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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出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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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道:“老婆子姓马,这是我的孙子狗娃,我听说每月十五圣姑出山,能进入苗寨就能得救,这才豁了命爬过雷公山,爬了整整九天九夜,求圣姑出手。”
阿仰看了一眼那个孩子,七八岁的样子却面黄肌瘦,个子矮小,此时圆碌碌的眼睛看着阿仰,一脸崇拜之色,道:“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阿仰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眼光不错,行了,我答应救你了。”
马婆子喜出望外,道:“圣姑真是菩萨心肠。狗娃自从得了这个毛病,已经四十五天了,各处名医大夫求了个遍,总是看不出究竟。我那儿子媳妇就是患这个怪病在七七四十九天后一命归了西的。”
阿仰看了一眼这孩子的眼睛,道:“他中了养煞,自然看不好,你家可是得罪了人?”
马婆子一听,猛的一拍大腿,哭骂道:“天杀的祝家,害了我一双孩子不说,如今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马婆子这才说起与自己家结仇的事来。
原来这马婆子是杉木林一个普通农家,西南地方田里多种水稻,这水稻灌浆之时最不能缺水。在插秧时也需要放水,可是水资源有限,便多有村寨之间争水集体械斗的事情发生。
除了村寨之间的争斗,邻里之间也会抢水时常怄气吵架打架的。
说起马婆子咒骂的这户人家却是搬到杉木林没有多少年的人家。
这户人家姓祝,也并不是苗人。因为一些邻里之间琐事纷争马家和这户姓祝的人家积怨已久,这一次因为争田水的两家爆发了,祝家儿子和马婆子儿子打架被马婆子儿子一锄头敲在头皮上,顿时就奄了下去。
祝家儿子昏迷了两天两夜,听说差点儿就醒不过来了,这时候马婆子一家也觉得过意不去,特意买了礼品去看望,但是都被扔了出来。马家觉得祝家得理不饶人,给脸不要脸,顿时也怄了气,和祝家再不往来。
至此以后,马家今日喂的猪突然死了,隔几日祝家就会死好几只鸡,来回的过着招儿,闹了个鸡飞狗跳。
后来经过寨里族长调解,两家暂时停了斗争,一切恢复了平静。
可却在这之后一个月,马婆子儿子媳妇患上了一个怪病,每到中午,便从手掌心爬出一只白色的米粒大小的虫子。
这虫子呈米白色,落地即消失。而且不管你是什么地面,任你掘地三尺,都再也找不到这虫子的踪迹。
而那爬出虫子的手掌心,却看不出丝毫痕迹伤口和虫洞。
除了每日的一只虫子以外,别的并无异常,可这突然出现虫子却比疾病更令人恐惧,在这种精神折磨之下,马家儿子媳妇日渐消瘦,不思饭食。
这可把马家人吓坏了,求神拜佛到处寻法子,马家只当是患上了怪病,到处求医问药,把个家底折腾了个空也没有救回儿子媳妇,整整爬出了七七四十九只虫子之后,这马家儿子媳妇一命呜呼。
马家的这个怪事传开,都说马家得罪了神明,至此村人都绕着马家走。
马婆子以泪洗面,只守着个独孙子过日子,岂料上个月一天中午,狗娃在院子里发出哭叫声把马婆子击溃了。
狗娃手心也开始爬出了虫子。
马婆子求神求道,到处辗转,只求能救其孙子一命,最后遇到一个游方道士给了个主意,说是既然爬出来的是虫子,只怕是中了蛊。给马婆子指了个大概方向,告诉她如若能在十五之前赶到,兴许还有救。
马婆子一听有救,哪里顾得了山高林密,也是这马婆子运道好,这雷公山不知道多少人想穿过,死了多少白骨,竟然被这祖孙二人穿了出来。
阿仰听了,就有些不开心,对着花幼朵道:“哪支人家养的孩儿,帮着做这等害人性命之事,被我瞧见,定要收了他。”
花幼朵道:“天下苗人何其多,圣姑管得过来多少。”
阿仰一听不服气了,道:“管得了多少算多少!”说完,伸出手指在狗娃额头指了一指,默念一段咒语。
狗娃直愣愣的看着阿仰嘴唇轻启,心里暗暗在想,这个姐姐手指头好香啊。
突然,马婆子“哎哟!”一声大叫,往后一步坐倒在地上。
只见狗娃额头方才阿仰点的地方一只比米粒稍大的一些的蛊虫瑟瑟发抖的爬了出来,跌落在地上,朝着阿仰不停的磕头。
阿仰嫌弃的看了一眼,道:“脏兮兮的东西,滚远些。”
突然一只雪白的蝴蝶飞过来,叼起这只虫子三口两口吃了下去,这只雪白的蝴蝶约莫杏子大小,通体洁白,晶莹剔透,看着像是水晶雕刻成一般可爱漂亮。
这蝴蝶吃完了虫子,竟然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嘴巴,把狗娃看呆了去,“这蝴蝶竟然有舌头?”
小蝴蝶吃完虫子,又嗖一声飞进了阿仰的袖子。
阿仰不停拍打袖子,道:“小白,跟你说了多少次,吃完东西不要进我袖子,烦都烦死了,你就不能学着普通蛾子吃点瓜啊果儿啊,成天就是虫子,恶心不恶心!”
这马婆子祖孙俩看得目瞪口呆,那是什么鬼,吐舌头的蝴蝶?
阿仰拍了几下袖子也就作罢了,那可是雪蚕,天下苗人的天虫,成日就被阿仰各种大骂,直把朗婆婆气了个牙痒痒。
马婆子祖孙被花幼朵带了下去。
阿仰拍着窗台直出粗气,“小雪,你说这些人咋不学好呢!”
阿仰袖子里又飞出一只白蝴蝶,绕着阿仰手腕飞了好几圈。
虽说都是白蝴蝶,仔细看却有所不同,方才那只左边翅膀又个金点,这只却是右边。
这就是闻名天下万蛊之王,雪蚕。
苗寨进了外人,引起了一阵轰动。
几十洞的人挤来瞧热闹,一看是个老太太和个小屁孩,除了衣裳不一样,哪儿都一样,根本没有什么看场,便又都稀稀拉拉散了。
唯有圣女阿仰的两个侍女花幼朵和朗阿伊愁着如何把这祖孙送出苗寨去。
雷公山山高林密,又无路,那马婆子和狗娃整整走了九天九夜,凭着运气才走了进来,如今出山却是个大难题。
祖孙二人没送出去,朗婆婆去上门了,圣女侍女郎阿伊蹬蹬的上楼,道:“啊仰,阿仰,朗婆婆来了,正要爬楼了。”
阿仰哀嚎一声,“又来了又来了,别让她爬了,我自己下去吧,别爬散了一身的老骨头。”
朗婆婆是麻喇洞的长老,如今都九十多了,爬这几层楼确实不容易。
阿仰两步并三步就下了楼,原来愁眉苦脸的脸蛋一看到朗婆婆,却迅速换上了乖巧可爱的模样,“哎唷我的婆婆哎,您使唤一声,阿仰就来了,这楼儿您哪里爬得动嘛!”
朗婆婆先右手举起放在左胸给阿仰规规矩矩行礼,又规规矩矩给阿仰道:“圣女,麻喇洞朗红玉见过圣女。”
阿仰一拍脑袋,“哎哟我的婆婆,您能不能每次见我都这么正经,您直接说,阿仰做错了什么,阿仰改就是了。”
朗婆婆满脸沟壑,脊背佝偻,此时被阿仰扶住手臂走到窗边的竹椅子上做了下来。
朗婆婆这才开了口:“圣女,我听说您给一个外乡人结了蛊?”
阿仰一脸快夸我吧的表情,“对呀对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阿仰菩萨心肠,最是见不得人受苦了。”
朗婆婆脸色却沉了下来,“圣女,您贵为苗人之首,怎能轻易坏人事,苗人使蛊,自然有讲究,您废了他的蛊虫,这人非死即伤。圣女怎的帮着个外乡人收拾自己族人?”
阿仰一听火了,也顾不得尊敬老人了,声音就大了起来,“这蛊虫好好儿养着我废他做什么,可他不干好事儿,养煞蛊只为了壮大他自己本命蛊,用人气儿养蛊,最最下流的。我见不得这样的事,那还是个孩子,有什么能跟个孩子结仇的?”
朗婆婆被阿仰这噼里啪啦训了一通,顿时就懵了。
朗婆婆突然颤颤巍巍跪下去,道:“红玉不该质疑圣女,请圣女降罪!”
这阿仰正口沫横飞的说那使蛊之人多么不堪,转眼就看见了跪下去的朗婆婆,不由得头疼,又是这招。
每次阿仰一干些什么事朗婆婆觉得不对,便是跪着请罪。
阿仰这次也只能投降,能怎么办?一把老骨头盯着白花花脑袋跪在自己面前请罪,还能怎么办?
阿仰只好住了嘴,伸手去拉朗婆婆,“哎哟我的婆婆哎,您脚杆怎么又软了下去了,您说您说,您说我听好不成吗?”
朗婆婆这才顺势起了来,道:“圣女,我苗寨向来不与外界联系,如今又外人闯了进来,万一被人寻到了路,这许多人挤了进来,我怕苗人经不住诱惑,这一旦出了苗寨,做了歹人的手,只怕要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