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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再相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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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一个月,A大举办迎新晚会,由于初中的时候漫画看得太多而花痴成癌的姜然然自然不会错过,体育馆刚开门就拉着宁依进去找位置坐着,宁依把手上整整一袋的零食都吃完了,打瞌睡口水都流了半桶了,晚会才开始,回头一看,发现后面真是人山人海,堪比明星见面会呀,最前面还坐着两排各种领导,姜然然在有限的视线内数着她看到的帅哥。
开场音乐响起,四个主持人陆续上场,宁依看着姜然然马上坐好,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舞台上面,而场下的观众真是疯狂至极,不停的尖叫,宁依看向舞台,还真是值得让人尖叫,四个俊男美女,简直亮瞎了那啥的眼,这还不是演员,而是主持人,她也承认自己有点花痴了。
四个主持人开始自我介绍,可现场的气氛有点控制不住,下面特别吵,男的在议论两个女主持哪个比较漂亮,女的在争执两个男主持哪个更帅气,突然宁依听到熟悉的两个字:“慕歌”,她猛地看向舞台,这么陌生的脸,她变得不确定了,但还是拉着正跟后面几个同学吵着哪个男主持更帅气的姜然然。
“然然,台上那个站右边主持人叫什么?”她知道姜然然一定知道,花痴就代表她肯定八卦完了整个学校的帅哥了。
“慕歌,经管院的大二生,你不是戒花痴了吗?”姜然然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他叫慕歌?”宁依再次确认。
“对呀!慕容的慕,歌曲的歌!”
看着这张陌生多过熟悉的脸,仔细看整张脸是有一丝丝相似之处,但是八年没见,她自己都不确定到底哪里相似,可能真的只是同名面已,她童年一起剃光头一起玩过家家,比她还喜欢鼻子的小伙伴竟然长成这样了,帅气的外表,高高的鼻梁,修长的脸型,加上这一脸暖暖的微笑,如果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慕歌,那她自己算不算长残了?在无尽漫长的表演中,宁依完全没在看,心里不停的反复着:是他不是他是他不是他……
晚会终于宣告结束,宁依拉着姜然然站起来就走,在无数的骂声下终于挤出了人群,直奔后台,她希望他还没走。
“宁依!你要带我去哪?”姜然然在身后喊着。
“去找一个帅哥!”
“真的吗?在哪在哪?”一听到帅哥两个字眼睛就发亮的姜然然立马跟上宁依的脚步。
宁依在后台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两个姑娘手拉着手走到体育馆的南门,一个正在脱下西装外套的身影出现在体育馆的门口,因为从南门出去的人不多,所以一眼就看见他。宁依赶紧拉着姜然然跑上去,却看到他站在一辆高级轿车面前,一个中年司机弯腰把车门打开等他坐进去,他侧身坐进了车里,眼光还扫了车外一眼,在宁依身上停了一秒,然后司机轻轻的把车门关上,直到那辆高级轿车离开了她的视线,她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小时候,宁依和慕歌是邻居,宁家和慕家都很穷,宁依的爸爸是镇上的干部,慕歌的爸爸虽然也是个文化人,但一直怀才不遇,娶了老婆了还是没有像样的工作,日子每天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过,倒是慕歌的妈妈,怀了慕歌还闹腾着要出省城去工作。
宁依的妈妈在生她的时候突然难产,镇里的医生经验不足,导致宁依刚来到这个世界,哭声还没停,她的妈妈就离开了人世。而慕歌的妈妈生下慕歌后,连月子都没有做完就要和慕歌的爸爸离婚,慕歌的爸爸还没开口让她留下孩子,她就自己说孩子她不要了,让慕歌的爸爸好好照顾着慕歌。
两天后,镇里开进来一辆指标505,全镇子的大人小孩没有几乎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车,一直从镇口追着这辆车到了慕歌家里,慕歌的妈妈把收拾好的行李拿出门,一个年近50的男人从车里下来,接过他妈妈的行李,放到车上,然后离开。离婚改嫁这种事在那个年代还是种很罕见的事,整个镇的人就这么看着慕家的媳妇被一个有钱人接走了,慕歌的爷爷也此气得差点断气,慕家的事传得满天都是。后来,慕歌的爸爸把慕歌丢给他爷爷照顾,在镇里东借西借,借了一点钱,去市集里买了几包奶粉,剩下的钱全留给他爷爷,让慕歌的爷爷好好照顾慕歌,自己收拾行李跟着一帮青年出到省外去打工,每隔半年就会让人送几百块钱回来,也慢慢的还清了在镇上借的钱,但他几乎是每三年才回一次家,第一次回家的时候,连慕歌都不知道他是谁,哭着吵着问爷爷门外站着那个满脸沧桑的男人是谁,在家两三天就又离家了。
慕歌从小就生活在无尽的嘲笑声下,小他一岁的宁依听了很多也忘了很多,只知道每天按时的去慕歌家找他玩和他一起上学,慕歌唯一的玩伴只有宁依,别人家的小孩围在一起玩过家家的时候,只有宁依过来找他玩,他爷爷给钱他让他去街上剃头发的时候,宁依坐在旁边等他等到睡着了,结果剃头发的陈伯伯剃完慕歌的头发之后,慕歌也睡着了,两个小孩醒过来之后,发现宁依的头发也被剃光了,还好陈伯伯只收他们一份钱。
回到学校后,同学们暂时没有再去嘲笑慕歌,而是每天笑宁依剃了光头的事,慕歌想跟宁依道歉,宁依却对他说:“慕哥哥,我觉得我跟你剃一样的光头挺好的,以后你再去的话一定要叫上我。”
两个人每天一起上下学,终于,宁依的头发长长了,同学们又返回去嘲笑慕歌,她再次偷偷的去找陈伯伯给他剃头发,还不挺的让陈伯伯剃短一点,再短一点,再短一点……回到家的时候被爸爸痛骂了一顿:“上一次是睡着了,这一次怎么还不长记性,女孩子家怎么能光着头!”宁依被骂完还很开心,心想明天去学校同学样肯定会一直笑话她的。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慕歌看到宁依的头发又剃短了,而且比上次的还短,他心里很感动,但还是劝她说:“宁依,以后不要再去剃光头了,这样一点都不好看。”宁依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到了学校之后,结果并没有宁依想象中的效果,同学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她剃光头的样子,话语中还是只会嘲笑慕歌。
慕歌六年级那年暑假,他的爷爷过世了,他躲在房间里哭了整整一天,宁依蹲在他的房门陪了他一天,他爸爸把他爷爷安葬好后,就开始收拾行李,决定带着慕歌离开,而宁依并不知道,慕歌在半夜的时候偷偷溜出家门,去敲宁依的家门,出来开门的是宁依的爸爸,什么都没说就被宁依的爸爸赶回了自己家,宁依睡醒后听见外面很吵,就从木窗上看过去,刚好看到慕歌的爸爸一手拉着慕歌,一手提着一大袋的行李,慕歌一直站在他家门口,他爸爸怎么拉他都不动,最后还蹲在地上哭起来,街坊邻居都围着他们看。
宁依冲出家门,还没跑到慕歌家的时候,慕歌就被他的爸爸连扯带拉的抱起来放到肩上就走往路边走,慕歌被扛在爸爸的肩上还一边哭一边乱踢。
“慕哥哥!!”宁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但他们都没有听到。
他的爸爸把他硬塞上一辆在路边等了很久的载货汽车,然后把旁边堆着的行李一件一件的放上去,宁依追上去,慕歌看到宁依跑过来也从车上跳下来。
“慕哥哥,你们要搬家吗?”宁依大口大口喘着气。
慕歌一边啜泣一边猛的点头。
“慕叔叔,你们要搬到哪里去。”宁依问慕歌的爸爸。
慕歌的爸爸本来想摸摸她的头,看见自己手太脏,就把手收回来:“宁依啊,我们要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那很远很远的地方是什么地方?我还能再见到慕哥哥吗?”
“很远很远的地方就是要坐很久的车才能到的地方。”慕歌的爸爸一边把行李放上去一边回答宁依的问题,然后绕到车的另一边去。
慕歌听到说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放,眼泪又开始不停的往下流,宁依伸手帮他擦眼泪,擦着擦着她也跟着哭起来。
“慕哥哥,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宁依带着哭腔问慕歌。
“可以,一定……嗬嗬……可以的。”他一吸一顿的哭着,完了还不忘伸手帮宁依擦眼泪。
“慕歌!帮宁依擦干眼泪!上车!”慕歌的爸爸在车的另一边喊道,车上的司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慢慢靠近宁依,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这个是在老镇长家看电视的时候学来的:“宁依……”
他的话还没说完,他的爸爸就过来一把抱起他,把他丢上车,关上车门,然后回头对宁依说:“宁依,慕哥哥要走了,你赶紧回家去,站在路边不安全。”
这时宁依的爸爸赶了过来,他早上在厨房做早饭,没有看到宁依跑出去,想去叫宁依起来吃早餐的时候发现屋里没人,到外面找了才知道慕歌一家要搬家,难怪慕歌昨晚半夜还来敲他们家的门,而宁依正是追慕歌一家去了。他跟慕歌的爸爸寒暄了几句,当做是告别,看到两个孩子哭得那么里厉害,走到车窗旁和慕歌说:“慕歌,以后好好学习,长大后有出息了,回来找我们家宁依一起玩。”他知道不太可能,但在大人眼里,小孩子哭哭就过了,今天哭完,明天一觉醒来就又高高兴兴的出门了。
慕歌用力的点点头,然后看向宁依:“宁依,你等着,以后我长大了,有出息了,就回来找你!”
宁依点点头,司机大叔估计也等得不耐烦了,慕歌的爸爸一个手势,他就立马发动车子,开出了镇口,宁依也乖乖的跟着爸爸回家了。
八年后的今天,宁依再次听到同样的姓名,但那个人看起来就不可能是慕歌,她记忆中的慕歌不是这样子的。
“宁依!!你走不走!”姜然然在她的耳边大吼了一声,她已经不耐烦了,说好的看帅哥,站在这里一动不动是几个意思,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半了,再不走连宿舍都回不去了。
“走吧。”两个人从体育馆南门走出来,宁依再次回头看了看那辆豪华轿停着的地方,回收目光,走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