
      又不知落了多久,忽然,她只觉得下坠的趋势猛的一慢,然后慢慢的越来越舒缓。
      不是该越掉越快的吗?
      正惊异间,只听狄凤辰大喝一声,空着的右手抓住身边峭壁的树枝,借着缓冲之力使身子猛然下坠速度更慢,紧接着足尖在山壁上急速点动,似乎正在跟下坠之力较劲,说时迟,那时快,木烟萝只觉得眼前一花,狄凤辰怀带着她一个轻巧如燕的后空翻,安然落地。
      “安全了。”这下他笑的是真得意了。
      当木烟萝脚踩到踏实的黄土地时,依然不相信这是真的——即使认定了狄凤辰不会就此放手寻死,她还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在看见一株挨着一株,每棵都繁华灿烂雪白一树的琼花时,她被眼前的白云般壮丽的景色吸引得低喘一声,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放眼望去,那枝头盛开的朵朵洁白如玉,格外清秀淡雅的琼花,拼缀成银白色的海,幽香远溢,沁人心脾。一阵风吹来,枝头片片雪白微动,轻盈如正在飞舞的玉蝶,一树树风姿绰约的抖落怡然风情。
      从没想像过触目望去皆是雪白的震撼,那是如误闯仙境的怡然,是对自身是否还在凡间的疑惑。
      “那都是琼花吗?”她喃喃的问道。
      能在这超凡脱俗的地方住上一日,她也觉得不枉此生了。
      “都是。”
      狄凤辰好笑的搂着目瞪口呆的她向琼花深处走去,隐约看见了精致典雅的亭台楼阁,掩映在琼花对相交映的繁茂之后。
      “这是哪里啊?”她走在处处姣妍纯美的琼花群中,一朵朵碗口大的琼花就在眼前怒放,伸手可抚。她贪慕的欣赏那仿佛看不够的美景,深深的吸气去感受那淡雅的清香。
      “你还记得曾经问过我,为何琼花山庄连最基本的琼花都不多见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里才是真正的琼花山庄,没有地域范围,没有围挡一切,划定势力的围墙,因为这里有琼花的地方都是琼花山庄的地盘。”狄凤辰拉她坐到被琼花包围的石凳上,打算和盘托出琼花山庄的秘密。
      “恩?”坐在如梦似幻的花影间,氤氲在花气袭人的氛围中,木烟萝只觉得自己身子都软了下来,从昏迷到逃亡的惊心动魄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星之冰,风之影,天涯彼岸,无人不从;云之湄,火之角,琼花流光,莫所能挡。”他低声吟诵,“天涯彼岸,原不是指的琼花山庄现在的位置,指的是这个秘密的所在,是琼花山庄主人闯江湖后歇息的净土。琼花山庄的实力和财力,也都是在这里,那个人人可知的琼花山庄,只不过是别馆而已。”
      “怪不得……这个地方才是名副其实的琼花山庄。”望着随风摇曳的雪浪,木烟萝只觉这样的美景她看一辈子也不够,“对了,方才我们急速下坠的时候,怎么会在快要落地时突然……”
      该怎么说,那是很奇异的感觉,似乎被什么东西托住了下坠的趋势。
      “下坠的速度变缓了是不是?这就是玄妙之处,具体原因我也并不清楚。传说昔年一对相爱而不能结合的恋人在上头的悬崖殉情自尽,跳下来快要摔死之前就发现了这个秘密,从而发现悬崖下原来另有乾坤,是个世外桃源类的所在,鼓起了生存的勇气,在这里创建了自己的乐园,并且利用这里的天然的金银财富成就了武林的霸业,也就是琼花山庄的创始人了。这是琼花山庄历代子孙都耳熟能详的故事。”
      “为何这么多年来这个秘密能够守住呢?我相信来此自尽或不慎落崖的也有吧?”
      狄凤辰对她一笑,“怎么没有,我们不就是?”
      “我跟你说真的!”
      狄凤辰脸色很不好看,欲言又止,终于叹了口气,有些郁闷的道:“虽然可以使下坠的速度减缓,但是足以使没有武功的人摔死,你不是以为所有的人都会武吧?当然也有例外,那么琼花山庄的主人只有两种方式处理,一是除掉他们,二是收为己用,像我的四大护法有一半都是收为己用之人的后代。”
      “那么这么秘密的地方你义父义母为何能让你知晓?”她还记得前任庄主夫妻对他不好。
      狄凤辰嘲讽的笑了笑,“那就是我义兄玉扶摇的功劳了,我第一次下来,是被他推下来的,那是我十岁的时候,他早已跟父母来过多次,唯独瞒着我不知。一日我不知怎的惹他不高兴,他把我哄到崖边,推了我下来,我那一点武功当然不足以应付,若不是当日守护这里的段龙誉——也就是前任四大护法之一,段星魂的爹看到受重伤的我,我也就此断了气。事后我义父义母大为光火,对玉扶摇严厉惩罚,我还以为是因为推我之事,却想不到是因为他们恼火我因此知道了庄里的秘密。那几日,他们待我真是好,生怕我有二心,把秘密说了出去,可惜我当初是个笨蛋,开心了许久呢!”
      说着说着,他又变得很激动,以前常见的偏执极端的神情又重新回到脸上。
      “别这样。”木烟萝双手握住他因情绪激动而紧握的左手,柔声的安抚,“都已经过去了,何况我相信你的义父义母对你的感情应该也不是纯利用吧,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他们的儿子,没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儿子,即使对他们亲生的比较偏爱。”
      “他们对我根本没有感情。”在这点上,他固执得像个孩子。
      “不可以这么说,”木烟萝想了想,目中露出了笑意,“你不是教过我遇事不要悲观吗?你怎么也犯同样的错误呢?你只是想你义父义母对玉扶摇多么的好,对你一好你就乱猜疑是因为别有居心,你可曾问过他们呢?为何你不想……恩……”
      “他们还是多少心疼我的,是不是?”他迅速的接口,看不得她迟钝的虐待自己的脑袋。
      “哎呀,还是你聪明,一点就透,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她愉快的拍着手,“其实你还有义父义母提供你吃住和教你武功,比我强多了呢!你这么想就舒服多了是不是?”
      他又好气又好笑,“真是难为了你本就悲观的性子。若我的义父义母真如你所说那该有多好?”他多少有些神往的。
      “你又没问过,不可以就这么定他们的罪,同时也一再的折磨自己。”她认真的道,也真是这么想。
      看见他仍是不响,她摸摸扁了的肚子,转移话题道:“我饿了,你这里有没有现成的吃食啊?”
      “什么我这里?今后,这里也就是你的家了,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不想出去也可以。吃的可能要自己做。”
      “我……我的?”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狄凤辰理所当然的点头道:“你已是我的妻,我的东西都是你的,这又有什么不对?”
      “我是你的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些脏乱的红衣,再望了望狄凤辰,十分不解为何他的衣服仍然是整齐如新,仿佛刚才的逃亡是她想出来的,他只不过是专程来游玩的世家子弟。
      红白相交映,琼花更高洁,一袭红衣的他愈发玉树临风——这个男子,最终成了她的丈夫?
      “你想不承认?”狄凤辰误解了她的话语,凝起了好看的眉,不悦的道,“要不是你忽然跟死了似的,我会让全天下的人以为我狄凤辰要跟一个死人成亲吗?前面两个头,虽然不是你亲自所磕,但也是你没错,你想不认?”
      忽然,他看见她红了的眼圈,愣了下,放缓了声音,问道:“你怎么了?”
      “相公……”她又哭又笑的凝视着他,清晰又赧然的轻声叫道。
      狄凤辰瞪着她,似乎还没习惯这个称呼,也像是完全傻掉的模样,“你……你叫我什么?”
      “相公……”即使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潮涌,她还是笑望着他,眼泪慢慢的滑落,“我终于可以叫你一声相公了……”
      惊觉眼泪止不住的继续涌出来,她用手背一直的擦,哽咽的笑道:“我真是爱哭的女子,好讨厌,我们大喜的日子哭泣很不吉利是不是?对不起,我的眼泪不听话啊……多怪我不好,让我们成亲也慌慌张张的,对于我没有亲自跟你磕前面的两个头,我也好遗憾……”
      “傻瓜啊……”他把她拉起身,“过来。”
      “做什么?”她随他面向西方跪下,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一拜天地,天地为证,木烟萝从此是我发妻,永远不离不弃!”
      “二拜高堂,归于极乐净土的祖先明鉴,狄凤辰在此立誓,若有一日对木烟萝不起,天打雷劈,粉身碎骨!”
      “夫妻对拜,木烟萝,你有什么话要对为夫的说吗?”跪拜完,他笑问道。
      木烟萝早已热泪盈眶,眼泪是真的再也止不住了。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羞涩的执起他的手,她吸了吸鼻子,不小心又让一串泪掉下来,“除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还能说什么呢?”
      “有,你可以再多喊我几声相公。”他怎么听也听不够呢!
      她的脸又红,咬了咬嘴唇,轻声的如吟如诵的道:“相公,相公,相公……”
      天可知,她喊着一声声“相公”的时候,内心的甜蜜逐渐的堆积,快把自己送上了云端。
      终于等到的这一天,仿佛如梦般幸福啊!却真实得快要死去一样。
      “相公,相公,相公……”
      狄凤辰微笑着听她一遍遍的呼唤,忽然不声不响的把她抱住,俊脸埋在她的肩胛处。
      “凤辰?相公?”她微微着了慌,为他反常的举动。
      他的肩头有着不明显的耸动,她一愣——莫不是……他在哭?
      “相公?”她觉得更不安了,狄凤辰是从来不肯示弱的,在面对她时好了一些,但是哭……
      她想要使他抬头看个端倪,他却死不抬头,她试着伸手去摸他的脸,在他的挣扎下,依然摸到一手湿润。
      事情大条了!
      她骇然的瞪着手上沾染的水渍,这是狄凤辰的眼泪?!
      “相公你到底怎么了?”可不要这么吓她啊!
      细想下来,他方才的神情就有一阵子不对劲,想是忍了许久,终于爆发了吧?
      过了许久,他的声音才闷闷的传出来,鼻音浓重,脸依然赖在她身上不肯离开,“不能再有一次了,你知道吗?”
      “什么?”她实在被他吓住了,已经不会反应了。
      “你可知当段星魂告诉我你已经没有脉搏呼吸的时候我有多么震惊,我马上想到……想到你上次的离开……我很怕再有那么两年的等待……你对我那两年的生活很生气,可是你知道我的心情吗?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以为自己一辈子就只能那么样了……”
      “我没有很生气……”她只是在亲眼接触到陪伴他两年的人事物时心理上感到不舒服而已,可是很快他就打断了她的解释。
      “这次我也绝望了,当我下决心跟等不回来的你成亲时已经绝望了,只有你才会不假思索的关心我,若没有你,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活。我以为你这次是真的回不来了,你在我的面前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我无法忍受!”他紧紧的抱着她,而木烟萝轻轻的抚摸他轻若烟雾的黑发,再不语,她知道狄凤辰已经强迫自己太久,再不发泄就会更难受。
      “我本来就打算在我们成亲后到这里来住,在你说喜欢隐居的生活后我就制定了计划,想好了一切怎么跟你来这里而不受江湖的打扰,在我跟你成亲时,我仍然打算带你去崖边,然后跳下去,不用武功做任何抵抗,做我答应你的事情,追你到黄泉。”
      “我知道,我全都听见了。”她柔声细语道。
      也许就是他的力量和牵念,才使她能顺利的醒过来吧?
      “幸好你没事,幸好老天不忍见我孤苦,把你还回来了……”他一迭连声的道,太多的在乎和打击都在幸福的呼唤声中化为梦魇一场,他放松之余再也掩饰不好内心的脆弱,他要让她知道,他有多在乎她,再也不要这样吓唬他了!
      “相公,你别这样好吗?你这样让我也很想哭啊……”她的鼻子好酸啊,“你知道我最爱哭的,若再这么跟你哭下去,我明天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她明白他的心意,一直都明白。
      “谁说我哭了?你不要乱栽赃!”
      她愣了下,觉得好笑,在她面前,他越来越像小孩子了,“我不信,那你抬脸给我看看?”
      他“虎”的站起来,跟小时候一样,牵着她的手,自己在前面走,给她背影看,“走吧,你不是饿了?”
      “给我看看你的脸。”她故意坚持,想闹他。
      这个男子一恼就完全正常了,呵呵。
      “你很罗嗦!”他可没勇气被她看见小白兔的眼睛,因为那很丢脸,很破坏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我记得厨房里还有些大米,我可事先声明,我不会做饭。”
      “我也不会。”不过她打算学,身份不同了,她要做他最好的妻子。
      他的身形顿了顿,似乎很想骂人,过了不久却又继续往前走,依旧不敢回头,“那好吧,我勉为其难摘些野果给你吃。”
      “我想吃山枣。”她带着笑。
      “女人,得寸进尺哦!”这什么气候什么地方啊?
      “呵呵。”可以肯定他恢复“正常”了。
      “让本大庄主亲自伺候你吃饱,你呆会也要喂我才行。”
      “恩?你也饿了吗?”她不疑有它的问,“那你多找些野果,咱们一起吃。”
      “此饿非彼饿,吃野果不管用。”
      “那我给你做米饭好了,只要你不嫌难吃。”她迟疑的道,不是她耳朵出毛病了吧?他的声音怎么听来很有些异样,似乎比较……轻浮?
      “这种饿病很特殊,任何吃食都无效。”
      “有这种饿病?”才一会儿工夫,就上升为一种病了?
      她怀疑他瞎掰。
      “当然有。”他的声音都在笑。
      “那……你吃什么才管用,我去想办法。”新妻上任三把火,她准备从现在开始烧起来。
      这家伙一会儿伤心一会儿诡异,让人捉摸不透。
      木烟萝正思忖间,忽然听到了让她吓一跳的答案——
      “你啊!”
      “我?”
      “就是你!”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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