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第一次的…》Tingi

6、《三人同行篇下》

　　总觉得这章的仙道被偶写得很温柔，这腹黑的家伙有这麽柔情的一面吗？
　　(递咪：这章属於那个”第一次”？)
　　(Tingi：(看天)今日天气不错啊~)

　　《三人同行篇下》

　　如果不是今天有缘跟小侄子见面，仙道还不知道，外表看起来凶神恶煞又没耐性的莹子，其实很疼爱小孩。

　　当然你可以说是亲戚关系作崇，但很多时下女孩一味蹙著眉头怨怪小孩太烦太吵太碍事，像莹子替吃蛋糕吃到满脸巧克力酱的小孩擦嘴的妙龄少女，真的不多。

　　仙道咬著吸管，眼睛弯弯的瞅著小妮子……她迎上他的目光，脸上微红，啐道：「笑甚麽，一脸傻相。」

　　「笑你像个小妈妈。」伸手把她的云鬓撩到耳後，不察觉手指沾染到可乐迹，莹子别过头一口咬住，逼得他笑了出来。「你咬人？」她没用力，碎贝似的牙齿轻轻在他的指间磨蹭，眉眼一转，粉舌一动，格外显得销魂媚人。

　　他反客为主把她拉过来，好在餐厅灯色阴暗，他们又坐在偏僻角落，外人看不见他们。
　　呼吸与呼吸相距一寸之间，是连笑著的轨迹也能爬上对方脸庞的近度。
　　他暧昧的视线从她嫣红的小嘴回到亮晶晶的眸子上，小妮子嘴梢微翻，一副“任你主宰”的娇艳模样。交往两个月，渴望进一步亲近的情愫悄然成形，藉机在两人的胸膛摇盪。

　　那张嘴点水欲滴，那眼光欲拒还迎，统统在考验他的忍耐力。
　　这是刻意的挑逗，而他又没必要故意按耐，很轻易就弃械投降了。正想吻下去，小侄子突然举起餐牌，一脸天真转向莹子：「莹子姐姐，这个字怎麽念？」

　　……亲吻的气氛惨遭破坏。莹子缩回座位上去，拿著餐牌教他念字。

　　仙道支著头闷闷看风景，果然可爱的小孩子是所向披靡的。换了别个，刚才绝对被小妮子一拳打飞。

　　茶点後的馀庆节目是应小侄子的要求，去儿童乐园玩个痛快。

　　於是逛渔具商店的提议卡在喉咙说不出口。踏入游乐场後，进一步证明血缘的亲和力远远比爱情伟大。
　　仙道拿著金币袋子和换来的巨型兔子玩偶，看著两小孩蹦蹦跳乐而忘返，第204次慨叹平日黏著他不放的小妮子，竟然被一个不足八岁的小男生拐走。

　　後来小侄子看上抛中三次篮球才换到的卡通笔盒，莹子命中一个，其馀落空。
　　她不忿气接连试了几次，始终投不中三个，管摊子的临时工不屑地讥笑她：「这个游戏很难玩，别说你外行，就是真正的篮球员也不见到能三球全中。」

　　这话激怒了莹子，她一把将仙道拉过来，赖著要把他笔盒投下来。

　　小侄子拉著她的衣袖，细细声说：「莹子姐姐，还是算吧，我不要笔盒了…」

　　莹子弯身点点他的鼻子，笑得很有信心。「说甚麽傻话？你放心好了，仙道哥哥是神奈川最棒的篮球员，一定可以三球全中。」

　　仙道讪笑，小妮子把他捧得这麽厉害，不全中就丢尽颜面了。
　　可是这种程度的投球算甚麽……还不是小孩子的玩意？甚麽篮球员不能投中…别的学校他不晓得，要是三球不中的消息落到田冈耳朵，明天开始他就不用放学了。

　　想象就觉不寒而栗。仙道让莹子接过兔子玩偶，涮涮涮三声，当当，笔盒得来不费吹灰之力。
　　成功让临时工哑口无言的莹子开心得很，挽住他的手臂磨磨蹭蹭，一时间把小侄子抛诸脑後。小孩挤上前夹在他们之间，眉心小小攒住，满脸可爱幼稚的难为情，视线投向仙道。
　　「那个、那个…我想去厕所。」

　　洗手照镜，仙道瞟了小侄子的厕格一眼，也许是自己太小心眼，总觉得这小毛孩，三番四次设法阻拦他亲近莹子。
　　譬如想牵手的时候迅速拉走她，想亲吻的时候莫名其妙问她餐牌上的字……她抱住他的手臂，小侄子偏偏把他们挤开不可。
　　是错觉吧？对方一介孩童，自然很没心眼。

　　想著想著，小侄子从厕格出来，抱著臂倚在门边，净澄的眸子一片犀利。
　　咦咦……有点不对劲的样子？仙道蹲下来对他笑，说：「怎麽了，是不是不够高洗手？我抱你好吗？」伸手想举起他，小侄子却拍掉他的手，一反刚才的天真无邪，冷冷又凶恶地瞪著他，说：「不要当我白痴！洗手这种事我自己做得到！」

　　话罢跳上洗手台，洗乾净後，透过镜子对吃惊的仙道冷哼一声，说：「怎麽？以为我真是普通的小孩子？少蠢了，对著自己的女人，总要装装模样扮扮乖。」

　　「啊？」

　　小侄子回头，伸起小尾指，说：「莹子是我的这个。」话罢又摆出暴戾的表情凶他：「趁现在把话说明白，你不准太接近她，否则我宰了你，听到了吗？！」

　　「………」被恐吓了，他被七岁的矮冬瓜恐吓了…

　　离开洗手间，小侄子又装害羞内向握著莹子的手，莹子问他有没有乖乖把手洗净，他笑得一把灿烂大力点头，然後偷偷对仙道做鬼脸，害尾随的他几乎栽筋斗。
　　是他老了还是现在的小孩太早熟？想当初他七岁的时候，对女人啊、恋爱啊这种东西慨念都模糊得很。
　　放目给侄儿买棉花糖的小妮子，一丝笑意悄悄爬上脸庞。
　　真伤脑筋，想不到情敌竟然是小学三年级生。

　　＊

　　通常外出约会，他们会玩到过了晚饭时间才回家，於是填肚子成为约会的必然环节之一。

　　华灯初上，小地摊飘来几抹食物香。莹子和仙道中间隔住小侄子，叼著烟的老板跟他们熟稔，见他们带著小孩，便嘿嘿取笑：「一阵子不见，孩子这麽大了？」

　　「闭嘴！你这老不修，给我来碗鱼肉丸子，煮烂一点。」微微脸红，莹子给仙道削好卫生筷，然後才给小侄儿递筷子。小侄子明显在意次序先後，恨恨瞪了仙道一眼，又沉著神色向老板抗议：「我…我才不是孩子！我学懂射箭剑击以後，就能好好保护莹子姐姐了。」

　　老板低著头审视他，过了好会儿，咧嘴笑得不安好心。「可是莹子姐姐有扫帚头哥哥保护，不需要你哦，小弟弟。」

　　喷汤，仙道转头避开小侄子嫉恨的目光，怎麽扯到他的身上去啊？搞得他像跟小毛孩争风吃醋一样，蠢死了。「莹子姐姐由我保护！」小侄子大声嚷嚷，眼睛含著急出来的泪水，黏在莹子身上不肯下去，叫道：「只有我能够保护莹子姐姐，他根本不可靠！」

　　啊啊……小鬼头的真性情开始露出来了，果然姜是老的辣，三两道扳斧把装模作样的狡猾小孩逼出真面目。莹子抱著小侄子柔声安慰，轻声嘀咕“男孩子不可以哭啊”、“莹子姐姐懂得保护自己”等等不著边际的话，时不时凶巴巴瞪著笑得很无赖的老板，又擦了擦小侄子通红的眼眶。

　　老板意犹未尽。「怎麽不可靠？你看你看，扫帚头哥哥长得多高，看起来多稳重，你这小不点矮冬瓜，如何跟他相比？」

　　「小孩子将来会长高，我小时候也很矮……」扫帚头尝试讨好泪眼婆娑的树熊娃娃，可惜效果不彰。

　　小侄子闻言哭得更凶，莹子火起来，一拍桌子，怒骂：「你再欺负小孩明天我烧了你的摊子！」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最後还是仙道赔笑脸做好人把莹子安抚下去。

　　事後他更黏莹子，对仙道的敌意表露无遗，回家路上是他拿著在儿童乐园换回来的兔子布偶，身形娇小的莹子背著装睡的小侄子。她走得很吃力，好几次他想调换过来，小侄子立刻张开眼睛怒意冲冲对他咬牙呲齿。
　　而莹子也一副甘之若醴的样子，他也不好说甚麽。

　　把小侄子送回家後有幸见到莹子的表姐夫，是个很气派的男人，眼如厉鹰，眉挺鼻直，三十来岁的年纪，言谈之间不怒自威，长相很英俊，鬓边眉角却花了颜色。

　　莹子对他很恭敬，礼数很足，临走还鞠了一躬，害双手插兜的仙道顿时慌了手脚。

　　表姐夫注意到了，向仙道淡淡一笑，说了几句客套话便领儿子回家。小侄子依依不舍望著莹子，莹子保证下个周末亲自来接他，他才显得精神了点。

　　「我长得像死去的表姐。」终於跟她十指扣紧在夜市漫步，她突然冒出一句，眼底略有戚戚，仙道并不说话，静静听她说下去。「他是黏妈妈的小孩，表姐下世，他觉得是因为自己没用，才保护不了最喜欢的妈妈，心中一直很愧疚，也特别喜欢相貌像表姐的我。」她咯咯笑了几声，却是空洞的笑意，听得仙道的心越发拧紧。「表姐是家庭的重心，她在生的时候，老太爷很喜欢她，说她一表人材又斯文大方，是出色的小美人。」

　　她走进公园跳上秋千架，轻轻盪了几下，玉白的肌肤在月色辉映下蒙出浅浅的晕光，乍看如同花野草丛间的小精灵。「你一定也会喜欢她，她成熟温柔又能干, 对人很有耐心，做事不毛毛躁躁，小时候谁都叫我试试跟她看齐。」

　　他拍拍她胡思乱想的小脑袋瓜，说：「你现在已经很好了。」

　　「但比不上她。」闷闷的鼓腮子，小妮子叹谓：「死者是最强大最不可超越的人。老太爷常常把她挂在嘴边，要是她不这麽年轻死去，将来一定可以继承他的生意。连往日不可一世的表姐夫，失去妻子以後，都变了纸老虎，气焰全失了。」

　　他不作声，莹子见状冲著他笑得淘气。「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也没精打采，气焰全失？」

　　她的娇颜软语还近在指咫，可他蓦地觉得惊心，偏偏摆出轻松的口吻敷衍她，说道：「你这东西生龙活虎，神奈川的人死光了还论不上你。」

　　「人有不测的风云嘛，譬如说，被你的亲卫队打死、被跌下来的花盘砸死……又或许，被老太爷生意上的对手陷害死了？」她的秋千迎向墨蓝色的天际，飞起来的时候犹如奔向月亮，叫人抓不到的。仙道拉住她的铁鍊子，看著面露愁色的小妮子，心肠软得一塌糊涂。

　　沉默半晌，仙道弯下身跟她面对面，轻轻而有力地开口：「没有这种可能。花盘跌下来有我替你挡住，被寻仇有我在身边给你护住，至於甚麽被亲卫队围攻……」他声线放柔，左手捧住她尖尖的小脸蛋，说：「也有我把你抱住。」

　　莹子愣住片刻，鼻子酸酸的，眼底掠过让人无法逼视的温柔。
　　她像个凭空生出来的小精灵，一头撞进他的心灵，在他平淡如水的生活注入一线优恬的清流。他看待她如同手掌心上易碎的宝贝，然而这些心事，她还不曾真正知道。
　　因为深刻地爱慕她，所以每一个共对的时候，她挥剑的美丽、射箭的英姿……每时每分，他记入眼中，不敢或忘。
　　而被他如此珍惜著的她，怎麽可能会在世界上消失掉？

　　仙道的脸近在英寸之间，她悄悄往後一挪，目光闪动，伸手在他的额头打个爆栗。「说虽如此，但我不是那种傻里傻气、只会等你来保护的没用女人。」

　　他笑，说的也是，莹子本来就很坚强。她凑近他在颊边亲了一吻，仙道掩著脸傻了眼，眉头高高扬起，他是作梦了不成？高傲的小妮子主动献吻？

　　「走吧，回家前先吃点甜品，我请客。」刚才仙道请了心情不佳的小侄子，今次理应由她做东。

　　他还是怔住不动。
　　莹子回过头来，娇嫩的玉白浮上浅红。「你再不走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待她走出几步，他才咧出笑容，跑上去握住她有点凉意的手。他的手宽大而温暖，她的手纤小而微冷，两者融合，竟出奇地让另一半感到舒服安心，因为相爱著，以致这麽简单平凡的事，都让两人快乐到想飞。

　　本来想跟她来个与别不同的进展，但来日方长，算你幸运，今晚就先这样吧。

　　「喂，下次把小侄子带去其它摊档，看看别人会不会说他是我们的孩子？」

　　「……仙道彰，你少给我得寸进尺。」

　　《三人同行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