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瓜南瓜》棘坷

8、识破秘密

　　毓南的理智告诉他，就算是撵，也不能让热沙再呆在这儿了，不然真被发现了，以后成了累赘不说，晏思一哭二闹也头疼。

　　“你还是回家去，呆在这深山老林里很危险，我这样你也看见了，保全自己都困难，要是被哪只野兽一口吞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娘了”在热沙走之前，还能吓唬吓唬儿子，毓南做爹的心觉得无比满足

　　热沙哼了一声，一脸漠然道：“我是白虎妖，妖力很强，不怕那些砸碎”
　　毓南一笑，这小子，口气和他当年一样大。

　　“你笑什么？”热沙觉得自己像是被嘲笑了

　　“别误会，我可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毓南抬起头，朝着热沙的方向说到。热沙看这个面无表情的人竟然笑了，不得不承认，他笑起来真好看，给本来就英俊的脸更添了几分美，也让他脸颊消瘦的线条不再那么突兀了。

　　要是这妖真是爹，那该多好。虽说身体不如人意了些，给他的的感觉倒很踏实。
　　不过没确定他是爹之前，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我去找东西吃，你可不能偷溜了，跑了一天才找到你”
　　跑了一天？毓南的心微疼，看来那天他还是醒了，被发现了啊。想到他才五岁，跑了一天，今天太阳又觉着很毒。现在还要进林中捕食，方才本忍下心想赶他走，这会儿立场全然不坚定了。

　　“哎，你这小鬼真是固执。我去就好，你在洞里等着”

　　“不行！我一定要跟着！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跑呢，我还有还多事要问你呢！”

　　毓南心里暗暗叫苦，这小子，倔强的脾气也真是像极了自己小时候。

　　他不想自己拖着双腿在地上爬的样子被热沙看到，就把残腿调整到和身子垂直，保持坐的姿势，用手撑着向前挪动。
　　热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这人怪可怜的，怎么腿都不能动呢。

　　“小鬼，跟紧我”热沙到处乱看，在树上跳来跳去
　　“你看不见，怎么知道我没跟紧你？”、
　　“你在树上跳来跳去的，声音那么大”毓南不满地皱着眉道，“你得学着来无影去无踪”
　　“嗯？有意思”
　　“真正厉害的妖怪可以在敌人毫无察觉之时瞬间要了对方性命。懂了吗？”

　　听着耳边有风声，是热沙扑过来了，毓南一伸手，夹住热沙的腰，自己因少了一只手的支撑而带着热沙翻到在地

　　“你好厉害！”
　　“你的声音还是太大”毓南拉着热沙起来，伸手摸他的身子，“没摔到吧？”
　　毓南的手胡乱摸索着，就这样摸到了热沙粉嫩的小脸
　　这个叔叔的手，没有娘那么柔软，却很是很柔，手心很暖。虽说之前被芷原芷洛叔叔摸过，但是总觉得，这个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很安全很安心……
　　这是不是就是父亲的感觉

　　毓南抬头，“你看看，那个方向，是不是有只鹿”毓南伸手指，他只能远距离闻到气味，至于在哪，他无能为力
　　“是！”
　　“你天天吃兔子，想必不会捉，我捉给你看”毓南把残腿调直，俯下身去，用手肘把身子撑起来，残腿一动不动地拖在身后，沉着气往前爬去
　　闻着气味越来越近了，毓南露出尖牙，猛地扑上去

　　热沙扛着鹿回山洞，想着刚才毓南爬在地上的样子，心里越发难受
　　“小鬼，你先回去，我有些事”
　　热沙看毓南脸色惨白，想上前看看，却被毓南一把推开。毓南的气势吓人，热沙只好垂头走回山洞，但刚把鹿放下，还是不放心他，便静悄悄爬上一棵树，寻着毓南的身影。

　　刚才热沙看着，毓南再怎么看不见东西，却也觉得尴尬难堪，只是这身子只能那样打猎才不惊动猎物，这是有多没用！
　　刚才那样紧张，腿格外紧张，绷紧了，久了便抽搐起来。还好热沙那孩子应该是没见过，也没发现。
　　毓南向自己狂乱跳动的残肢摸去，那里没有骨头不能动，久了，连肌肉都没了，软软一团无用的肉勉强撑着，以前抽痛时还能摸到些肌肉的生气，现在是什么都没了，唐突地跳着，难受得很。
　　他爪子长，不方便按摩，即使是这样紧紧按着，也不免在慌乱之中伤到残肢。毓南在地上无助的躺着，发带松了，长发散在地上，像个被人遗弃的扯掉了腿的的破娃娃。
　　残肢抽筋总是不好，以前便是了，毓南索性不去理它们，好在看不见它们跳动时难看的样子。

　　但热沙却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视力自幼十分好，远远的，就能看到乌黑的发丝贴在被汗水湿了的苍白绝美的脸上，那人蹙着眉沉着声低低呻吟。
　　不知怎的，总觉得心被揪着一样疼，疼得让热沙不忍再看下去。

　　热沙慢吞吞地跳下树，那个人真是可怜，如果有双腿，眼睛又不盲，该是多完美的妖。方才看他扑向猎物的样子，让热沙不禁想象他与敌人交战的样子，即使是没有双腿，定仍是威风凛凛吧。
　　爹一定也是这样的！

　　太阳都落山了，毓南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他已经在远处就闻到烤肉的香味了。
　　“我娘不喜欢我直接吃生肉，我从小就吃熟肉长大，你吃得惯吗？”
　　毓南点点头，想来，晏思当初也是不肯看到他直接吃肉时满嘴是血的样子。
　　“来，拿着”热沙正忙着吃自己手中美味的鹿肉，撕下一大块，头也不抬，递给毓南，他却总也不接。

　　抬头一看，毓南一脸的为难，侧坐着，一手抓着衣襟，一手上下左右摆动，往前摸索着，因为方向不对，手完全伸向了另一个方向，怎么会接得到呢
　　热沙看着眼前的一幕，一股难受的感觉涌上来，口中的肉也都没了味道。热沙呆坐着，他这样子岂止是可怜那么简单！

　　“看不见！”毓南心烦，摸了这么久，要是热沙盯着自己看，岂不是出了大丑
　　热沙忙把肉塞到毓南手里，毓南啊了一声，肉被抖落在地，热沙凑上去看，手心被烫红了
　　热沙狠狠地敲了自己的头一下，中间那么烫，怎么就忘了把边角凉了的地方给他呢？
　　“真是对不起！对不起！”
　　毓南听着儿子这样说，连忙摇头道：“不怪你，要怪就怪我眼瞎，看不见”

　　热沙看着毓南红红的手掌，不知再说什么好，叹口气，闷着头吃肉
　　一切都静下来，洞里渐渐变得漆黑一片，热沙看毓南静静坐在一边，刚想叫他过来火这边亮点的地方坐，又突然意识到黑暗对他来说已太平常不过了吧。

　　“那个……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毓南顿了顿，“当初和其他族的妖作战，被咬下了”
　　“嘶……”热沙仿佛能感觉到那有多痛
　　“其实没什么，有得有失，自己牺牲一点，换来周围的人的安全”
　　“我爹也是为了保护族人，与狼妖作战，被伤了腿……”这话刚说出口，热沙一个激灵，他，他的经历，和爹多像啊。
　　热沙定睛看着毓南，高鼻薄唇，黑发如墨，残腿不余多少，世上怎会再有第二个这样的人！这人一定是爹啊！
　　突然，一阵醉人的兰草香扑鼻而来，甚是浓郁

　　娘说过，爹的香气催人入睡，爹这会儿，是想让他昏睡过去吗？！
　　是怕被自己发现他的身份吗？
　　是的！是爹！一定是爹！

　　热沙捂住口鼻，冲到毓南身边，跪在他面前
　　“爹！爹你没有死！”

　　毓南惊呆了，怎地这样就被发现了！他撑起身子刚想飞走，不料一阵疼痛从脑后袭来，随便便失了意识。
　　“爹，得罪了，我们回家”热沙怕毓南逃走，刚才一拳将他打晕，将毓南背起，冲出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