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特)高地王女》平底锅上的蛋黄

33、无知的当事人

　　丽芙本就不是个爱哭的人，情绪一缓过来，她发觉这么哭也实在没有意义，养好身体要紧，抹了抹脸颊的泪水便小心翼翼地走回床边躺下。

　　伴随着断断续续的烧灼痛感，她恍惚而勉强的游走在睡梦与清醒之间，直到清晨太阳初升时才真正睡下。

　　第二天接近中午，照护丽芙的女仆不得不叫醒丽芙，他们再过不久就要整装完毕继续向艾明马夏出发，女仆深怕有所耽搁。

　　丽芙清醒时只觉得自己几乎没睡，伤处又是一阵一阵热辣辣的痛，但她依然是没什么起床气的，偷偷打了个呵欠便起床了。

　　女仆则赶忙协助丽芙清洁身体、送上食物──当然，还有重新上药包扎。丽芙对于自己半夜偷偷拆下包扎伤口的亚麻则淡淡地给出了解释：太闷了，晚上睡不着。

　　目前清洁的问题对她来说较为困难，原因在于她经期未过、右手又使不上、伤处也无法碰水，所以还需由旁人的协助下完成。

　　但用餐的部分她则是毫无窒碍，右手未受伤前她的左手占据先天优势、右手却又豪不倦怠的后天训练，可以左右开弓……而说实在的，在这里吃饭不算是个技术活，没有特别的用餐礼仪，战士们共享酒杯、手抓取食物是常有的事。

　　因此她便让女仆先去忙其他事，自己一个人专注于对付起自己的早午餐。

　　过度的疼痛让她的胃口大减，对食物的兴致有些低落，进食的速度因此也慢了些──当她吃了一半时，女仆推门进了房间。

　　「殿下，这是国王陛下让人带给你的。」女仆交上来了盒子中摆着一顶帽子，是今年最新的款式，帽子上的两个扣环固定了白色薄纱可以用来遮住她的脸。

　　虽然知道康马克是为避免她难堪才特意让人找来的，但她依然忍不住揣怀着恶意的想：她如果让埃林人看到了自己脸上的伤疤，只会在康马克远征阿尔巴的功绩上添上阴影，因此她不得不戴。

　　她面无表情地收下了礼物。

　　遮面用的帽子事件便是一个插曲，丽芙用完餐后，女仆忽然又进了房间，告诉她行程有所延迟，国王决定要把出发时间改到明日。

　　丽芙不疑有他，直到女仆告诉她奥斯卡人正等在外面，想要见她，她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目前的生活完全局限于马车、房间，交往的人也不多，这些天来来回回就是西昂、女仆……偶尔康马克也会来看她一下，但待不久，反倒是费奥纳骑士团的迪利安出现的更频繁。

　　不是她自己过于自恋或自信，但不说甚么错处出现总喜欢往自己身上揽的迪卢木多今次即可能因为她的伤势而受尽愧疚折磨，奥斯卡、马库斯至少也会来拜访自己一次，却是一次也没来，可想而知是康马克的限制了。

　　「快让奥斯卡进来。」她说。

　　她话刚说完，房门外的奥斯卡径自推门进来「其实如果你刚才说了不想见我，我一定也会闯进来的。」眼神没有闪躲她脸上的包扎处也没有多看几眼，语气也带有调侃，一切都与过去一样。

　　丽芙最是需要对方这样随性自然的态度，绷紧的神经和那一点隔阂也彻底消失了，「你总算记得要出现了，我有问题想问你。康勒和我父亲的决斗之后到底如何发展？」

　　奥斯卡摇头，「我那时候只顾着你的事情哪里还会在意发生了甚么事？不过我倒是有听人说起……」仔细一看，他发现丽芙脸上的平静不是刻意表现出来的──这让他悬着的心落下了些，不管格兰妮有没有叮嘱他照顾丽芙，他一直将此视作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

　　虽然……虽然丽芙这个女孩有时在他看来实在欠揍至极。

　　他暗暗好笑，朝丽芙招手，「你过来一点。」压低声音说：「实际上，你父亲的战技比起康勒实在不怎样。」丽芙脸色未变，奥斯卡还是相当上道的多补充几句，「毕竟是影之国女王亲传弟子，康勒的枪术当然很优秀……」

　　「你直说吧。我父亲输得很惨？」

　　奥斯卡只得说：「你父亲被一颗石子绊倒了。」

　　丽芙脑筋一时转不过来，问：「你说甚么？」

　　奥斯卡耸肩，「凯尔帖听沃格听科南说的──虽然我后来问了科南，科南也说不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不过你父亲与康勒决斗到一半被地面的东西绊倒是一定有的，否则不会成为所有人的共识。」

　　生死决斗中摔了大跤，可以想见情况有多么惊险，康勒随时会给敌人一枪穿心──照理来说该是这样发展的，康勒在战场上投掷的长.枪可谓百发百中……但最终却是以出乎意料的方式收尾了。「那康勒之后为甚么又死了？」

　　奥斯卡脸色古怪，「我记得在我和马库斯他们带着你离开前还听见康勒大喊『你们看好了，我是库丘林之子，库丘林唯一承认的继承人！』──后来凯尔帖告诉我，当时他就是一面大喊，一面放弃了自己原本的武器抢走了你父亲带在身边的迦耶博格，接着举起迦耶博格一枪就要刺穿你父亲的心窝。」可想而知康勒当时是被康马克和她的一搭一唱大大惹怒了。

　　奥斯卡既无奈又羡慕的摇头，「我总算知道迦耶博格为何被称作魔枪了，恐怕只有被武器承认的人才能投掷她，而康勒偏偏不是……结果长.枪一圈折回来，射死了康勒。」

　　「……诸神啊。」久久丽芙才挤出这么一个感叹。康马克因为跌倒加快了比赛的结束，康勒又因为自己投了一枪杀死自己而成了战败者，这战局恐怕是世上少有的滑稽了。

　　「康勒的军队本来就逃跑了不少人，又被康马克携带的武器杀死，所以最终判定康马克在决斗中赢得了胜利，其实也没什么错。」奥斯卡言不由衷的说。

　　「怪不得没有敢对我提起这件事。」

　　「对了，你可不要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

　　……

　　两人又笑闹了好一阵子，奥斯卡又拿了一大杯从芬恩那而讨来的治愈之水给她，虽然这些天女仆已经用治愈泉水擦拭了她的伤处好几回却不见伤疤变淡──毕竟是治疗之用，确实不该期待她有美肤效果，但奥斯卡一番好意她也就大方收下了。

　　「看你精神不错，我也就放心了。」奥斯卡起身伸个懒腰，看了下窗外天色，「聊得忘记时间了……要是再打扰到你打扮怕是会被马库斯教训。」

　　丽芙对这句话感到丈二金刚，「打扮？难道晚上有宴会吗？」就算有宴会，康马克也不会让她参加吧？

　　再说了，这件事跟马库斯又有甚么关系？

　　奥斯卡愣了下，「当然有……你不知道吗？」

　　丽芙摇头，「我需要参加吗？」

　　「你是当事人，当然得要参加。」奥斯卡饱含惊讶与得意的解释：「马库斯昨天去请求康马克的允许，希望你能嫁给他，而今天晚上就是你和马库斯的订婚仪式，你怎么能缺席？」

　　见丽芙漠然不语，奥斯卡感叹：「你这性格还真令人挫败啊，我算是知道了，你这阵子对马库斯都这要冷漠，他怎么敢当面对你提起这件事？恐怕是直接征询你父亲的意见后就把你娶回洛赫兰了……」

　　丽芙打断友人的自言自语，「你可以让马库斯过来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