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名》莫伦

4、第 4 章

　　醒来之后，已是天明。
　　沈林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倒不是人变了，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沈林的性子好动，经不住寂寞的人。现在他却能一整日坐在书房里学怎么去算账，那股拼命劲上来，若是被沈林从前的那些朋友见了，是绝不相信这人就是沈林。
　　他的这些改变，是真的突然间长大，还是因为珊珊对他的影响。
　　云美人不是沈林，一切都无从所知。
　　云美人不知从何时放下手中的狼毫笔，账本也不算了，眼睛直直望向沈林的方向。
　　沈林从小就不爱读书，他说对着书上的字看久了就会头疼想睡。为此在学堂时，也不知给夫子骂了多少次罚了多少次。如今也不知他怎么能一整日看着账本，连句抱怨都没有，还如此认真的去看。
　　一切改变的太快，总是令人觉得无所适从。
　　如今已经是七月，天气的燥热却半分不减，仿佛还有继续加深的趋势。屋外的蝉不停的聒噪，一束光从半敞的窗射入，斜斜的映在屋内的地面上。带着热气的风不时吹过，吹着窗也不时吱呀的响。
　　屋内的空气有些闷，有些燥，有些酸。
　　“意随，林儿。”
　　一道浑厚中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云美人心下一惊，回头看去。
　　只见云老爷不知从何时起站在了门外。
　　云老爷今年已有四十，岁月却似乎很少在他的身上刻下痕迹。一张脸刚毅英俊，面容带笑，看起来格外让人亲近。可那双眼睛中却含着凌厉的目光看向云美人。
　　云美人起身，行了一礼：“爹。”
　　沈林也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伯父。”
　　“嗯。”
　　云老爷径直朝沈林走去，拿起桌案上沈林方才算的账本翻了几页看，满意的点头，笑着说：“林儿的进步很快啊，已经能掌握要领了。”
　　“多谢伯父夸奖。”沈林嘿嘿的笑，笑容有些腼腆。这几日来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还能得到云老爷的夸奖，他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
　　云老爷道：“这几日来在这住的可都还习惯？你若是缺了什么，尽管让下人去买。”
　　“习惯。小时候也常来这玩，怎么会不习惯呢。”
　　云老爷点点头，笑道：“毕竟不是在自己家，总归是有些不习惯的。”
　　这句话说出了沈林心中的心思。
　　虽然他小时常来云府，住下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这里终归不是自己家，确实是会感到不习惯。
　　他从未自己一人离开家这么久，也有点想爹娘了。
　　“若想回去的话回去看看也没什么。”云老爷道。
　　沈林摇头：“我想学好些再回去……”他不想让爹失望。
　　云老爷哈哈道：“有志气。你若是有什么地方不懂的就问意随。”云老爷转头对云美人道：“意随啊，你可要多多帮着点林儿。”
　　云美人点头道：“是，孩儿知道了。”
　　“嗯。”云老爷满意的点头，笑道：“天气闷热，整日坐在书房里也不好。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了碗解暑的糖水，待会儿就送上来了。意随，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你跟我来。”
　　云美人看了眼沈林。
　　沈林也在看着云美人。
　　沈林朝他眨了眨眼，朝他做了个口型。
　　云美人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沈林说的是：“保重。”
　　他以为云老爷找云美人去是要教训一顿或是其他的什么，反正他能想到的就不是什么好事。
　　云美人点了点头，便跟着云老爷出去了。
　　“你和林儿是什么关系？”
　　来到云老爷的房里，云老爷开头便是这么句话。
　　“爹？”
　　云美人慌了慌，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刚才。
　　他看着沈林的神情，只要是有心人就会明白。
　　“他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吗？”云老爷又问。
　　云美人低着头，死咬住下唇：“孩儿不明白爹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老爷接着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爹已经知道了自己对沈林怀着不一样的感情……
　　这是云美人此时唯一的想法。
　　“你是我儿子，我自然知道你在想什么。”
　　云美人松了口气：“爹……孩儿，喜欢沈林。”
　　“但他不喜欢你。”云老爷道。
　　“是……”云美人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也有些无力。就算是有心人能看出来自己对沈林的感情，但如果是有心的人也能看得出来，沈林对他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你觉得是对是错。”云老爷问。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
　　但在那之前加上其他的，那就是错。
　　“孩儿……”云美人道：“没有错。”
　　他最终这么回答了。
　　“但他不喜欢你，你却还喜欢他，那就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