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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三方海神下地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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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阵势,无忧猜度,“这是在祭祀,但在河边祭祀哪个神,祭祀后土?”夏朝的新王姒芒,香蒿混着黍和稷一起焚烧,举着盂爵果酒浇地,将太祝召上前,“将舜帝赐给先王禹的玄圭呈上来!”
太祝奉上玄圭,姒芒双手捧起玄圭置于额前垂手祝祷,“天地昭昭,黄河滔滔,庇护我夏后氏天命永不绝衰!风调雨顺!”咕咚闷响,玄圭沉入黄河,逝者如斯夫
琴瑟和鸣,鼓乐铿锵,牛猪羊倾倒入黄河里,须臾不见踪影,只闻哀嚎几声。太祝手掌覆天,萨满巫跳起祭舞,张牙舞爪的,抬着佚女的奴隶,水直到胸口,四人松开手,步辇被沉入水中,女子挣扎着了几下,没有了呼吸,命如献祭的猪羊。一个臣子溜须拍马道:“看来河伯很喜欢这位沉嬖佚女!沉祭,水神更容易接受。”
太祝问姒芒,“大王意欲何往?”姒芒来兴致,提议:“此去东海之滨一游。”
藏在白云里的一人一兽一神瞠目结舌,薛定崿大惑不解问,“他们将佚女丢到河里了?”腓腓惊呼,“为了祭祀什么河伯?没见过这样的祭祀,真是将人命视为草芥。”
薛定崿同情问,“那佚女死了吧?”腓腓愤怒,“扔的我们措手不及。”人要适当向天神示弱,从颛顼时,规定人要敬畏神灵,人太过傲慢,容易招致天灾。如今姒芒太过畏惧神界,丧失了人王的威风八面,前无古人的独创了沉祭,无忧真怀疑他是神界安插在人界的细作
其他两位同伴已经达成一致,异口同声道:“去东海之滨,我倒要看这个姒芒还如何成妖作怪!”一行到了东海之滨,群臣密不透风的环顾一条大鱼,太祝祷告说,“这一定是河伯所赐大王的,以示天下太平。”
薛定崿哑然失笑说,“黄河河伯管的也太宽,手长到东海来了,赐个礼物还千里迢迢的。什么天下太平,我看他要遭殃了,这条大鱼是龙鱼,应该是东海海神禺虢的子孙后代。”
“一群愚昧无知的!”腓腓百般讥讽,薛定崿等着看笑话,兴致索然后一行回地府了,腓腓幸灾乐祸道,“我等着看姒芒倒霉!”
一天后,地府里已经沸沸扬扬的了,腓腓急报喜讯,“无忧!夏朝遭了旱灾!那姒芒求来了灾,我估计他鼻子都气歪了。”
无忧也觉得解气,却苦了黎民百姓,叹道,“得及早请黄龙行雨降水!”腓腓捂着嘴偷笑,“黄龙也得借助江河湖海的水啊,东海海神根本不借水,姒芒杀了她疼爱的小孙女。我偷偷出去看了,是黄帝之女旱魃降下的天灾,现在她还住在黄河岸呢。”
和腓腓出来散步,黑白无常大人恭迎来一位神,人面鸟身,珥两黄蛇,践两黄蛇,无忧暗自问腓腓,“他是谁?”她答,“他正是东海海神。”
东海海神禺虢喧哗喊,“我孙女小虢在哪儿?”黑白无常引他到奈何桥,忘川河里一个半人半鱼惊涛骇浪,人首鱼尾,正是他的孙女小虢,禺虢火冒三丈说,“这个姒芒,我孙女才修成半个人形,便死于他手,我与他誓不两立。”
到下午,姒芒沉祭黄河传到了天界的灵霄殿,对此褒贬不一,十殿阎罗王从天庭众议回来,各自穿着冕服,通天冠,皆是上玄下黄,仅是大带颜色各异,见到无忧,薛定崿拨开眼前的十二旒冕旒,不亦乐乎讲起夏王姒芒的祸事,“无忧,你没在,口诛姒芒的一拨接一拨,首先是东海海神禺虢上告,说是要降水灾淹黄河两岸。”
大快人心,腓腓替被献祭黄河里的沉嬖佚女感到欣慰,又十分奇怪问,“怎么,姒芒得罪了那么多天神?”
薛定崿称赞说:“都是些神女,替黄河里死的沉嬖佚女鸣不平,认为这是殃民之举,将女子视为牛羊。这些神女皆是女子,当然会为人间的女子喊冤,口诛反抗。”
腓腓追问他,“都是哪些神女,真是女中丈夫!”薛定崿一一道出,“有黄帝之女旱魃,有湘水神女娥皇女英,有炎帝之女,巫山神女瑶姬。她们先出首上告的。”
“怎么姒芒沉祭的事,一个时辰传到了各个神女耳朵里,致使三界众议?”薛定崿盯着笑而不语的无忧,她承认,“是我将姒芒的罪行告知各个神女的,将女子性命视为猪羊,等同儿戏沉入黄河,今天一开头,不知将来有多少女子命丧黄河,掌管江河的神女需要娶夫吗?是不是还要扔进几个男人到湘水里。同为女子,神女当然会同仇敌忾,上告姒芒。”
“真不愧始母神,几个神女都说得动。”薛定崿他竟没想出这招,三界泾渭分明,人王罪恶只有人王先祖宗庙告诫插手
“天帝打算如何处置?”腓腓问其战果,他拍手称快说,“天帝虽未及表态,但神女合议了一个惩罚,好淫鬼事,四世而殒。”
三位皆在心底喟叹:“该!”多行不义必自毙,比不上炎黄,人王之尊竟践在河伯脚下,更没有先祖大禹遇山开山,遇水劈水的神勇,辱没人的颜面
随之到地府闲逛,东海海神的孙女京虢还在忘川河里游戏白骨鱼,她的鸦发卷曲,浓密如参差荇菜,她仰着面躺在水的一方。无忧站到河岸,她依偎过来,耸肩拢着乌发,“你是万物之母的始母女神?”
无忧置若罔闻,她快言快语,“你不必瞒我,我知道上一个始母神遭了大劫,如今女神式微。始母神的母性是会吸引我们这些生灵的。当然除了人,人的参悟力最差,还常常忘恩负义。我名唤京虢。”
“我名唤无忧!”她是一个率真的女子,无忧自觉在地府一段时日,自己的心肠已经九曲连环了,京虢直来直往说,“始母神,你一定要帮我拦着我祖父,一旦他水淹黄河两岸,兴风作浪正好撞了刀口,神界正除之而后快。”
不过是东海海神是受封于女娲大神,真真是斩草除根。无忧劝她安心,“我亲自去找天女旱魃,有她在,降再大的水,到地上也干的所剩无几了。”
京虢见腓腓一直看她,见怪不怪问,“你是奇怪我和祖父禺虢一点儿都不像?”
腓腓挪揄,“你怎么知道我疑惑这个,你是人和鱼的子嗣,你爷爷是人和鸟的子嗣?那……”她已陷入小虢父母的容貌想象里,不可自拔
她冷哼,不以为然,“我不是人与鱼的子嗣,我是东海的鲛人,我母亲是南海第一美鲛人,我外祖父是南海海神不廷胡余,我父亲北海海神禹京游览南海,与我母亲一见倾心。我们鲛人的遗传能力更胜一筹,我更遗传于我的母亲,样子更像个鲛人。”
云风炎特地从东酆山上下来,矗立在奈何桥上,带话说,“京虢,你祖父让你安心在地府玩三日,他去求不死药救你。”他说完径直回了,京虢挥手捶着水面不快道,“救我干吗!”她将目光投向无忧,“始母神,你替我传个话给我外祖父南海海神不廷胡余,说我想见他。求什么不死药,还不如去轮回眼投生自在。”
“那你打算投生成什么?还是安心吃下不死药当一个美人鱼!”腓腓劝她三思,她无邪的吐舌笑说,“我打算投生成男子,去人间闯一闯!”言语间又皱眉,外祖父一己之力劝不了祖父,还要寻个帮手,“始母神,你顺便到西海,把我的外祖姑母也叫来,她是西海海神弇兹。我父亲规劝祖父,他也不听,只能山高水长的多请两个帮手。”
她恐无忧不帮她,神秘兮兮的说:“你肯定要帮我,因为我曾经救过你的命。”自从那次在阴阳石前得到一点线索,后来她尝试几次,均以失败告终。京虢救过她,她问,“你在哪里救得我?”
京虢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说,“在海市蜃楼里救的你!后来我送你上了南海海岸。”无忧当下决心,一定去南海一探究竟,先将西海海神与南海海神请来,再作打算。
于是她与腓腓出了地府,先往南海去,一路崇山峻岭。临去之前,她先去了北方沙漠找天女旱魃,流动的沙丘疑惑着擅闯的人与牲畜,腓腓飞在空中,风沙肆虐。无忧高喊:“天女,天女,旱魃!旱魃!”
一个青翎羽衣的女子从漫天黄沙里走来,头上无发,发出极光和炙热。她施施然行礼,“找旱魃何事?”
无忧详说:“东海海神禺虢为报孙女被杀之仇,恐对黄河两岸造成水患,请天女旱魃出手相救。”
她怫然说:“上一次到天帝面前出首姒芒,我是看不惯将女子当作祭品,我当为沉嬖佚女说句公道话,但这次恕难从命。你贵为始母神,但我是人王的后裔,三界之事,天帝自有他的主张,你已失势,又管哪门子闲事!”
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无忧拿出冰缕玉衣相赠送,“凭我们都是女子,你一定不平,你是立功之神,却被赶到这黄沙偏远之地,无一人为你进言。你父王黄帝,也为天下子民,将你抛下。你失去神力,任凭地上的人驱逐欺凌你。”她替旱魃披上冰缕玉衣的象牙白色披风
旱魃垂泪,无忧愧对说,“是我这个始母神无能,令天下女子蒙羞,你替你父王除去蚩尤,应是不世之功,而不识好歹的人却诼谣你是旱神!”
她靠在无忧肩头,嘤嘤哭泣,无忧拍打她的后背,她百般委屈说,“从小到大,人人都远离我,父王从未夸奖过我,母后嫌我没有头发,生的丑,从来没有一个人这般抱过我。我害怕破坏人王的田苗,躲在沙漠里,他们还是那样般诋毁我。”
眼泪流出来,已经落地成烟。她止住哭泣,腓腓牵着旱魃的手一起走说,“我也和你一样,堂堂九尾灵狐被贬为妖类。我看得出你是善良的,好人会有好报。”旱魃乘着风沙,前往黄河,还好来的及时,磅礴大雨捶打的黄河两岸风雨飘摇,旱魃往黄河岸旁一站,头顶的旱光将大雨干成了毛毛细雨。
旱魃对无忧说,“去南海,早去早回,有我在一日,你放心,就是四海海神齐齐来行雨,我旱魃也不惧!”
无忧与她拥抱道别,腓腓变成凤凰大小,无忧坐在它的背上,拂摇直上九万里,翱翔去南海。
到了南海渚中,一个人面,珥两青蛇,践两青蛇。仔细看那双腿分明是鱼尾双鱼鳍,其余和东海海神禺虢的冕服规格同制,到近处,他上身手臂玄色盔甲本是坚硬鱼鳞片。她与之相遇,先问,“您是南海海神不廷胡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