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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四年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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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吉灵惊讶地抬眸,目光闪烁,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秘密的?
“你当时和别人私奔,不管你干净与否,孤都不会碰你。”很多人都以为纳吉灵是被匪人绑走了,实则是自己和别人私奔未遂,那个和她私奔的男人被图翁阿公杀了,她也自暴自弃,一直寡言至今。
纳吉灵看向赤留,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到最后鼓起勇气迈出的一步又被现实给逼退,她还是继续窝在自己的壳里吧。
脸上平静一片,纳吉灵称谢:“多谢寮妆王成全。”
赤留很欣赏她的识趣,不过他并不放心这个素昧平生的人,“你应该知道在图翁阿公面前要说什么,要不然,孤可以找很多人毁了你的珍视的清白,就算你是女人,孤也不会手软。”
纳吉灵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颔首:“寮妆王,你可以放心。”
赤留瞥了她一眼,半垂着眼帘休憩,他并不靠近纳吉灵,两个人都是相敬如宾,都在拖延时间,图翁阿公派了人在外面看着,赤留也随意做做样子。
等到夜已深,他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出去,偏房里某个熟睡的小首球毫无察觉,感觉到周围一热,她自动窝向热源。
这就是赤留的新婚之夜。
……
此后的日子里,图翁阿公作为娘家的客人,一直都在,耶千也趁着这次机会拼命狂欢。
白天,赤留陪着图翁阿公观赏寮妆美景,骑马射箭;小首丘和耶千则带着典索四处探险,两批人马互不打扰,彼此相安无事。
晚上,赤留依旧就这样去纳吉灵房里做做样子,随后就跑去偏房抱着小首丘睡,他和纳吉灵统一口风,还真让图翁阿公以为二人做实了。
做客十余天,图翁阿公也不便打扰了,带着一行人离去。
“寮妆王!合作愉快!”
图翁阿公看了那个可能今生再难见到的女儿一眼,最终是泪流满面,虽然他曾经打骂她不少,但真到了要分离了图翁阿公只有不舍。
“我的女儿,寮妆的王妃,天神保佑你!”图翁阿公老泪纵横,给了她一个深拥,纳吉灵那张不悲不喜的脸第一次出现了别的表情,她痛哭流涕。
这眼泪,不止是为了离别而哭。
“阿公,路上小心。”
图翁阿公最后有些祈求地看了赤留一眼,“寮妆王,请务必照顾好我的女儿。”天下的父母总是挂念子女。
典索点头,只要纳吉灵不奢求一些得不到的东西,他都会给她,就当是补偿。
苍穹之下,心灵相通的人渐行渐远。
……
人总要适应孤独,寮妆对于匈奴来说也是孤独的。
一晃四年,相安无事。
四年后的寮妆,百姓安居乐业,以初级刺绣为核心的经济也发展起来了,这只被人遗忘甚至是抛弃的净土,如今已经成了大多数人的乐土。
至少对于孟首丘来说,是的。
四年的时间,她洗去了稚嫩,不仅是外表上,更加是思想上的,现在的她,已经可以和赤留商议政事,指点江山。
“这个做工太差。”她指着面前的一副刺绣说道,“针线一点都不直,拆了重做,这一次失败了,记得补交五份。”看她现在这副有错必罚的样子,还真的和赤留有几分相似。
“是,小姐。”女奴低着头,连声认错。
孟首丘将刺绣搁在一旁,开始看起这个月的账本来,阳光洒进,她身上和煦一片,唯美的侧脸多了些柔和,当初那个只会哭的小首丘已经变成了大姑娘了。
专心致志间,窗外传来了狗吠声,孟首丘吩咐仆人关好窗户,可是那狗吠丝毫不减,反而愈来愈大声起来,大黑最近生了几只小藏獒,狗母子成日里在田野上追逐嬉戏,过得比人都还要潇洒。
“这声音怎么小不了?”孟首丘皱眉,很明显不喜欢这种被打扰的感觉,“你们快去把那些小藏獒赶回去,以后我在这里的时候不要把它们放出来闹。”
仆人硬着头皮去对付那群藏獒母子,大黑是极其护子的,现在攻击性也极强,它只要凶猛地嚎叫一声,周围人都会被它吓得后退三步。
孟首丘听到耳边狗吠声减小了些,总算是满意地勾勾唇,继续算起账目,清静的时间并没有延续多久,大黑叫得更欢了,孟首丘还听到了底下还有宫人们的笑声。
胸中堆积了一团怒火,孟首丘搁下毛笔,不悦得打开窗,顿时眼前一亮。
她还以为是谁呢,底下不就是那个越活越年轻的赤留吗?
现在的他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四年的磨练给了他面容上的成熟,一双黑曜石闪耀的眼睛正注视着窗上的那抹倩影,含情脉脉,“下来。”
“啪!”孟首丘直接阂窗,不忘记唾骂几句,这男人怎么越来越幼稚了。
这一道拴好的门哪里能困得住赤留,赤留轻松破解,推门而入,这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正在埋首算账,脸色不悦,连个眼神都不肯给他。
“这些事情可以以后再做。”赤留并不想让她这么辛苦,在他心里,这些事情都可以不要她做。
某个腹黑少女挖坑进行时,“你很闲吗?”
赤留并不接招,“看对谁。”这丫头还真以为他不知道她的那点小算计,如果他说闲,孟首丘就会让他帮她看账本,然后自己巴不得脱身,如果他说不闲,这丫头就会叫他以国事为重,叫他去忙自己的事情,答什么都会被她支走。
“如果对我呢?你会很闲吗?”某个腹黑少女不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被识破,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赤留继续和她周旋,“看时间。”在孟首丘不注意的时候,他与她越坐越近。
“怎么个看时间的理呢?什么时候寮妆王也开始打太极了?”孟首丘托腮,看到他渐渐靠近的脸,不由自主地嘲讽道。
赤留摆首,“孤说话向来讲究艺术,孤的意思是,如果你现在叫孤离开去处理公务,孤就闲了;如果你现在叫孤帮你看账本,孤就不闲了。”
他把孟首丘的小心思讲明了,这下子面前这张少女脸还真的有些窘迫,这种被拆穿的感觉真的挺不好,孟首丘瞪他一眼,放下毛笔走了出去。
今天被他这么一搅和,安心看账本的心思也没有多少了。
“老不正经。”
孟首丘美目流盼,径直走下楼,外面大黑和它家的几只小黑崽正玩得不亦乐乎,这几年小首丘和大黑的关系处得不错,所以当她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拐角,那只蠢狗立即“弃子”,摇头摆尾的迎上来。
这几年,她已经和大黑混成了好哥儿们,只要她有肉吃,大黑绝对可以承包剩下的骨头。
“你叫什么叫呀,一天到晚不知道怎么那么兴奋。”
大黑跟过来了,那一群小藏獒也自然追了过来,小小的黑团子,毛茸茸的,在孟首丘脚边蹭着,有点隔靴搔痒的意味,她蹲下身子,那一群小藏獒立即冒上来,孟首丘挨个摸摸,最后抱起那个比较乖顺的小藏獒。
它叫丸子,是凶猛大黑的崽崽里面比较温和的,平易近人,至少不会张牙舞爪,孟首丘还记得她和耶千的约定,等下一次见她,她就把丸子送给耶千。
也许是孟首丘抱了丸子太久,大黑吠了一两声,她轻轻地将丸子放在大黑身旁,如今就这么护子,看来把丸子带走也是一件难事。
赤留站在台阶上,看到张牙舞爪的小藏獒们,他直截了当地将首丘拉开了,“这些小藏獒不是控制,小心别被他们划上了。”若是得了恐水症,那可就是不治之症了。
小首丘也知道恐水症的那档子事,于是也长了点心,“应该没什么事,大不了下次带个手套。”忽然想到什么,她纳闷地开口:“咱们什么时候去统万城呀?”
“就这几天,你可以收拾行李了。”又要出一趟远门,赤留还真不知道前方凶险与否,不过现在的她倒是让人省心不少。
这几年,赤留扎根寮妆,鲜少出远门,可这一回,怕是不去不行了。
耶千的第十四个生辰就快到了,这一次单于给她大庆,另一个含义也就是要趁这个时机给耶千选夫婿,至于其中有没有更深的含义,比如说,单于将他们都召过去会不会有什么政治阴谋?赤留丝毫没有放下警惕。
孟首丘的注意点完全不在这方面,她忽然提问,语气也很是晦涩不明,似乎还带了点酸味,“王妃也会跟过去吗?”
若不是她提起,赤留都快忘了深宫里那个纳吉灵了,他愣了愣,心里忽然一喜,没由头地回话,“你觉得呢?”
这样的不正经只换来了孟首丘的一个白眼,“哪有寮妆王去了王妃不去的,我觉得她也闷太久了,是该出去散散心了。”纳吉灵这几年躲在深宫,音讯毫无,低调朴素丝毫不张扬,有如隐形人。
以前的小首丘还会担心她从中作梗,于是唯唯诺诺患得患失,可到了后面,纳吉灵的可怜和可悲让孟首丘有了一种悲天悯人的心思,偶尔会有狗眼看人低的仆人欺侮纳吉灵,居然成了孟首丘出来维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