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五点钟的时候，张继尧按照约定来到水晶宫酒吧。这一段时间强人乐队在水晶宫驻唱，吸引了不少粉丝来捧场，所以，尽管时间还早，酒吧里人却已经不少了。
张继尧在角落里坐了下来，早就有小妹看到他，送上他素来喝的啤酒，张继尧低下头来呷了一口酒，拿出手机来刚要拨号，却被一阵轻灵的歌声吸引住了，抬头看去，见台子上站着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子，一头纠结的黑发，画着极浓的眉和极红的唇，看起来极是妖冶。然而这样妖冶的一个人，却唱着一首茉莉花，那声音一点也不妖冶，而是轻灵至极，仿佛空谷回音，绕耳不绝。这酒吧里这样闹，可是这歌声依然能够穿透到人的耳朵里。张继尧盯着她看了片刻，招手叫过小妹，问：“这是谁？”小妹回头看了台子上唱歌的人一眼，笑道：“打扮吓着您了吧。新来的，其实也不算是我们的歌手，颜姐受不住她的恳求，让她来试几天。”张继尧听她说了这么多，也没有答出想听的话，刚想要她叫老板娘颜姐出来，却看到自己约会的对象已经来了，便挥手叫小妹下去。那小妹临走，又说：“她叫张丹蕾，就是这隔壁师大的学生。”
水晶宫酒吧因为设在这条充斥着外国驻华机构的街上，所以客人大多是洋人。张继尧虽然与颜姐颇熟，可是也并不常来，只因今天要见的人是在这附近上班的洋人，所以才把约会地定到了这里。此时，他的约会对象已经在他对面坐下了，却没有保持绅士的礼节跟他打招呼，而是一直盯着台子上唱歌的人。直到歌声收尾，才轻轻的鼓了掌，对张继尧说：“好久没有听到这么好的声音了。”
张继尧笑了笑，说道：“真的会让你三月不识肉味儿吗？”他话里头是个典故，可是对面的人却是个汉语通，也笑道：“那还没有到那种程度，不过也差不多了。好久没有听到这么不加装饰的嗓音了。最近的歌手，为了迎合市场，刻意改变自己，听起来都差不多，没有个性，从声音到情感都透着假。”
他这话一说，更惹得张继尧笑起来：“这不正是贵公司的杰作吗？”那汉语通一幅无可奈何的模样摇了摇头，然后又回头看台上唱歌的人。这时，那女子开始唱一首英文歌曲“我的名字叫伊莲”。这本就是一首低回委婉的歌曲，她唱起来，嗓音没有装饰，本就轻灵的嗓音再加上真情的流露，更使得汉语通听得如醉如痴。
张继尧也看着台上，那女子虽然浓妆遮颜，可是却不能完全遮住她略显发育不足的身量和清澈的眼神，张继尧又听刚才那小妹说她不过是个学生，便思忖她的年龄不会很大。因知道师大的纪律极严，便猜测起这女孩子来这里唱歌的原因来。
汉语通听女子唱完了这首歌，看她进了后台，才意犹未尽地对张继尧说：“我心里还真是矛盾，这样的歌手，如果我把她网罗进公司，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变得面目全非。如果我不把她网罗进来，一样会给别的公司挖走，到时候一样是面目全非。想想，与其让别人把她变得面目全非，还不如由我来改变她，或许还能保留些许她的本质。”他说这话时的神态，就仿佛面对一件极不易见的璞玉，那幅患得患失的模样，惹得张继尧笑起来。
却说台上的歌者张丹蕾退回到后台，随手扯过一张面巾纸，一边擦自己唇上的红色，一边往妆台走去。后台此时正热闹，强人乐队的几个人正在准备演出，周围围着几个歌手。因这乐队最近刚刚跟国内最大的演出公司签约，风头正劲，大家都巴不得能够沾上些好处，所以众星捧月般说着些冠冕的话。张丹蕾却好像没有看到这些，一边擦着嘴上的唇膏，一边走到一个空着的化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又开始擦眉毛。
老板娘颜姐走进来时，一眼就看到了独自坐在一边刷头发的丹蕾。她先跟那群热闹的人打了个招呼，才走到张丹蕾旁边坐下，说：“怎么这个样子刷头发，好像头发跟你有仇似的，这样子会伤到头发的。”
张丹蕾看到是她，停了手，有些忐忑地望着她。因此前来唱歌时说过，给她三天的机会，看她到底适不适合到这里唱歌，今天正是第三天，知道她来就是做决定的。不过，虽然张丹蕾心里渴望这份工作，却依然能够自制，微微低了头，等着颜姐发话。
颜姐看着她这样子，明明想要，却极力控制自己，忍不住笑道：“你怎么老是这么爱低头？要在我这里唱歌，可不能老是这样，这样子，客人怎么能喜欢。”
张丹蕾听了她这话，知道自己有门儿，忍不住惊喜抬头看着颜姐。
颜姐还是一幅微笑的模样说：“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不理智，叫你试唱已经不理智，同意用你更是不理智。不过……”她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眯着眼看了丹蕾片刻，终于轻轻叹了口气，说：“你想来就来吧，不过你自己要想清楚，你们学校校规那么严，你可……”
张丹蕾已经忙不迭地说：“我知道，我会小心。所以我才画着这样的妆，估计谁都认不出我。再说，我只晚上五点到七点，不怕。”
颜姐看她到底还是小孩子，掩饰不住心急，便又笑道：“你唱歌可不能老是这样，就像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一个。说到底，我这里是酒吧，你要面对的是来消费的客人，所以……”
颜姐话虽点到为止，但是意思却很明白。
张丹蕾正一团高兴，却听到这话，笑意不由凝在脸上，脸色也暗了下去。
颜姐又说：“所以你要想清楚，这个钱也不是那么好赚得，你现在说不做，还来得及。”
张丹蕾低头思忖了一下，抬头笑道：“你不用吓我，到底是法治世界朗朗乾坤，我不怕。他们来，不就是想听我唱歌吗？我唱得好就行了，别的我不怕。这世上，我再不怕什么了。”
颜姐听她说这话，明明就是心里没底自己给自己打气，而且那脸上的神色又好像视死如归一般，更衬得她那么孩子气，便哈哈笑起来，笑着说：“可不是，法治世界，朗朗乾坤，不用怕。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来唱歌好了。估计一开始你也赚不到小费，这样吧，你一个小时我给你五十块钱，唱一个晚上两个小时，一百块。你每周除了周六和周日，都可以来。”颜姐说完这话，等着她来讨价还价，谁知她只是一点头，表示接受。
那边强人乐队终于上台去了，闹哄哄的屋子里顿时一静，颜姐看着张丹蕾，犹豫一下，还是又说道：“酒吧不比别的地方，就是个销金窟，不管是什么社会什么乾坤，客人又是什么样的人，如若喝醉了酒，可是什么状况都会发生，还是要提醒你，凡事想清楚。”
张丹蕾把手里的头发用一条皮筋扎起来，这次却没有因为这话变脸色，只轻声说：“我都想清楚了，我不怕，我需要钱。”
听她说出这样的话，颜姐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再劝了，只拍了拍她的肩，便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