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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惊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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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昀连身上的中衣也来不及整理,蹬蹬跑到她面前,眼神炙热的打量她。
他的突然靠近吓了她一跳,退了一步,听了他似惊似喜的语气,犹豫的问道:“……我们之前认识?”
他闻言急切的看着她,“是我啊!我们之前见过面的。你还记不记得一年前,在宝松书斋……”见她仍是一脸迷茫,他不禁急了起来,“当时是晌午,你去书斋买书,我们那时还说过话的,记起了吗?”
整个京城只有一间宝松书斋,她的脑子飞快地转起来,隐约想起一年前她确是去过一次那里。当时她本来想去那里找几本古籍,却没想到刚一会,便被一个放浪不羁的公子哥拦住,笑嘻嘻的和她搭讪,害得她连书也没买成便走了。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顿时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
原来那个登徒浪子就是他!
“对,对!就是我!”沈远昀高兴的道,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佳人逐渐冷下来的脸色,仍沉浸在重逢的兴奋中,“我当时还找了你好久呢,怎么也找不到,原来你是赵府的人……”
宝松书斋是他兄长开的。他不懂常年呆在军营跟一帮老大粗混在一起的兄长怎么会开这么一间穷酸文人才喜欢的书斋。不过他倒是常去。书斋有两层,上面一层是待客的客堂,因为这里很安静,他就经常和与他厮混的酒肉朋友在二楼喝酒猜拳。
那日也是如此,约了三个好友,带了兴春楼酿的桃花酒和骰子,便在二楼胡闹,玩得不亦乐乎。乐意正浓时,眼眸随意朝下面看了看,这一瞧不要紧,竟看到了个身穿藕荷色襦裙的姑娘进了店,摘掉头上的帷帽,便露出清丽娴静的容貌。
身边的好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楼下年轻的女子,顿时了然的揶揄道:“原来沈兄是喜欢这样的美人儿……”
“去去!”沈远昀踢了他一脚,收回目光,“不过是个姑娘罢了。继续喝酒,来!”
“光是喝酒有什么意思,”一人不怀好意的笑笑,“沈兄,不如我们来赌点新鲜的。一刻钟之内你若是能问得到下面那个姑娘的名字,便算你赢。不然,今晚迎春酒楼这顿,就你请了!”
“好主意!远昀,你不是看上了姑娘嘛,眼下可是个好机会……”
“就是就是!”众人起哄。
沈远昀斜看了他们一眼兴奋的样子,一个劲儿的怂恿他去,知道他们不过是激将法,是想看他出丑罢了。当即下了楼,在繁杂的书架间找了找,很快便发现了佳人的身影。手上的木扇一开,筹志满怀的走到她面前,打量她。只见她举止之间一股娴静之气,顿时心中一动。
对上她不悦的眼神,他清了清喉咙,露出笑,“我是这里的掌柜,不知姑娘想找什么书?”
……
当然结果是不尽人意。他并没有问到她的名字,还收获了她好几个白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佳人扬长而去。后来他还特意在书斋逗留了一个多月,但再也没遇过她。
为此他只能扼腕叹息。
过了半年,不知母亲为何心血来潮,兴冲冲的拉着他到白马寺拜佛求签,然后听了个老秃驴的话,竟然就要他提前成亲了。他要娶的女子是赵家的女儿,这婚事他也知道,是他祖父定下来的,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未来的妻子是赵府的人,年少气血方刚时也想过一睹未来妻子的容貌。可惜对方是个病秧子,十几年没出过门,他也就无从相见。
当他逐渐长大了,懂得这些儿女之情了,心里对这门从小定下的婚事就越来越排斥。他祖父真是老糊涂了,明知对方是个病秧子,还给他定这么一门亲事,说句不好听的,也不知能活几年,万一嫁过来没几年就香消玉损了,他岂不是就成了鳏夫。而且还不知对方长的如何,要是歪嘴歪鼻的,他岂不是亏大了?
唉,那他宁愿娶那日在宝松书斋的姑娘。虽说不上沉什么雁吃鱼,也不知是哪家平民的女儿,但至少身子健康,也合他眼缘啊。要是能再遇上一次她就好了。
不管他如何抗拒,成亲的日子还是到了。成亲前母亲还千叮万嘱,说是与赵府那边说好了,年前对方姑娘家生了一场风寒落了病根,身子还虚弱着,要过一年才能圆房,让他悠着点,别吓着了她未来的儿媳妇。
稀罕!谁不知赵府那个病秧子,上门的大夫都没断过,什么得了风寒,不过是借口罢了!不圆房就不圆房,难道他还稀罕她不成?他恶意的想道,她身子这么弱,也不知还能有几年,说不定到了沈府不到一年就去了。哈哈,真好,这下他就能娶个自己喜欢的了!
想归想,但他对娶一个未曾见过面的病秧子实在没什么兴趣,但他又不能埋怨祖父,只能将对祖父的不满转移到了未来的妻子身上。
若不是她,他也不会被这样束缚了一生,娶的还是个病秧子。他打定主意要给点颜色她看,绝对不会给她一个眼神,日日冷落她,忽视她,让她守活寡,最好郁郁而终,那就完美了。
今日是他大喜之日。
在喜娘的催促下,他不耐烦的用如意秤挑起她的盖头,随意看了几眼,满头的金钗险些闪着他的眼,脸上涂着浓浓的妆,也不知涂了多少层脂粉,粉白粉白的,根本看不清容貌。只能依稀看得出,不算丑。
很快就被喜娘赶出去敬酒了,他乐得离开,心想在外面呆得越久越好,最好不用回来。于是便毫无顾忌的跟众人拼酒,将自己灌得大醉。直到不得不回新房了,才在别人的搀扶下慢吞吞地回去。
他一进门,她就上前扶着他到桌子旁坐下。他便趁机抬眼看了看她,发现她这时候已经卸了妆。
本来是想把她看清楚点,无奈刚才喝的太醉,他费力睁大了眼,也只能看出个娇小的身影,柳眉杏嘴,容貌却不能看得真切。接着便听到了她关切的声音,还让身边的是侍女端来了醒酒汤。
算她识相,知道要讨好他。他暗哼一声,但也没有理会她,默默喝完了醒酒汤后,宁愿低着头把玩手上的碗,也不和她说话,打定主意,今日就开始冷落她!
在她的提醒下,他总算想起要沐浴这事儿,却不料这酒醉的厉害,走几步就不行了,眼前像是有几万颗金星在转,差点跌倒,被她手快眼疾扶住,一双柔软的手搭在他臂上。他心里顿时一阵厌恶,下意识的就把她推开了。
在内室里酒意逐渐下去了,突然想起他推开她时的举动,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点堵得慌。特别是想到她当时无措的神情,感觉自己就像在欺负一个弱质女子似的,不,是一个病秧子。
他纠结地想了一会,唉算了,谁叫他是个好人呢,心想等下要是她识趣一点,说些好话哄得他开心了,那他今晚就暂且放过她。她是他的妻子,服侍他是应该的!
这么一想,他的心顿时就安了,一拍掌,没错,就是这样才对。
可是当他出了浴室站在小妻子面前,将她映入眼帘,看得清清楚楚时,脑袋嗡的一声作响。这、这不就是之前他在宝松书斋跟她说过话的、为了寻她还白白在书斋多待了一个月的那人吗?
她竟然是他的妻子!
一股说不清的狂喜涌上心头,他恨不得立马将眼前娇小的身影拥入怀中,仰天大笑一声方可一慰他内心的欢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他记挂了一年多的人,到头来竟是他未来的娘子。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咧开嘴,“世人说那什么有缘千里来相逢,果是真的事,竟在这里又遇上了,你说咱们之间,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他第一次无比的感谢被他私下骂了无数次的沈家祖宗,下次拜祭一定要给他们烧一注,不,一百注高香!
他激动之下,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柔荑,簌簌的说个不停,从她走后,他是如何生生在书斋熬了一个月,还叫了下人差点查遍了整个京城………而反观对面的赵明柔,却是随着他说的话脸色越来越冷。若是说刚才只是不满,现今心里是厌恶至极!
她本以为他只是好赌好酒、不学无术而已,没想到还好色,连良家女子也不放过。这就是她嫁的夫婿!
她用力一挣抽出自己的手,冷冷的慢悠悠道,“原来当日调戏良家女子的登徒浪子,就是你啊……”
他身子一僵,讪讪的放下手。不过很快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陪笑着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这,这不是正说明咱们有缘吗?你想啊,若不是那日你进了那家书斋,而我又恰巧在那里,咱们又怎么会那么恰巧早认识呢?”
“……”
黑的也能被他说成白的。她想不到他脸皮竟如此厚,讥讽的道,“那跟沈公子有缘的人多的去了,只要沈公子往街上一走,凡遇到个颜色好的姑娘,上去搭讪几句,是不是都叫有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