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比一》山有树兮树有枝

20、Chapter 20.

　　Chapter 20.
　　再乐观再阳光，他也是人，是会伤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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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允浩，我来了。”
　　金在中，你……
　　他胸前抱着一个通体雪白的，白玉盒，别无他物。
　　——骨灰盒。
　　相比允浩对见到他的略微诧异，在中的神色反而极其平静。他看着允浩一时有些无措的神色，嘴角上扬，缓缓绽出一个温和的笑。黄昏的光线映在他脸上，映得他整个人像天使一般，玫红色外套，雪白的休闲裤，他被夕阳映得显出淡金一样的颜色，胸前的白玉骨灰盒在玫红色外套的背景中，从允浩的角度去看，显得那么扎眼。

　　金在中对他微笑，
　　“允浩，我回来了。”

　　允浩觉得自己大概本想说点什么，但在中的笑却似是一种阻止。
　　他又能说什么呢？
　　允浩压下心头那一丝担忧，几不可察地叹口气，随即也回了他一个温和的微笑。
　　“金助理先生？”
　　“是，总裁。”
　　两天前他跟昌珉借了一个文字助理来，本说明天早上会到，却今天就杀了过来；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借来的助理居然会是金在中。

　　允浩侧身放了在中进来，轻轻带上门。
　　“我想你这儿应该不缺什么，就没有带什么。”认识也有小一年了，又不是上班时间，在中也没怎么见外，自顾自坐上了沙发，手里抱着的白玉盒轻轻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允浩给倒了两杯热水，自己也坐到了沙发上。
　　“你是不是该坐在主位啊总裁大人？”在中指的是面向门的单人沙发。
　　“你这样的助理真是头一次见，居然敢一身休闲就来报道，”允浩没着急回答他，并排坐在他身边，看着手头杯里的热气，不着调地半是埋怨道：“没规矩。”
　　“休闲不好吗？”
　　“不，很好。”
　　两人谁也没有看着谁，只是并排坐着，自顾自地讲着话。
　　“居然是你。”
　　“资格够吗？”
　　“名作家，真是折煞我了。”
　　“知道就好。”
　　“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午九点的飞机。”
　　“我这没那么急，你该先休息一下。”
　　“这个嘛，”在中抿了一口水，“想早点工作，昌珉那儿也没什么事，就先来了。”
　　允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昌珉怎么样了？”
　　“只是腿还有点问题，脑子算是回来了。”在中指的是昌珉的脑震荡痊愈。
　　“总裁大人发话吧，在下现在就是您的小助理。”
　　在中转过头看着允浩，允浩也转过头看他。金在中的笑容很淡很温柔，柔顺的黑发沿着脸颊微弯，整个人都温和平静地，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
　　回来以后的金在中与从前不一样，但郑允浩一时还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失去一个在乎的人的痛苦，任何人无法感同身受。凭他对金在中的了解，金在中的伤痛绝对不会比任何人来得轻。
　　金在中再乐观再阳光，也是人，会伤心的人。
　　“加个班怎么样？”
　　“谨尊差遗。”
　　我……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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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允浩办公室里只有一张大办公桌，平日里就算是助理也都是在隔壁工作。
　　金在中本来也想到隔壁去，但却以节省空调费为由被郑总裁留在了他的办公室里，后者无视金在中对他“吝啬扒皮”的吐槽。

　　……既然来了，还能让你从眼皮底下跑了？

　　一张大办公桌上一排电脑，所以两人工作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可惜郑同学一向认生，是以连助理的桌也没摆一张，更不用说跟人同用一张桌子了。
　　说完全不高兴是假的，但一看到架子上的白玉盒，允浩心里也是各种不舒服。金在中回来对他来说当然是好事，可又同时昭示着最后的悲剧。
　　那个孩子……
　　允浩只与她见过两次面，但这个世上有些人，只是一两次就能让人铭记。
　　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允浩偷偷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金在中，后者几乎是以百分之二百的热情认真地投入了工作，腰杆笔直，十指在键盘上跃动如飞。
　　允浩在一旁专注地看着他。
　　金在中作为男人，长像实在有些柔美，但一双剑眉，鼻梁高直，又让他同时拥有十足的男子气概，配上他那大开大合的气势，让整个人看上去并无一丝女态。

　　允浩淡淡地转回头，这个时候，他又能说什么呢。
　　月色阑珊，星辰三三两两。
　　落地窗的米白色窗帘一直在城市的夜景中明亮着它的颜色。
　　有时，一切尽在不言中。
　　……
　　第二天早上，当艺声从允浩办公室报完了到，然后将领回来的U盘插上电脑查看文件时，他直接就傻了眼。
　　“这这这——这是一个晚上做完的？”
　　有天有两三年没回美国过年，是以休了假，由艺声留下代替他做剩下的公司内部“文艺事业”。那工作量按原先助理的工作量来计算——其实允浩从前的两个文字助理都很能干——足足两天的工作量！
　　一个晚上？快杀了他吧。
　　艺声默默近乎机械地整理着文件，心里一时沉在莫大的打击中没有恢复过来。

　　……幸好金在中早被沈昌珉抢了去，要不这样的……去哪哪就得裁员了！
　　……
　　金在中现如今的精神状态就像睡了三天三夜刚醒来一样好，用句不太恰当的形容，那根本就跟打了鸡血的一样。允浩陪着他熬了一夜，虽说他也因为经常熬夜没显得多疲惫，但怎么也不至于跟金在中这么兴奋的。他看着那工作起来完全没头的“最强新助理”，眼看钟表又快指了正中——再不制止这万一过劳死了怎么办？！！
　　郑大总裁无语，他公司的工作好像他都没金在中上心。

　　“在中，一起去吃饭吧。”
　　“你先去吧，这个一会就结束了。”金在中连头都没抬，完全埋头苦干状。
　　允浩闻言那是相当的无语，早上叫他就是这样。从昨晚在中来他俩将近一天一夜都泡在办公室里——他还是头一次这么迁就一个人，但金在中实在有够强大，连他的面子都不给。
　　没什么好说的，行动派最高——非得逼着他不温柔。
　　长腿一伸，转椅后撤，起立，转身，拎人。

　　金在中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把手腕从对方的魔掌中挣脱出来，可惜初试无果，允浩拉着他就往门口拽。
　　“喂你这是干嘛？”在中顿在原地，止住了两人的脚步。
　　“去吃饭啊。”允浩也很给面子地停住了没有再走，但手还是没有松开。
　　“你去就好了，我不饿，”在中别扭地，“你放开我。”
　　“你不累电脑还得累呢，我心疼电脑。”
　　“你……”
　　两人正僵持着，来了电话。
　　“我去接，你站这儿，不许动。”
　　允浩放开他，走回桌边去接电话。
　　“喂，你好。”
　　“总裁，我是韩庚。”
　　“韩庚哥啊，什么事？”
　　“刚刚接到电话，我们这次合作的几家企业组织了一个小型聚会，就在今晚。”
　　“都是什么人？”
　　“都是各公司的高层，”韩庚顿了顿，“另外，他们还邀请了mirotic，不知能不能派出人。”
　　Mirotic
　　允浩一手接电话，抬头看了看默默无聊站在办公室中央的金在中，后者正百无聊赖地仰头看天花板上的图案，一副无奈得有点可怜的样子。允浩忍住想笑的冲动，淡淡地回了韩庚。
　　“能，晚上我会和那边的人一起去。”

　　允浩老神在在地放了电话，莫名的心情不错，在中也难得没有神游。作为临时借来的助理金在中觉得自己一个外人管太多了总是不好，但他被郑大总裁拉到这办公室中间，回去工作不是，先一步出门更不是。金在中在心里祈祷着郑允浩赶紧说话，就是发号施号他也忍了——再这样杆子一样戳在这儿，他真的真的要疯了！
　　可惜，越是祈祷越是不灵，郑允浩就在那儿老神在在地欣赏金美人的侧颜，那表情怎么看都无比温柔，却看得金在中一身鸡皮疙瘩。在中偷偷扭过头看了看郑允浩，后者还还还给他面带微笑。
　　允浩倒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想别扭到什么时候。
　　果然，金在中哪舍得让他多等。
　　（在：当然舍得，一千一万个舍得！我是被逼的被逼的！！！郑允浩你个变态无耻神经质！！）
　　（允：看，又口是心非）
　　（在：……）
　　“总裁……”金在中慢动作一样地转过去面向郑狼。
　　“嗯？”某狼还心情很好地挑了挑眉。
　　“是……晚上有什么会……？”我忍……
　　郑允浩突然心情大好，眼看着金在中无比别扭地跟他找话题说话，还满脸堆着笑，他就一阵暗爽，而且如果细看就会发现，那基本就是咬牙切齿。
　　（允：还青筋暴起。）
　　（众：你……）
　　“晚上有个会，你陪我去一下，顺便代替昌珉。”
　　嗯，他没撒谎，真没撒谎，只不过把主次顺序换了一下下……而已。

　　而最后，金小在还是被拖走了，被郑允浩以“他是总裁他最大”的无耻理由，甚至还干预他吃多少吃什么……憋得咱们大作家在心里把“资本家”三个字骂了一千一万遍。
　　“我是总裁，你得听我的。”
　　他他他不就是挑个食吗郑允浩他至于么至于么！！！这也至于拿“总裁”来压他？！
　　哼，MD把老子惹急了你还总裁？你就是玉皇大帝老子也照样不买帐！
　　……
　　得，炸毛了。
　　郑允浩看着在中气股股吃饭的样子，在中那本来有点婴儿肥的脸蛋嘟着……允浩看着他憋笑憋得那叫一个痛苦，金在中愤怒吃饭的样子突然让他想起了被起范惹毛的昌珉，然后他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了某俩小FH，倒不知那俩小黑孩感情培养得怎么样了。
　　那样两个人凑到一起，想来会是热闹滚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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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里，也就只有午后才显得有一些温柔。
　　起范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疲惫地伸了个懒腰。自到12月26发布会以后就又开始忙了——话说他还特郁闷地代替了沈昌珉出席——就因为某饼那不负责任幼稚欠扁的飚车行为。幸好韩庚哥和允浩哥都在场，利特哥又帮他挡了好多问题，否则真是……他恨死了这种露面的活动，倒不是排斥和人相处，而是这种商业活动真是太虚假。
　　车祸也有一个月了，沈昌珉除了腿还不行，基本是满血复活，是以办公室里又恢复了他俩的“二人世界”，就连晚上——金起范入住了mirotic——智贤和在中两个坏人居然临走前把沈大饼托付给了他？！如今每天上班下班对着这尊瘟神，起范觉得自己性格真是太好了，居然能忍到现在还没有疯。
　　然后，他接了一个电话。
　　“喂？”
　　“今晚？”
　　“嗯，好的，谢谢哥。”
　　……
　　沈昌珉瞪着毫不自觉就地接电话的某包子，心里又是一通恶狠狠的咒骂。
　　起范心情颇好地挂了电话，随即看到的就是沈昌珉那张写满不爽的脸，两人各坐在一张大办公桌后，隔着五六米远的距离，一个腹黑地怒视，一个腹黑地微笑。
　　——晚上聚会有人替他去，真是没有比这再好的事儿了！
　　不过，在中哥，对不起啦，你就当还我照顾沈昌珉的人情吧。

　　起范看了看窗外，万里无云，天气正好。
　　“昌珉呐，走，哥带你去晒太阳。”其实起范心情好的时候话也颇多，昌珉也习惯了；但他实在对起范这种自称“哥”的行径很是无语——明明与他同岁，却仗着比他大几个月便一天到晚地装大哥。要不是现在他有求于他，他沈昌珉才不会搭理这个死包子！

　　“不要。”
　　“很暖和的。”起范去衣架上摘衣服，把昌珉的外套随手往他头上一扔。
　　“自己穿。”
　　起范穿戴好，又恶作剧地用围巾裹了昌珉大半张脸，然后不温柔地给昌珉套上毛线帽，最后还大功造成似的顺手往昌珉头上拍了一把。
　　“好了，走，哥带你去晒太阳。”
　　话音没落就推着人往外走，沿路有几个出来透气闲逛的小职员看到一代面瘫总裁别扭的糗样忍不住偷笑，昌珉憋屈于自己腿没好实在拿金起范没辙，想他一代天才就这么被一个小包子耍弄……（咱家珉宝宝大概是忽略了对方也是一代天才的事实……）
　　“你真麻烦。”不行了，不能这么忍着。
　　“……。”
　　起范没说话，丫的他还嫌他麻烦了。
　　……要不是晟敏哥一再嘱咐要天天带他出来，他还嫌这个大饼麻烦呢。
　　昌珉嗖嗖不断的小毒舌一开就停不住，却被起范无视了个干净，极偶尔才敷衍似的回那么一两句。
　　嗯，我是有修养有生活的人，我不跟你个吃货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