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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毛手毛脚不知死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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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着灰白的天空打了个哈欠,看着眼前立着的轮箱组合体,苏雪平静地问:“这是什么?”
“马车”
“干什么用的?”
“载人载物”
摸了摸额角,阻止它不由自主的抽动。
她犹记得前世游平遥古城时,看到某大户人家遗留下的马车,两个木制的轮子高出车辕很多,立在车厢的两侧让人怀疑平衡性,车厢方圆周正却很小,大概只容一两人卧坐。
当时的她不由对古人肃然起敬,敢坐在这种东西里出行,要有多强大的心理建设?
而今天,她就要比自己想的古人还要强大一把了,因为闻人清找来的这辆马车,明显比她之前观赏的马车破了很多。
踢了踢那高大的轮子,不确定地问:“不会散么?”
闻人清拒绝了回答这个问题,转身用草骚了骚马鼻子,那马貌似嫌弃地偏了偏头,但草穷追不舍,黑马“咔嗤”打了个喷嚏,甩甩尾巴。
苏雪被吸引了注意力,也来到马前。
说实话,她对马真的没有美丑观,但眼前这匹马,毛色纯黑透亮,骨骼清奇坚实,属于门外汉也看的出的自带发光体的好马,她眼前浮现丰神俊朗四个字。
偏眼看了看乐此不疲拿着草去骚马的人,她问:“你在干什么?”
“逗马”
同情地看了看明显有点急眼的黑马,她像踢车轮一样踢了踢马腿,“它为什么就不踢……啊!”QAQ
苏雪的脚还没收回,黑马突然一个嘶叫,高高抬起前蹄就向她踏去。
很显然,黑马没有踢闻人清,却实实在在的要来踢她,而且那样子是要踢死她的节奏。
直立眼前的马腹,让她的脑子一瞬间空白,她紧紧地闭上双眼,尖叫出声等待疼痛。
闻人清眼明手快地拉住缰绳,将马头拽向自己的一侧。他单手提了内力,虚按在马背上状似安抚,嘴里却严厉地呵叱,阻止着黑马的动作。
只见黑马竟真的止住身形,弹了两下马蹄,又落回了原处。
苏雪慢慢的睁开了眼,见自己仍然是安全的,伸手抚了抚自己狂跳的心。稍平复些后,脸不由臊得有些红,很感激闻人清及时的动作,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知道怕了?毛手毛脚不知死活,”闻人清拍了拍马头以示安慰,好笑地看着吓得脸色有些惨白的人,又像拍马似得拍了拍她的头:“天色不早了,快些上车罢。”
皱着鼻子躲了躲,苏雪好像体会到黑马一样的嫌弃,然后手脚并用的往车上爬,钻……进车厢内。
她透着窗看到“不早”的天色,灰灰白白的,还是清早。
凌晨就被叫起洗漱收拾,直到现在一共计时……不超过半个时辰。目光落向马旁的人,发现她的目光后,他回以一个温和和善的笑容。
嗯,她把“闻人清是在赶自己抓紧滚蛋”的念头挥走。
这时闻人清也轻轻一跃也上了马车,轻拍了下黑马的屁股。黑马回头瞧了瞧拍自己屁股的人,貌似不情愿地甩了甩马尾,迈开马蹄,马车缓缓行进开。
原本苏雪见闻人清怎么作弄黑马,它都没怎么反抗反抗,她以为这是匹驯服的及其驯良的马,所以才敢下了脚。她发誓,踢出去那下比踢车轮那下轻的不能再轻,谁知道原本还乖顺的马立刻炸毛。
现下瞧那黑马,脱离了闻人清的调戏,那眼神通人性般的透着孤傲,和自己身处的马车极其不协调,她为自己刚才的冒失举动暗自后悔。又怀疑的看了看闻人清,低头琢磨:这马哪儿来的?这么破的车咋配这么一好马?难道,他偷得?
“嗯,没错。”
突来的回答吓了她一跳,惊悚的盯着赶车人的后背,她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你你。。”
再次回头瞟了一眼,闻人清嘴角勾起了笑意。
马车比苏雪想象中要平稳的多,走了大半个时辰,逐渐适应了这个交通工具。她松开了一直紧握车横木的手,僵硬的伸曲了下手指,才发现指甲里竟然已经扣进了木屑。
扒着窗户可劲的吹了吹指甲,就在一个抬眼,发现前方路旁草丛里,隐约有一抹粉色。
等马车又进了几步,那抹粉色出现在她的正前方,扒着窗户使劲儿往前伸脖子,终于看清,那里躺着一个女人!
“停!”苏雪大喊,并迅速地缩回马车去揪闻人清的袍袖。
车还没停稳,她就挤开赶车的闻人清,手脚并用的钻……出马车,奔向草丛。
待看清躺在草丛中的人,她惊呆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按着肚子轻微地□□着,身下草丛被染成暗红色,是血迹,女人紧闭着双眼显然没了意识,脸色苍白,表情非常痛苦。
几乎是职业反应,他掰开女子的嘴看了看舌苔,又摸了摸女子的脉,迅速做出了判断。
回头冲闻人清大喊:“闻人,你快来!”
闻人清慢悠悠地停下马车,然后向草丛走去。那不痛不痒的步子让她觉得他简直是故意的。
“何事?”
“这个孕妇胎盘不稳,估计要早产。快救救她!”
“不。”
“为什么?”。
“不想也不会。”
苏雪不可思议的看着闻人清:“你是不是刚才就看见她了?”
果然见他点了点头,她有气无力地看着他这幅无关痛痒的样子。合着如果不是她凑巧发现了,他老人家看见了也打算继续路过。那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她觉得仿佛无理取闹的是自己一样。
“你不想不会,我想我会,快把这孕妇架车上去。”她咬牙切齿地说。
闻人清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拒绝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
苏雪咬了咬牙决定自力更生,矮下身把孕妇一只手搭在自己脖子上,同时一只手扶住孕妇的腰想要把孕妇撑起来。但是孕妇没有意识,并且那重量不是那么轻松的,刚起身一点,孕妇就摔了下去。
她连忙两只手撑住孕妇的腰一起摔下去,及时护住了孕妇的肚子。一半的身子都垫在孕妇身下,她刚松了口气,突然感到手腕一阵疼痛,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的不小心扭伤了右手腕,并且估计发麻的肩部,也因为这一摔有些擦伤。
面无表情的再次把孕妇的手搭在自己脖子上,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使力终于成功撑起了两人。
站起来之后的行动就容易多了,把孕妇重量靠在自己肩上,苏雪拖着步子一步步的往马车挨近。
没走几步,扶住孕妇腰部的右手已经疼痛难忍,后背开始流下冷汗。她想要换个姿势,所以极小心地轻轻动了动右手。一个不察,孕妇滑出了手向右仰躺去,她右手也紧接着传来刺骨的疼痛。
然而,苏雪还没来得及痛呼,就感到手上忽的变轻,孕妇已经被扶正在自己肩头。她没有抬眼,却撑着孕妇的身子无声地笑了,她知道,闻人清还是过来帮了忙。
有了闻人清的撑扶,接下来来到马车的几步就走的很顺利了。
马车上,她扶着孕妇,低声地说:“我知道你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嘿嘿。”
嗤笑了一声,闻人清沉声道:“你又知道我是怎样的人了?”
“嗯,你都救了我两次了啊,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一尸两命。”
又是一声嗤笑,闻人清闭口不言了。
离镇子还要一段路程,怀孕女子显然撑不到。他俩只能调转马车,回到村子先做处理。
苏雪前世是一名医生,虽然从事外科,但好在她痴迷于医学,对其他方面也多有涉猎,大致了解对孕妇的急救措施。将女子平躺在马车内,拿过垫子塞在她脑下,解开衣襟领口使她呼吸顺畅些。看女子眉头展开了些,又小心翼翼的喂了水。摸了摸脉,确定女子暂无性命之忧她才舒了口气。
忙完之后发现,窄小的车厢内只剩一席之地,怕挤到孕妇,她索性就钻出了车厢,和闻人清并排坐在了一起。
很想跟着闻人清学学驾马车,但是想到孕妇不适宜颠簸,更是惧于前面黑马大哥的脾气,苏雪张开了嘴又悻悻的闭上,用手无趣的摸了摸鼻子。
“手执缰绳,莫过用力。劲道可控方向,使力可停。”
不可思议的看向闻人清,苏雪睁了睁眼睛,她真的无言以对了,这人有读心术吗?自己的想法这么明显吗?
闻人清好笑的看了眼她搞怪的表情,将手中缰绳轻轻递了过去。
她一脸黑线的接过,现在可以确定闻人清是真的毫不关心车里那人的死活了。
抵不住好奇她还是试着接过了控马的缰绳。 其实她也不那么关心人家的死活吧……= =
双手握着绳子,却又不敢太过使劲,只能把力道都灌在肌肉里,全身都有些僵硬了,苏雪嘴里念念有词:“马大哥,马大哥,行行好,别乱晃。。。别乱晃!啊啊啊!别乱晃啊!!!”
开始还好,但眼见黑马要往一旁草堆里钻,她更不知如何控制力气,失声大叫起来,老天,这只马真的天生与自己反冲吗?
其实黑马现在心中才叫苦,拴在嘴上的力道时有时无,它才想大叫:大姐,您到底是想往哪儿啊!
闻人清本来就被苏雪的自言自语搞得哭笑不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好在他反映快,及时拿起不知何时被她丢掉的缰绳,伴着那鬼哭狼嚎稳住了马车。
风平浪静后……苏雪双手平放膝头地老实坐着,装作听不见车内□□声的样子……
“小雪,下次不要捂眼睛了。”
“哦”
离近长青村的时候,车内女子的□□声越来越大。苏雪慌忙进到车厢内,检查过后焦急的道:“闻人,快一些。”用手扶住女子两肩,保持她身体的平稳。
竟然已经开了三指,果然是早产了。
刚到村头,就见一妇女好似是刚回家,正要关门。
苏雪利索地跳下车来,三进三出后明显对马车不再陌生。
“大嫂,我们是村里住在长青山附近的。去镇子路上遇到一女子早产,事出有急,还请劳烦施救一二。”止住妇人关门的动作,她欠了欠身真诚地道。
闻人清总算没有袖手旁观,正经施了一礼:“陈嫂,有劳。”
陈嫂对面前的女子很陌生,但是对她后面的男子却是识得的。
毕竟同住一村,虽然不常见,但也知道这人是搬进来的不及一年的新住户,叫闻人清。
在心里,陈嫂是不喜欢闻人清的,她认为此人好逸恶劳,买了田地却一直荒着并不打理,也不见有什么作为。听说近日刚迎了安叶城的某家大户小姐,只是还未听说举行了过门礼。莫非就是面前这个年轻的姑娘?看模样倒是个好的。
陈嫂瞧了瞧面前虽然着急仍然随和有礼的女子,又听着车厢内传来的压抑□□声,犹豫着还是点了点头。大敞了门说:“快些把那可怜人扶进来吧。”
在陈嫂的帮忙下,将怀孕女子安置到陈家里屋的床上。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凑了过来问道:“娘,她肚子怎么啦?”
男孩四五岁的样子,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萌的苏雪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圆圆的脸:“大姐姐要生小宝宝拉,你娘也是这么生的你啊。”
陈嫂听了苏雪替自己的回答,笑着呵斥自己的儿子:“小孩子不要添乱,快出去!”
小男孩也不闹,乖巧的应了一声,出了里屋。
闻人清坐在堂屋内,自顾地喝着茶,仿佛听不见里屋传来的撕心裂肺叫声和杂乱的走动声。
已经过了半个日头,孩子还是没有要生下来的动静,叫喊声逐渐弱了下去,该是分娩之人没了力气。
闻人清的茶见了底,他向一直坐在角落里摆弄小木剑的小男孩招了招手:“小孩儿,过来。”
陈义正萌萌地挪了过去。
闻人清拍了拍陈义正的脑袋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义正。正义的义,正义的正!”
对这回答轻笑了一声,闻人清微抬下巴示意:“添茶”
陈义正看了看和自己一边儿高的桌子,摇了摇头:“娘说小孩子会把茶壶打碎。”
“那你是小孩子吗?”闻人清问他,并曲指扣了扣桌子。
陈义正仰着头思考:他是小孩子吗?他才不是呢,隔壁花花阿姨抱着的吃奶娃娃才是小孩子。
终于肯把自己心爱的小木剑先放在地上,挪回角落把自己刚才坐的小凳子笨拙地搬到桌子旁,然后小心地爬上凳子,站直后伸手抱住茶壶。
闻人清适时将茶碗向前推了推。
小孩子认真地倾倒茶壶,盯着水流看,茶碗渐满,小手慢慢立正茶壶放回桌上。其间,丝毫未洒一滴。他开心地拍起手:“我不是小孩子,我可以倒茶。”
这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响亮的传来。陈义正吓了一跳,一不小心从凳子上跌了下来。
闻人清迅速一伸腿,将脚垫在陈义正脑下,止了其势头后,又迅速收回。
陈义正呆愣愣地坐在地上,等反映了过来,被吓了两次的他瘪瘪嘴就要哭。在他眼泪马上掉出来之前,听到让他倒茶的叔叔突然变得冷漠的声音:
“丈夫有泪不轻弹。”
陈义正听不懂这个叔叔在说什么,但感觉这个温和的叔叔严肃下来有些吓人,倒是明白是不准自己哭,乖乖止住了哭腔。
没多久苏雪就打帘走出里屋,看到的就是大小两人在干瞪眼。再次被萌到的她走过去,扶起倒在地的陈义正,蹲下身子,手指曲起掐向刚才没掐够的小脸儿道:“小圆脸儿,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陈义正!”
“癔症?”怎么给取这么个名字= =
“嗯,是正义的义,正义的正!”陈义正很喜欢面前这个笑容温柔的大姐姐,就是不一直掐自己的脸就好了。他没听出苏雪音调的不同,还快活的解释了自己的名字。
还是感觉更像癔症的癔,癔症的症,但是她好心的没有说出来欺负小孩子。只是眼神多了一丝同情,哎,好好的小孩儿被个名字糟蹋了,她挥了挥手:“小圆脸儿,我们先走了哦”
“姐姐我叫陈义正,不叫小圆脸儿。”
“好的。那再见,小圆脸儿。” 她真的不欺负小孩儿吗= =?
陈嫂也打帘出了里屋,和善地说:“留下来一起用饭吧。”
“不敢多扰。多谢陈嫂暂时收留他们母子。我们回去将木屋收拾安妥就来接回二人。这两日劳烦您多照看。”
“雪娘,大家都是邻里乡亲的,不必这么客气。你也是新嫁娘,有什么女人家的需要尽管来找我就是。”
对于陈嫂的“七窍玲珑”之心,“一语中的”猜出了自己身份,苏雪真是尴尬的不行,只能干笑地呵呵了两声:“咳……谢谢陈嫂。只是这陈大哥……?”
“孩儿他爹去镇子里帮人跑镖了,没个三五天回不来。”
“那好,陈嫂我们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