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特)高地王女》平底锅上的蛋黄

34、定情

　　奥斯卡行色匆匆的来找马库斯时后者便对后续的发展有了一些预感。

　　「丽芙找你，是关于今天晚宴的事。」奥斯卡拍了下马库斯的肩膀，他们在这段不长不短的旅程中建立了不错的友谊……只要偶尔忍受马库斯的傲气和别扭，这家伙性格光明磊落，值得深交。怪不得比起当初的米达麦科根，马库斯待在他们费奥纳骑士团时并没有受到科南的排挤。

　　「你跟丽芙乱说话了？」

　　奥斯卡瞪了马库斯一眼，「为甚么你每次都喜欢把错推到我身上，让丽芙摸不着头绪所以跑来质问你，这不该是你和康马克一同承担的错吗？」不过这事由康马克来说确实更合适……奥斯卡感叹，「我想我能够了解丽芙对康马克为甚么总是这样小心眼了。」

　　奥斯卡并没有忘记，当年骑士团被困在米达麦科根设下的陷阱时，因着伊恩也受困其中，丽芙不得不说服自己父亲支持费奥纳骑士团──而也正是因此，康马克发觉小女儿心眼比格兰妮多，因此干脆将更难对付的弗克麦亚力丢给丽芙。

　　马库斯没有应和奥斯卡，「不要尽是听科南胡说八道。」叹了口气，自顾自的便往丽芙目前使用的起居室走。

　　※※※

　　马库斯本就不该期待丽芙对于这种事会有甚么年轻女孩应有的羞涩之情，事实上马库斯也足够了解丽芙，因此当他一进房间便被询问是不是向康马克提出婚约时，他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丽芙的态度。

　　还不忘解释：「康马克并没有直接答应我，你别听奥斯卡胡说。」

　　不过丽芙正是那个少数不断试探马库斯底线的人，她沉默半晌，问：「马库斯，你真的喜欢我？」

　　「你这是甚么问题？」恐怕要不是丽芙伤势未完全痊愈，马库斯早就生气了。马库斯吐了口气，「这是真的，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

　　丽芙没有给出答案，这个话题该打住了──她这么告诉自己，却禁不住的说：「我一直觉得你会喜欢我只是因为你需要一个人分享。马库斯，埃林的人无法同你讨论你的家乡、讨论罗马城，所以我这么一个知道西塞罗、知道尼西亚斯、读过维特鲁威先生著作的人便显得可亲了。」

　　「……你、你要这么认为便是吧，但凡结识一个人，不该就是有共通话题才会持续友谊吗？如果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你才会认为这不切实际吧？──等等，你要做甚么？」马库斯一把抢走她手中的切面包用的小刀。

　　丽芙也没有想抢回来的意思，是马库斯过度紧张了。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右手被包扎成一整片，上面层层迭迭的亚麻布覆盖，还散发出呛鼻的药草味，「帮我解开上面的结，如果不行，用小刀裁开吧。」

　　马库斯知道丽芙的坚持，依言小心的将打了结的亚麻布解开，再照着丽芙的指示，一层一层的褪下──焦黑、水泡破掉之后的白色以及红色混杂并遍布在那原先白皙的手背、手心、指节上。

　　丽芙淡淡的说：「我的脸上、身上都是，腹部甚至凸了一块疙瘩，以后也再不能跟你一起打猎一起到训练场射箭……」

　　「你知道我喜欢花、喜欢蔷薇，我总说花很漂亮。如果我要找的伴侣只是需要她漂亮，那我为甚么不娶一束花回家？」马库斯焦躁的站起身，「……我们一定要继续这个话题吗？我觉得我们又要吵起来了。」

　　「好吧，我不说了。」

　　但丽芙不说，马库斯反而觉得不安心了，「我早就知道了……你当时昏迷了所以不知道，我、迪卢木多和奥斯卡一起带你去给军医治疗，所以你的伤势有多严重，我当然非常清楚。」一面说一面细心的重新将右手做过包扎，「你、你如果真的这么不想要，就算了，我知道我逼迫不了你。」

　　「你已经先向康马克提出要求，不该是由我决定了。」

　　马库斯先是泄气，接着愣了下，反应过来，「你把我唬弄得真惨！如果我前几天直接闯进你的房间向你求婚，我肯定你会义正严词的说这件事不是你来决定而是你父亲，所以向你求婚没有用……然后将我狠狠批判一番！」

　　丽芙脸上的冷静自持也有些挂不住──马库斯确实说对了。

　　「不过这样也好，我很讨厌你对弗克麦亚力装模作样的时候──那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要等你的父亲答应了你才会答应我的求婚吗？」

　　「当然。」丽芙二话不说的点头。

　　「可是你父亲没有直接给出我答案是因为他说他要征询过你的意思，所以你的答案是……？」

　　征询她的意思？

　　这代表对于康马克来说，这门婚事可有可无──她身有残疾，也确实没什么商议婚事的必要……

　　那么自己答应还是不答应？

　　「……好。」迎上马库斯局促不安的神色，她点头。

　　先是短暂的沉默。

　　马库斯眨了眨眼，意识像是这个时候才回到他身上。

　　「你说好？你答应了？」马库斯深吸了口气，「我的朱比特啊──我的诸神啊！」上前抱住丽芙，带着丽芙转了一个圈，还顺带撞倒了一张椅子。「我不是在作梦，你答应我了！」比他预想的还要早，他甚么都没能准备──原本要在今晚的宴会上与丽芙面对面谈过，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丽芙的房门被撞开了，科南、迪卢木多等人带着善意的哄笑闯进丽芙的房间。

　　「亲吻她！亲吻你的未婚妻！」不知是谁开了头，不过最后可以确定呼喊声最高的是奥斯卡──马库斯也不负众望，揣怀着激动之情，低头将吻轻轻的印在丽芙的额头上。

　　比较弗克麦亚力的老练，马库斯手足无措的憨态相当可爱，更能引发人们对于爱情追逐的期待。

　　被马库斯小心翼翼搂在怀中的丽芙双手托在对方的胸膛却不见抗拒之举，马库斯因此又惊又喜，「我以为你会拒绝我，你没有！」这话又引来众人的一阵讪笑。

　　有个爱自己的未婚夫──丈夫，难道不是好事吗？她当然不会推却，心里也渐渐的感染了一点喜悦。「如果我拒绝，你会不会抢吻我？」

　　马库斯知道她是在开玩笑，「我恐怕会──不，是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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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马库斯牵着丽芙的手一同出席了晚宴。

　　丽芙并没有按照康马克的意思突兀的戴上面纱遮住大半让布缠起来的脸，头发也披散在肩上──她的模样确实很突兀也很古怪，走起路来也一绊一绊的，很多时候还是需要马库斯的搀扶。

　　但在场大部分的战士们反应却是她过去从未得到过的，他们热情的欢呼她与马库斯的入场、善意──甚至带了点崇敬的哄笑。

　　这样的态度比之他们对格兰妮的爱慕与迷恋显得更为真实。

　　她为自己过去的刻板印象感到愧疚，因为她一直以来便认定了大部分骑士的双眼只会紧盯在那些漂亮的贵族小姐们身上。

　　当马库斯护送她坐到康马克身边时，康马克起身举起了酒杯，「各位，在这里我要感谢你们的协助，让我的女儿丽芙可以脱离死亡的拥抱。」

　　芬恩先一步表态，「她是个英勇的女战士，值得众人的尊敬与喜爱。」这意味着芬恩承应了康马克的谢意。

　　随着芬恩的这一句话，众人纷纷响应，赞美起丽芙的智慧与口才、面对敌人时的镇定──吹嘘得彷佛她真正上了战场。

　　这时，重头戏来了，康马克挥手让所有人安静，「森庆节恰好是丽芙的生日，为了感谢各位的协助，今年冬天，我将邀请各位到我在塔拉的河畔宫殿一聚，届时希望各位莅临。」

　　一位阿尔斯特小佣国的王大声喊：「为甚么不是在塔拉王城？您统一了我们埃林的战士们共同对抗北方的蛮人，您就是我们众王的王，我甘心受您的管束与统治。」

　　芒斯特的国王应和：「至高王位原先就属于你，不该再让他长期出现空缺。」

　　伦斯特的欧王也赶忙说：「我、我同意。」

　　随着费奥纳的芬恩以及其他的地方王都献上了自己的效忠──最后的最后，作为阿尔斯特长期敌人的康诺特国王，在看了下以眼神催促着自己尽快表态的家臣，只得不大情愿的同意。

　　毕竟对于康诺特的国王来说，作为阿尔斯特国王的康马克在政治上属于敌人，但在祖籍上两人是血缘更加亲密的表亲。而当初驱逐康马克有自己的一份力在，如今又被迫臣服……这滋味确实不好受。

　　丽芙在一边静默不语，看着众人高呼至高王康马克的名字，欢声雷动的庆贺着。

　　康马克忽然注意到她的静默，「西昂有说你不能喝酒吗？」

　　「没有。」她刚说完康马克就把斟满烈酒的羊角杯塞进她手中，力道过大还溅出不少。

　　「你记得我肩膀上的伤口吧？」康马克含糊地指着自己的右肩，「当时箭矢就卡在骨头和肉之间，我喝了好几口酒让西昂帮我切开肉挑出箭头……虽然还是疼，但喝了酒确实好受不少。」

　　丽芙恍然的点头，这种话题倒像是康马克私下对着柯普雷才会说的。

　　康马克自顾自地继续说：「你若觉得不适就别忍着，可以让马库斯提早带你回去休息。待我们住进塔拉城，我便让你和马库斯举行订婚仪式……」后半段的话语已经带上了些许醉意，「康马克麦克亚特的女儿的订婚宴绝对会是最风光最盛大的……」接着不给丽芙反应，国王转身又去与自己的臣子拚酒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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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芙确实不能久待，她的伤处还疼着，而马库斯早有预想，她刚从座位上站起身，对方便到了她身边低声问：「你要先下去休息吗？」

　　她一时间觉得自己像孕妇──难得的风趣让她的笑容更加真实──，她点点头。

　　在她与马库斯缓步走出宴会大厅的过程中，她视线无意识地在人群中随着脚步飘移，接着这才发现了坐在伦斯特国王欧文身边的一个相对低调的身影──弗克麦亚力。

　　这般低调与他之前的态度可谓大相径庭啊。

　　鬼使神差的，对方放下酒杯、抬头，一个视线便锁定在她脸上，自然也没有漏掉她刚才嘲讽似的笑容。

　　她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怒火与妒忌，而她理直气壮地维持着脸上的笑靥，甚至让唇角弯得更甚，既灿烂又恶毒。

　　「怎么了？」因为她停下脚步，马库斯问。

　　「没事。」收回了视线，她摇头，「我们走吧。」

　　她承认，她就是那种心胸狭窄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