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莫离》狸源源

48、所谓爱情

　　离开月老殿，小狸沉醉于江南美景，便又在此地多逗留了几日。游玩中又想起牛郎织女的感人故事，便想着到董永的故乡丹阳看一看。
　　“牡丹姐姐，你说我会不会遇见属于我的织女啊？”小狸一边走一边开心的说。
　　“你手上不是已经有了红线了吗？到时你看上谁，就把谁的手这么一绑，完事了。”牡丹看着四周没人，变变出来擒着小狸的手说的。惹得小狸咯咯咯直笑。
　　“快别笑了，也不看看你现在哪有半分狐狸的样子，就是一只等着被狼吃的傻兔子。”牡丹摇摇头道。
　　“我才不是兔子呢。兔子的脸比我圆多了。”小狸气鼓鼓的说道，那两个小腮帮子更鼓了。
　　“还说不是兔子呢，你看看你这腮帮子。鼓得像个河豚似的。”牡丹用手指戳了戳小狸的脸。
　　“才不是呢，我就不是兔子，我是狐狸，狐狸。”小狸在关于自己身份的事情上一直纠结着。牡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在意自己的身份，便应道：“那你证明给我看啊。”没想到那小狸竟然真的嘭一声变回了狐狸，还是只九尾狐，看的牡丹大吃一惊。
　　“怎么样，这回相信了吧。”变回狐形的小狸仰着那张小脸，那狐狸眼充满了得意，在牡丹眼里却流露出几分狷狂和诱惑。尤其是那随着情绪摇摆的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在阳光下折射出无数条银色的丝线，像要将人的魂魄缠住一般。看的牡丹不自觉的摸了上去。
　　小狸被突然摸了尾巴，吓得毛都炸了，看在牡丹眼里又多了几分纯真和可爱，同时又增添了几分想欺负他蹂躏他的念头。牡丹是这么想的，也确实这么做了。她将毛茸茸的小狸整个圈在怀里，没规则的揉着他的皮毛，享受着那丝绒般的触感。
　　“真好玩，真舒服。”
　　可小狸从来没本人这么抱过，吓得他整只狐狸都颤抖了，一边扭动小小的身子一边哀嚎：“牡丹姐姐，你快放手，我要透不过气来了。快放手啊。”
　　那牡丹过了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松了手上的劲道，小狸趁机从她怀里挣脱，叼着衣服跑到树丛后面换了。
　　“小狸，没想到你的真身这么可爱，而且居然是有九条尾巴的九尾狐。听说这可是狐狸中的极品啊。”牡丹戏谑道。
　　“什么九条尾巴。我只有一条尾巴啊。”小狸躲在树丛里一边穿衣服一边应道。
　　“你不会是被我吓傻了吧。连自己有几条尾巴都不知道了？”牡丹对他的回答很是不屑。
　　听得这话，小狸心里咯噔一下，又悄悄的变回原形。再回头一看，那九条尾巴果然映满了他的双眼。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是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条尾巴的？小狸一边穿衣一边寻思着，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娘亲将先祖的灵力都传与他的时候。也就是说，多出来的这些尾巴就是他先祖们的庇佑了。
　　看着小狸从树丛里走出来，牡丹又左左右右的研究了一下，摸着下巴说道：“都说九尾狐是极品，像那苏妲己就是，可我看你这样，实在看不出半点狐狸的感觉，更别说极品了。你说，你该不会是故意变成这个样子的吧。”
　　“我连我自己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还怎么故意变样子啊。”小狸被牡丹说的微微不爽，毕竟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天生的九尾狐，也不喜欢被人用极品二字来形容。看出小狸的不快，牡丹便讨好的拉过他的说，笑着道：“好了好了，是姐姐不好。不要生气了。小狸最可爱了。”
　　看着牡丹这样，小狸觉得自己再计较也没意思，便也笑了。二人又赶路了。到了丹阳城外，小狸先到河边洗了把脸，将身上的灰尘清干净。正要起身离开，看的河对岸一个人正往河里走。小狸起先只是觉得奇怪，可当看见那人消失在河里时，才反应过来那人是要自尽，连忙跳进水里游过去。待摸到那人，小狸一把擒住他的脖子，使出全身力气往岸上游。牡丹因是女儿身不方便现身帮他，只能在他将人推至岸边时才现身帮忙一起把人拉上岸。
　　“是个姑娘家。”牡丹对摊倒在岸边的小狸说。
　　小狸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牡丹一眼，牡丹晓得他是要自己帮忙检查一下姑娘的气息，便运气将水从那姑娘腹中排出。呛出了几口浑水，那姑娘转醒了，一睁眼看着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蹲在自己身边，吓得缩了起来。
　　“姑娘，你别怕。我和这位公子路过此地，见姑娘欲寻短见，便将姑娘救起了。不知姑娘所遇何事，将绝望至此？”牡丹出言安慰道。国花般的气度谈吐让人一种庄严之势。让那姑娘不自觉的顺从起来。便将自己的身世一一道了。原来这位姑娘姓阙，是这丹阳城里一户普通人家的女儿。虽不是大富大贵，但贵在其父也实得字体，便也教的姑娘几个字。这阙姑娘习了字读了书，竟也像书里那般，对爱情充满向往。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便在一次花灯会上与同城一李姓公子私定终身了。可不曾想到，满以为那李公子会上门提亲，却等来了他要按照父母意愿娶指腹为婚的芮家小姐的消息。阙姑娘一开始哪里肯依，三番两次托人给李公子带话，可那捎话之人却连李公子的面也没见着。最后竟是一个自称是李公子派来的人给她带话，说那日花灯会不过是灯火阑珊，香花惹人醉。如今花谢梦醒，也该各自安好。请阙姑娘勿要再念，坏了别人夫妻感情。这阙姑娘不能接受如此事实，又想着自己之前做的事败坏了门封，便想着一死了之。
　　“可是你要是不在了，你的父母该多伤心啊？”听完了阙姑娘的讲述，小狸心疼道。
　　“可是如今我这残破之身，又有何颜面面对父母呢？”阙姑娘掩面哭泣。
　　在宫里，小狸知道了朱砂对于女子的含义，也知道了这世上的三纲五常，可他并不认为这是正确的。但如今这个状况，他也不好直接反驳。便看向牡丹求救。
　　“如若这样，姑娘不如出家为尼，既了断了这情丝，也挽留了颜面。”
　　什么！小狸不敢相信牡丹说的话。瞪大了眼睛看着牡丹。他的意思是让牡丹开劝阙姑娘回家，以后再找个好人家，并不是让她断了这尘世啊。
　　那阙姑娘听了牡丹的话，倒是像被点化了似的，一下子明媚起来。连连谢过牡丹后，便疯疯癫癫的走了。小狸刚想起身去追，却被牡丹拦下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说？”小狸质问牡丹，“这本来就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她去承担？”
　　“不是她的错？那你觉得是谁的错？”牡丹反问小狸。
　　“当然，”小狸想了一下，“当然是那个李公子的错，他始乱终弃。”
　　“如果有条件，这个世上有几个男的能守着一个女子一辈子？”牡丹再问。
　　“这……可是我看见很多老爷爷老奶奶他们也是一辈子相守的啊。”小狸嘟着嘴说。
　　“这世上是有白头到老的爱情。但同样也有始乱终弃的悲剧。这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如今那李公子已经成了亲。如果你要他回来和阙姑娘，那过了门的芮姑娘你又要如何处置呢？”
　　“这……”小狸被牡丹问的语塞了。“可是，可是她这样好可怜。”
　　“这世上本就容不得女子如男子一般随性，她为了爱情打破世俗，如今就要为此背上世俗的枷锁。”
　　“可是，可是……”小狸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看法。
　　“小狸，他们是人，不是你，不是我。即使是你我，只要化成人形，便也要守人的规则，何况他们本就是人。动物可以随性选择自己的伴侣，但人不能。他们身上的束缚太多。很多束缚看着不合理，但却没法打破。你说你曾经在宫里待过，应该更明白这个道理才对吧。”牡丹意味深长的看着小狸。
　　“为什么人不能活的轻松点呢？阙姑娘只是追求自己的爱情，却要背负起不守妇道的名声，这对她不公平。”小狸把自己的脸埋进拳起的双膝里。
　　“他们给自己套了很多的枷锁。这些枷锁能让人变得更好，也能让人变得更坏。但不论好坏，都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所以别难过了，我们走吧。”牡丹抚摸着小狸的头，安慰道。
　　“为什么你都不会觉得难过呢？”
　　牡丹被小狸的话问的一怔，叹了口气说：“因为我比你看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多的已经不会再难过了。”
　　“对哦，你都活了一千年了。我才活了十几年。”小狸自嘲的冲牡丹笑了笑，站了起来，“我冷了，我们找地方把衣服晒干吧。”说着便大步走开了。
　　牡丹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刚进丹阳城，二人便听得敲敲打打的声音。越来是一户人家正在办喜事。牡丹为了让小狸高兴，便拉着他去凑热闹。
　　“大姐，这是哪家的公子娶哪家的小姐啊？”
　　“是城里一个私塾的先生娶了他邻家的青梅。”
　　“哇，那可真是喜上加喜啊。”
　　“可不是嘛。”
　　这位先生姓陈，小时住在丹阳城外的一条村子里。家里几亩薄田也让他进了私塾习了字。可命运弄人，他得了秀才之后便屡考不中，如今也是二十好几的年纪了。他邻家黄姓有个姑娘，小时候总被称作野丫头，喜欢跟在陈秀才身后去私塾。女子不能读书嘛，她就在私塾外等陈秀才放学。陈秀才也每天教她几个字。后来二人年纪渐渐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随意往来了。加上陈秀才要考功名，那黄姑娘便呆在家里不常出门了。前些年到了成亲的年纪，这姑娘死活不从。家人也想得她有意陈秀才，可那秀才家从未表露求亲之向。但那姑娘从小性格倔，家里人也逼不得她。变成了二十好几的老姑娘，她自己也不在意。这次陈秀才又落榜回来。路过黄姑娘家门口时，正看着姑娘从门里走出来。听说二人就对视相笑了一下，第二天这秀才便上门提亲了。有人说他们是大了一见钟情，也有人说他们兴许在孩童时已经暗自定了承诺。不过二人对此都不做多言，但总算是结成了一段好姻缘。
　　小狸和牡丹听了二人的故事，又走进喜堂看着珠联璧合的两人，虽不是才子佳人，却同样满面春光，幸福非常。
　　“你看，这世上总不会只有不幸，也会有幸福的。”牡丹拍拍小狸的肩膀道。
　　小狸回头看了牡丹一眼，笑弯了眼角。
　　第二天，两人打听了董永的事，来到了城里为牛郎织女起的鹊桥庙。一进庙门，便觉香火缭绕。里面善男信女络绎不绝，竟然还有不少是父母公婆一辈的，想是再为自己的子孙求姻缘。
　　庙堂之上，供奉的正是牛郎织女的神像，在小狸眼里，是一对交颈的鸳鸯。
　　小狸点了三支香，跪到神像前，心里默想着：“董永大哥，织女姐姐，请你们保佑我能找到我的另一半吧。求求你们了。”许完了愿，他将香插入香炉里，又从殿旁扯了一尺象征红线的红绳缠到庙堂外的连理树上。随后便和牡丹离开了。
　　“牡丹姐姐，你说他们会帮我吗？”
　　“恩……”牡丹不忍心打破小狸的期望，但她知道小狸也不傻，只好避重就轻的说：“心诚则灵嘛。”
　　“对，心诚则灵。”小狸像是给自己鼓气一般，握了握拳头，大步流星的走了。
　　是夜，在一座土地庙里，小狸正抬头仰望星空，突然一颗流星划过，一只大鸳鸯出现在他面前。这只鸳鸯和月老鸳鸯不同，所以小狸一下子紧张起来。
　　“请问你是？”
　　“你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吗？”那人笑道。
　　“你……啊！你是董永董大哥？”小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对。我就是董永。”
　　“可是，可是……”
　　“可是我应该在天上是吗？没错，我是在天上的，不过既然一年只能与织女相会一天，其他时候闲着也没事。所以我也会帮帮月老的忙，给向我求愿的人一些帮助。”
　　“那你怎么会选择我？”
　　“因为你是今天求我的人里长得最可爱的。”董永说完摸了摸小狸的头。
　　其实小狸并不很矮，算起来和董永也不差，可他总是给人一种很小的错觉，以至于许多人看到他时总会带上慈爱的眼神。
　　“那你可以帮我找到我的另一半吗？”小狸圆圆的杏眼充满了期待，里面闪出的光就像董永呆惯了的银河。
　　“我没办法帮你找到你的另一半。”董永说。
　　“这样吗？那你要怎么帮我呢？”
　　“我只能帮你明白你自己的心。”董永又忍不住摸了摸小狸的头。
　　“明白我的心？”
　　“对。这世间人人都向往一段忠贞不渝的爱情。可真正明白爱情的人却又寥寥无几。我做的，就是让那些心中有爱的人明白自己的心，明白自己的爱。”
　　“好像好复杂的样子呢。”小狸不解的摸了摸头。
　　“哈哈哈，你还小，对你来说是复杂了一点。”
　　“我不小了。”小狸有些不服气的嘟囔道。
　　“哦哦哦，是我不好。我忘了你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是不小了，不小了。”董永意有所指的拍了拍小狸的肩膀笑道。可小狸觉得他只是在逗趣自己，那小嘴也越发撅了。
　　看着小狸这幅模样，董永和牡丹二人对视了一下，都无声的笑开了。
　　“小狸啊，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啊？”董永问道。
　　“因为我家祖上做了错事，所以我们都被下了诅咒，看不见人了。可泰山奶奶说了，只要我找到我的另一半并得到她的心，我就可以看见了。”
　　“所以你要找到你另一半的原因是为了治好自己的眼睛？”
　　“对啊。”
　　“如果是这样，你一辈子也没办法找到你的另一半的。即使你用手段得到了她的人，也不会得到她的心。”董永严肃起来。
　　“为什么？”
　　“你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什么？”董永厉声问道。
　　“这……”
　　“小狸，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话里的意思。所以我想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吧。”董永说完这句话，便消失了。
　　“哎，董大哥，董大哥。”小狸想拉住董永问清楚，最后却两手空空。
　　“牡丹姐姐，董大哥说的是什么意思？”小狸连忙向牡丹求救。
　　“我又没有经历过尘世，我怎么知道？但是既然他说你会明白的，我想你就一定能悟出来吧。”
　　“可是我不明白啊。”小狸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好了，”牡丹揉开小狸的眉头，“现在也不急于这一时。今晚就先休息，明天再想也不迟嘛。”

　　夜晚，小狸一宿没睡。他想起董永的话，又想起了皇上。皇上曾经和他提起过自己的婚姻。他说，皇家婚姻都是利益大于感情。哪怕曾经有过感情，也会在权力的漩涡中消磨殆尽。真心，对皇家来说是最可贵也最不可得的东西。
　　真心？所以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真心。那我要找的就是真心啊？董永为何还要这么说？
　　“陛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因为你真心待朕啊。”
　　“真心？”
　　“对啊，你既以真心待朕，朕自然真心待你，给你所有最好的。”
　　所以真心是相互的。我要得到她的真心，必须先付出我的真心？那我的真心又是什么呢？我想的是能治好自己的眼睛。所以我并没有拿出我的真心，也就得不到她的真心？那如果我拿出了我的真心，就一定能得到她的真心吗？但首先我要怎么拿出我的真心？
　　小狸反复想着，到底自己的真心是什么？是像对皇上那样？可自己好像并没有对皇上做什么感人肺腑可歌可泣的事情啊。而且我要找的人是我的另一半，这和皇上又不相同。
　　小狸又想起了董永和织女的故事。他们相爱，被阻，分离。是什么让他们能坚持这么久也不曾熄灭爱火？董永对织女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

　　一宿未眠，第二天小狸顶着一双惺忪的眼睛和牡丹继续上路。走着走着，一阵悲伤的狐鸣声吸引了小狸的注意。他和牡丹赶忙顺声跑过去。
　　“这位壮士，请手下留情。”牡丹最先开口。
　　牡丹口中之人是个猎户。他正捕杀一狐狸，而在那只狐狸旁，还挨着一只神情悲伤的狐狸。
　　“这位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两只狐狸总是偷村里人的鸡，我们想了很多法子才抓住了其中的一只。如今我正是拿着这只狐狸来将这另一只引出来。如今正好一并处理了。你便莫管闲事了。”说着又欲将叉戟刺入狐狸的心脏。
　　“不要。”小狸大呼着扑上去保住猎户那比他大腿还粗的胳膊。
　　“小兄弟你这是干嘛。”
　　“你别杀他们。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放了他们。”小狸被吓得泪流满面。
　　看着小狸这幅模样，那猎户也是肉长的心，便放下了手。“这样吧。你若真想救这两只畜生，就给我几两银子吧。当时对村民的赔偿。”
　　当初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小狸也偷偷拿了些碎银之类的物件以防万一。不过那些都是按照后宫发的例银领取的，此外他也并未多拿一分一毫。一路过来他省吃俭用也还省得一些。将包袱打开，取出3两碎银递与猎户，“大哥，我身上就只有这么多了。你看够吗？”
　　小狸双手捧银的样子就像一个贡香的小仙童，看着楚楚可怜的。那猎户纵是可粗人也不忍心动粗，便收了钱，往那两只狐狸身上哆了口痰，转身走了。
　　待猎户走远了，那只没有受伤的狐狸才匍匐到小狸面前哭着感谢：“谢谢你救了我们夫妻一命。谢谢，谢谢。”
　　小狸蹲下去轻轻抚摸狐狸的背，“不用谢。告诉我你们的家在哪里。我带你们回去。”说着轻轻捧起那只受伤了的狐狸，跟着另一只狐狸慢慢向树林深处走去。
　　那是一棵已经腐朽倒下的大树。在树根旁一个隐晦的洞口处，带路的狐狸四处嗅了嗅，灵巧的钻进洞里。不一会儿，里面摇摇摆摆的钻出来几只毛茸茸的小狐狸。
　　“这是你们的孩子？”
　　“是的。这年头，人不好过，我们畜生更不好过。由于越来越多的人跑进山里，将那些老鼠啊、蛇啊、野鸡啊、野兔啊，抓的抓，吓跑的吓跑。我们能抓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可孩子需要食物啊。之前我们也尝试过像以前一样生活，可孩子们都活活饿死了。没办法，我们只能去偷人的东西。”狐狸一边用身子蹭着那些活蹦乱跳的小狐狸，一边哭诉着。
　　而躺在小狸怀里那只受了伤的狐狸像是缓和了一些，幽幽的开口道：“我就是上次去偷鸡的时候被他们的铁夹夹住了。原来我们说好了，谁出去扑食超过三天不回来的。剩下的那个就带着孩子好好生活，不许去村里找。可没想到她不听话，那猎户刚把我提进树林，她就跑出来了。如果不是遇见你，我们夫妻今天就要交代在那猎户手上了。你说如果我们都死了，这些孩子怎么办啊。”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啊。”地上的狐狸发出凄厉的狐鸣。
　　看着这对狐狸夫妇，小狸百感万千。狐狸是一夫一妻制他是懂的，但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彼此之间的生死之情，他还是第一次。“可是，我是说如果，他真的遭遇不测了，你会怎么做？”小狸问母狐。
　　“我会逃。然后把我和他的孩子养大。但我不会再找新的伴侣了。直到我寿命终了，便回到他的葬身之地，与他合在一处。”母狐一边为公狐舔舐伤口一边说。
　　“所以你是真心爱他的对吗？”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爱是人才会说的东西。我只知道，当我第一次发情时，他在与其他公狐的争夺中胜出了，从此我俩便一直在一起。共同捕猎，共同哺育孩子。让我生产育儿不能外出时，是他撑起我们一家子的口粮。或许有比他更厉害的公狐，但对我来说，有他就够了。”
　　“所以如果当时是其他的公狐胜出了，或许今天你跟的就不是他了？”
　　“或许吧，谁知道呢？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现实就是我和他在一起了。也将永远在一起。”
　　“就算他不能再撑起这个家？”
　　“不，如果我不能撑起这个家了。我会让她和孩子们吃了我，当做对他们最后的责任。然后让她带着孩子们离开。”
　　“如果找不到食物了，我会这么做的。”母狐看着目瞪口呆的小狸，“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
　　说完，那两只狐狸舔了舔小狸的脸和手，钻进洞里了。而小狸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虽然是白狐，可他从小以人的姿态长大，对这些普通的狐狸也是知之甚少。
　　“这个给你，当做你救我们的报答。”沉思间，那两只狐狸又钻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颗通体泛着黑色光泽的晶石。那光泽，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充满了魔性。
　　小狸接过晶石，感觉通体一凉，不觉打了个寒颤，之后便道别了狐狸夫妇，继续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