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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江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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旻秧摆手,跟这条傻龙怎么说都说不清,而且这条傻龙表情怎么还越来越高兴了,于是问起了龙城水患之事。
胧月低下了头:“这的确是我的错。”
“嗯?”
胧月抬起脚,拉着裙摆,轻纱开衩的裙摆下是花白细长的大长腿,看得旻秧眉角抽搐。她开始怀疑胧月是不是真的憨了!
旻秧晃了晃脑袋,凝神,义正言辞道:“停!衣服也不好好穿!成何体统!”
胧月甚是委屈:“这里只有你我……”
旻秧一脸正色:“就算这里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你都要穿好衣服!”
胧月:“……”
胧月被旻秧偶尔闪现出来的正气吓着了。倘若以后她看到旻秧自己私下里穿衣服邋里邋遢,一定会气得说不出来话的。
律人不律己——旻秧的人生格言。
旻秧看到胧月如玉的脚腕处栓了一根铁链,铁链很长,蜿蜒至宫殿外。锁链亦真亦幻,胧月用力的时候,锁链会清晰地显现,如果胧月是平静状态,这根锁链则更像是透明的。
胧月道:“这条锁链连着罗刹江的江眼,我被关在这里很久很久了,久到我不知年岁几何。直到半年前,我实在是耐不住寂寞,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奋力逃脱。没有完全挣脱,只能到罗刹江之上打转,龙城都进不去,而且把江眼硬生生地扯大了。所以这半年来,龙城一直下雨……”
旻秧:“我听闻系舟山原型是一具龙骨……”
胧月语调哀伤:“那是我母亲的尸骸……”
旻秧了然,怪不得昨日胧月会吟唱挽歌。
关于胧月的母亲,再私密的事情,旻秧不方便继续问下去了,哪有刚问了人家叫什么名字,就继续问人家你妈咋死的。
旻秧:“那怎么解决龙城水患的问题?把江眼堵上可以吗?”
胧月落寞道:“堵上了的话,我就连罗刹江面都到不去了。”
“……”旻秧一愣。这是一个两难,并且不对等的问题。
胧月微笑道:“但是没关系的,我出不去罗刹江,你以后经常来罗刹江看看我就好了。”
旻秧看着胧月,心疼万分,她以为胧月会说出让旻秧一直在罗刹江底陪着她,不要出去这样的话。
旻秧沉默了片刻,一直思索,最后抬起了头:“你带我去江眼那处看一看。”
“嗯?”
旻秧认真道:“这样子下去,对谁都不是个办法。”
“……”
“如果现在这样可以救龙城,解决掉这次的水患,固然好。可是凭什么为此牺牲掉你一个人的自由。龙城人多,都是人命,都值钱,可是难道你的命就不值钱了吗?”
“……”
旻秧坚定道:“众生平等。如果今天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的话,我就把这四个字扔弃掉!以后再也不提!”
“嗯。”胧月平静地笑着,内心却激动万分,凑前,与旻秧平视,双手捧着旻秧的脸,又一次吻住了旻秧。这次直接把舌头伸进来了。
旻秧快要疯了。
到底有完没完!没完没了了是吗!
这条龙,果真是条妖龙!
正当旻秧内心狂乱之际,一颗珠子从胧月的心脏出发,顺着两人的唇舌,被旻秧一口吞了。
旻秧一愣。
胧月放开了旻秧,手指指着旻秧的唇,向下划过,顺着旻秧的下巴、喉咙、锁骨,直到胸口,轻微一按,云淡风轻道:“这是我的内丹。”
听到这话,旻秧内心更加狂乱了,要把这颗珠子抠出来。
妖精的内丹,是其一切法力的基础。没有内丹的妖怪,活着,但没有任何法术,如同废物一般。
胧月轻轻地吻了一下旻秧的嘴角:“乖,送给你了。有了它,以后你下水都不愁了。”
旻秧道:“这可是你的内丹,是你的命!”
胧月微笑指正:“你才是我的命。”
+
有了胧月内丹的旻秧在水下如同在地面上一般自如,但旻秧一点儿都不开心。内心一直在想着怎么把这内丹还回去。
胧月的指尖按压着旻秧的眉心:“你别皱眉,皱起眉就不好看了。”
从不知道何时开始,旻秧就皱开眉了。
旻秧依旧皱着眉,被胧月这么一说,皱得更起劲儿了。
胧月手指在旻秧眉心一直按,旻秧就是一直死皱着。
胧月道:“我初见你的一天,你踏浪而来,一直都是笑着的。你的笑容,令我心生欢喜,无时无刻不在心心念念。”
“……”旻秧翻着白眼,说的这么煽情动容——这不就是昨天的事儿吗!再怎么心心念念也就是不到十二个时辰的事儿吧!
胧月的情话愈加起劲儿:“我把内丹给你,当做是聘礼好吗?”
“……”怎么话题就回来了?
“至于嫁妆,你就够了。”胧月笑得十分真诚。
旻秧的白眼快翻上天了,这条失心疯的傻龙!
+
两人顺着胧月的脚链,来到了罗刹江江眼。
罗刹江江眼处流出源源不断的流水,旋涡旋转,随着水流冲到了江上。
江底干干净净,这里什么生物都没有,水草都没有长一根。
江眼很显然,除了源源不断的水流外,江眼正中央上面还插着一根条状物。
旻秧听胧月说,再加上亲眼所见的胧月的不幸遭遇,还以为那是一把类似长刀一般的剑,凶神恶煞,铮然凌厉地在水下闪着刀光剑影。
但是出乎意料地,这把剑从头到脚全被水下的污泥包裹住了,根本就看不清这到底是把剑还是根棍。
这感觉如同,“我见到了一只神鸟,流光溢彩,傲气凌人,我带你去看看”——结果这只鸟是只叫花鸡!
但旻秧此刻心脏跳动异常,内心如雷声大作一般。既对这剑污泥的外壳很是嫌弃,又期待着污泥下的剑身。
她有种一种预感,这把剑很不一般。它在这里矗立如此之久,太蒙尘了!
胧月在一旁道:“我被封印在罗刹江江水之下,皆因此剑。”
“……”旻秧直直地盯着这根泥棍。
“如果将这把剑折断,我就不会再受封印禁锢。但是光拔下来也是没有用的,这把剑煞气太重,无论在哪里都会带来不幸。”胧月叹了一口气,十分感慨,十分无奈,十分忧愁,“可是甚至都没有人能将这把剑拔出。这么多年过去了,有很多人都尝试着,无论是什么人,无论道行多高,面对着这把剑,都没有办法。”
旻秧直直地看着那把剑,张口就道:“我试试!”
胧月点头,轻笑,似乎在她眼中旻秧做什么都是可爱。
旻秧直直地走向江眼,走向那把剑。
越来越近,水流愈加汹涌。旻秧的心脏也跳动地越来越快,快要呼之欲出。
这种感觉,如同等待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一个人一般,旻秧的内心深处,甚至有一个这样的想法——这把剑一直在等她,她也在等这把剑。
胧月默默地看着旻秧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旻秧第一次在她瞳眸中所见到的深色,愈来愈深。
旻秧终于站在了这把剑的面前,盯着这把剑,伸出了手。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慢了千倍。
在旻秧的手离那把剑还有一寸的距离的时候,旻秧停了下来。
胧月看到了旻秧的停顿,立刻问道:“旻秧,怎么了?”
“不对劲儿。”
“怎么不对劲儿了?”
旻秧转身看向胧月:“你不对劲儿。”
“……”胧月一愣,却一点儿也没有慌乱,“我怎么了?”
旻秧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何被困于此?”
胧月哀伤而悲凉道:“我母亲的尸骸葬于此,我想取出,前往另一个地方好生安葬。因此引起了天道之人的不满,所以天道的神仙们惩罚我,将我禁锢在我母亲的尸骸旁边。我与我的母亲尸骸只有几步之遥,但千年间都未曾见过一面……”
旻秧直接打断胧月的煽情:“不可能!”
“……”
旻秧看着胧月,道:“我就是天道之人!天道之人,知理明德,晓义修身,正见、正思维、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x念、正定,乃六界正道!”言下之意,天道随便抓一个人都不会做出如此背德残酷之事。
“……”
“而你——你一定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才被禁锢在此的!”
胧月一瞬间丢掉了先前的形象,笑得妖孽:“哦?那是什么原因呢?”
旻秧摇头,谁知道!
旻秧继续道:“而且你刚才跟我说,江眼被你越扯越大,龙城才会水患不断的。——可是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哪怕这江眼大到跟龙城一样大,也跟水患没有任何关系。”
胧月不紧不慢地解释:“这江眼有煞气,煞气影响到了龙城的风水。”
“是吗?那现在龙城的龙角没了,风水不是更糟糕了吗?”
“对呀。”胧月笑了,“糟糕透了,但还不至于变成凶恶之地,对于平常的老百姓来说无甚差别,只是这龙城以后再也出不了天子,得改个名字了。这千年间,发迹于龙城的天子,皆是名不正言不顺之人,实在是太多了。”
不知道胧月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似乎每一句信息量都硕大无朋。旻秧的眉头越皱越深,此刻的她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一无所知与胧月的忽悠属性。
对于龙城,对于罗刹江,对于这把剑,她是一无所知的,但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如果将这把剑拔x出x来,那就如同打开了一个魔盒,魔盒里有什么,会带给人间什么,带给六界什么,旻秧什么都不知道。——但胧月,绝对知道得清清楚楚。
旻秧死死地盯着胧月,觉得胧月的笑容,越来越意味深长,越来越妖孽了。
旻秧又看向了这把剑。
说实话,此刻更吸引旻秧的,反而是这把剑。如果胧月知道此刻的旻秧是这种想法的话,一定会气死的吧。
旻秧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将这把剑拔出,胧月说了,那么多的人都没有成功,而她只是一个低入尘埃的小仙,何德何能。
这么想着,旻秧伸手,握住了剑柄,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力一拔。
诶?
本以为这把剑相当难拔,没想到旻秧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把剑拔了出来。简直太轻松了!
剑之下的锁链在瞬间化为了金色的齑粉,立即溶于江水。
旻秧在水下,感受不到外界的变化。
江面之上,在旻秧拔出剑的一刻,骤然风云大作,雷声轰鸣,像发洪水一般下起了雨,日食也在此刻出现,将大地的一切都盖上了一层黑色。
旻秧举着剑,将剑横在自己的面前,微怔。这把剑的污泥在瞬间剥落在地,露出了真身。
当今的人间,因着浮夸的社会风气与审美风格,练武修真之人的剑,皆是花里胡哨,即使是个大男人,剑柄上也要娘不兮兮的镶上几块玉石。玉石越多,代表这把剑越名贵,持剑之人地位越高贵。
这把剑,第一眼也给人一种浮华的感觉。剑鞘浮雕刻画着繁复的图案,但更像是一幅古朴的画卷,描绘着千万年前的沧桑巨变。旻秧扫了一眼,发现这些浮雕好像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现已不存在于世间的怪物,数了数,一共十只。只有一只,旻秧看出来了,是条龙。
旻秧握着剑鞘,想要将剑身抽出,谁知剑鞘突然消失了一般,化为无形,露出了凌厉的剑身。旻秧一松手,剑鞘又再次出现,将剑身覆盖。
旻秧惊得要掉下巴了。这把剑,也太神奇了!敢情从来都不会有不小心丢掉剑鞘的烦恼,太适合她这种丢三落四的性格了!
旻秧又研究开了剑身。说是剑身,其实更像是一段长型钢片。剑柄和剑身一样直,没有剑鞘的这把剑直愣愣的如同十字一般,愣得令旻秧更加认真地注意到了剑身的锋利与冷冽,隔着几米远的水光,依旧无法阻挡这剑身的凌厉霸气。不知这把剑在水下已经矗立了多少年了,反正这摄人的光泽不曾被玷污与腐蚀,如若是一般的剑,早就生锈成废铜烂铁了。
旻秧猜测江眼处不见其他生物,除了因为这里是江眼,纯净至极的缘故之外,还有这把剑的缘故——这剑太霸气了,霸气过头,就是煞气了。
罗刹江之名,真是不负!
旻秧看向胧月,胧月却跟个没事人儿一样,对着旻秧傻笑。
旻秧反而如临大敌。
胧月继而死死盯着旻秧手中的剑,尤其是那剑鞘,然而微笑着抬头,好生劝道:“把它折断吧。”
旻秧居然傻不愣登地问了句:“为什么?”
胧月笑着,眼神里却没有任何温度:“因为——这是斩龙剑。”
之前看俄罗斯艺术品展,俄国铸剑师会把希腊神话中有名的战役浮雕绘在剑鞘上。于是我在想哦,能不能把自己的引以为傲的功绩绘在剑鞘上呢,比如这把斩龙剑,杀死过的龙都浮现在剑鞘上——哎嘛真是又不吉利又带感又贱呢!起码胧月看见这把剑,就要被气死了嘻嘻。
然后虽然胧月是这篇文里的攻,但她是第一卷的BOSS哦,不是个简单人物(不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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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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