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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这下山,一起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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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也买东西不太靠谱,但是他财大气粗,一大黑袋子递给我,里面是各种品牌的卫生巾,很多都是加长超大量的那种,我估摸着应该是被销售员指哪买哪全给买来了。
我收拾好自个儿,裤子也换了,我发现自己原本的衣服都换了,而且身上也没有异味,应该是被人擦身子换过一遍。
王也立即撇清关系,以表他是道德品行很端正的道士,“我让酒店的保洁人员给你换的,我不会干这事儿。”
我点头,王小道长的品行我还是信得过的。
其实,山洞里他也给我换了次,但那是迫于无奈,我觉得他也不乐意。
于是接下来气氛就沉默下来了。
两张床,我和王也彼此各坐一张,对坐着,沉默无语。
估计是因为要看着我,王也才订的双人房。
我下腹隐痛,这种痛跟山洞那种比不值一提,但是也够磨人的,我转移注意力。
想着到底该怎么说这事儿……这次估计是不好糊弄过去了,一定得说点真的才能让王也信服,不然不好办了。
而且我也仔细想过了,如今段明被掳走,师父又全无音信,没有联络的法子,如果我跟在王也身边,说不定还能跟顺着师父的线索,毕竟师父可是来找过王也,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他似乎格外关注王也,就算不是,我跟在八奇技的人身边,按照师父老是跟八奇技过不去,我觉得也有可能找到他。
更何况,我也设想过一种情况,就是,师父他其实也是八奇技之一。
那么诡异的身法和技术,如果是八奇技的话,似乎并不会觉得意外。
所以我需要先跟着王也吗?还是跟着之前监视过的张楚岚?
不过张楚岚跟哪都通的关系太深了,估计不好靠近,他身边的人太多了,而且他对我有所怀疑,再跟踪监视他的话也容易露馅……
相比之下,貌似王也还是个眼前现成的……
那我得想想怎么让他信服,并且还要不能全盘托出。
我胡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就等着王也发问,结果,许久,他问我:“饿了吧?先出去吃饭吧。”
我猛地看着他,他看着我,指了指我的肚子,刚刚我思考的时候,无意间揉了揉肚子,好让感觉减轻一些。
“这整宿地看着你死没死,我就吃过外卖,好好出去吃一顿之后再说之后的事情吧。我也饿了,饿着肚子也不好谈事儿。”王也一骨碌地起床,熟练地插兜开门往外走。
我迷迷糊糊地跟着王也身后走,顿时感觉我眼前的人,就像是金佛似的闪闪发光,无比地高大……
武当山的道士真是品德良好,让我辈羞愧啊。当年要是我被扔在武当山,说不定现在长大的我就是一根正苗红的道士,也不会闹着什么下山发生一系列的破事……
那我可能就要被叫做周玉,周x之类的各种了……
算了,还是张璞玉这名字比较有内涵。
跟着王也进了一家餐馆,这个时候人还不多,我跟着王也坐一桌。
“愣着干嘛?点啊。”王也看着我。
我有点惶恐,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王也嘴角抽抽,“我是这种人吗?”
我摇头,他有点满意了。
“就当是在碧游村还你的饭。”
好吧,这样也说得通。
我看了眼菜单,还是递给他,“你点吧。”
我有点没心思吃,在山洞痛得太惨烈了,我身体仿佛还残留着那种感觉,什么食欲都很淡了。
他瞟了我眼,“成,我点了你可不许说不吃啊。”
我说:“我没那么矫情,只要你不是给我点碗大蒜。”
王也嘿地一笑,然后点了两碗面和两碟肉菜。
面很快就被端了上来,很大一碗,碗口跟我的脸蛋似的大,我整个脸几乎都能埋进去。
王小道长熟练地抽出筷子,递了一双给我,我愣愣地接过,他便开始埋头吃面。
我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面,热气腾腾间,看得出分量足,料多,里面还加了几个蛋和肉片混着面的颜色,看起来色香味俱全,我愣了下。
再看了眼王也碗里的面,很素的一碗面,只有葱花在上面飘着,那两盘肉菜是补血之类方面的,不知何时全堆在了我面前。
王小道长的吃相依然很差,举筷间都有种懒散的意味,大快朵颐,看了眼我,还催着我吃,“吃啊,傻愣这干嘛?还是你不喜欢吃鸡蛋和猪血?我记得你在北京也没有挑嘴的时候,吃什么都那个香……您您这……”他看着我,明显惊呆了,都开始用敬语了。
在蒸腾的雾气中,我的眼泪滚落进了斗大的面碗里,混入了面汤之中,瞬间无影无踪。
我摇摇头,拿着筷子开始大口吃面,尝不出泪水的味道,可是眼泪突然就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在雾气里滚滚而下。
王小道长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声音变得有点轻,“您这是怎么了?”随即他想到什么,又轻声问我:“给疼哭了?”
我吃着面,掩盖我的哽咽,摇头,口齿不清地说:“给面的蒸气熏的……”而且我不会再为了疼痛而哭泣,那是最没意义的事情。
透过蒸气,眼前还是一片朦胧,扎着道士头的俊脸在朦胧的视线中看不清表情,泪水还是一颗颗地滚进面汤里,不知是面汤咸还是我的眼泪咸,我觉得大概都挺咸的,不然怎么会咸到发苦呢?
这盐放的也太多了。
他盯着我半晌,没再说话,眼神变了变,在越发朦胧的视线里,他将桌上的纸巾推到我面前,唇瓣动了动,只是说:“擦擦汗吧。”
不过,我大口吃着面,点点头,拿了两张纸巾,吃着吃着,眼泪还是流个不停,王也吃了两口,就看我两眼,欲言又止。
我猜王小道长大概没对付过女人的眼泪,而武当山也没有人教他怎么应付女人的眼泪,毕竟一群大老爷们琢磨女人的眼泪干嘛。虽然看起来很没什么的样子,但这会子反倒比我要打他的时候,他还要有点无措的感觉。
我用纸巾胡乱抹了把脸,吸溜着面和鼻子,眨眨眼,面汤又被砸出几滴水花,我哽咽着问:
“这……这该不会是断头饭吧?你你……可不能因为我砍你一刀就打我啊……”
于是他的眼神变得又想震死我了,但终于开始接着流畅地吃面了。
这样就挺好的。
不过我擦擦眼泪,还是郑重地对他轻轻说了句:“谢谢。”
无论是背我下山,还是请我吃东西,不管是不是还包含着别的心思。
我想,为了久违的感动说声谢谢,让我记起了眼泪果然很咸,痛过之后的我果然还是需要一碗汤的。
需要温暖的面和汤。
也需要知道,原来痛还可以哭泣的。
他的筷子一顿,棕色的眸子透出错愕,看着我,半晌,笑了下,一贯懒散的浓眉一扬,说:“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