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全世界最好的承诺》末尚尚

5、第五章

　　在尹琢承家住了一段时间，我终于见到了平时负责打扫煮饭的李阿姨，她对我住进来表达了极大的惊讶。在我说我是尹琢承的亲戚后，她就释然了。原来以前没有女人在这个房子里住过，我的心里涌出一丝甜意。
　　晚上，尹琢承把二楼的空房间整理好了，他捧着一本书向我走来，说：“上楼训练。”
　　“那个……我的承受能力也就一般，所以强度太大的话我肯定受不了，你要找个温柔点的方式训练我。”
　　他用右手揽了我的腰，把我往楼梯的方向推，语气平常：“温柔点？太温柔达不到效果，放心，我有分寸。”
　　尹琢承手上捧着的书就是我们风云娱乐的塑身训练手册，因为电影里面有一段舞蹈，我就从舞蹈的体态开始训练。我按照白天在公司里舞蹈老师教的舞步跳了一遍，还注意投给他几个眼神，我感觉自己跳得还不错，可是他竟然说我像翻白眼……
　　“你这种眼神像是有戏的吗？观众看着都出戏，眼神呆板没吸引力。看着我，保持最后那个姿势，眼睛睁大一点，再精神点。”
　　我简直要泪流满面了！白天在公司学跳舞，可能舞蹈老师觉得我没有天赋，倒对我不严厉。现在尹琢承的态度看起来很让我心惊！虽然他的语气不是训斥，但平淡中带着严肃的苛刻，会让我觉得羞愧。心理上的压力比身体上要大得多，当我看着他，听着他说话，我就觉得现在的自己一点也不美，什么都比不上杨千凌。
　　如果我没有实力，得到这个女一号，实在是不大光彩了。我咬牙，一遍又一遍地练，汗水从额头滴下来，我也顾不上擦。他把塑身训练的册子往后翻了几页，让我开始进行腿部训练。
　　最后我跪坐在地上弯着腰练瑜伽的动作，他在我腰上扶了一把：“再下去点。”
　　我简直要哭了：“我真下不去了。”
　　“来，再下去一点点就好。还记不记得剧本里你有一个打斗弯腰的动作，腰部柔性很重要，来，再下去点。”说完他就在我的腰上压了那么一下，我没忍住直接痛苦地呻吟出声，双腿抽筋，倒在地上。
　　尹琢承愣了愣，弯腰坐到地上，急忙把我捞过去，把我的腿放直，让我靠着他。
　　“腿扭了还是腰扭了？”
　　“腿……”
　　他帮我捏腿，语气带着歉意：“抱歉，我以为这种强度不算大，你应该受得了。我忘记前段时间你扭到脚了，你应该提醒我一下。痛吗？”
　　我乐得享受他的服务，不过还是老实摇头：“不痛，我就是刚才腿抽了一下筋，休息一下还能练。”
　　“今天先到这里，有些目标也不是一天就能达到的，慢慢来，我答应了帮你就不会食言。”
　　“嗯。”我点头应下。我的心情一时也有点复杂，复杂在哪里也说不清楚。我叫了他这么多年的叔叔，心里的确有点不愿意承认他，只有我爸爸才是爷爷的亲生儿子，他却是分掉了我爷爷很大的一笔遗产，所以他现在帮我，说不定也是心里有愧？

　　最近尹琢承要去拍个保护野生动物的公益短片，我就想跟着一起去，随时露个脸炒个作什么的，不过他有些犹豫，说什么拍摄地点在野外，环境会比较差，怕我会不适应，但在我再三要求下，他还是答应了。
　　事实证明，他还真没骗我，拍摄地点很是偏僻，视野里群山环绕，有鸟群在湿地的半空中飞来飞去。本来拍摄组计划到达景区的第一天就开始拍摄，可惜女主角因为有意外情况，要晚两天才能来。
　　三个导演坐在地上抽烟，唉声叹气的，尹琢承在旁边接完了电话，走去和导演们聊天。而我当时，正在无聊地逗小鸭子玩，后来玩累了，就回头瞅了瞅尹琢承，然后发现他正在看我。
　　难道他看了我很久？！可能我长得也挺好看的？我忍不住想。
　　我对着他笑，他竟然撇开了头，不知道旁边的导演和他说了什么，他走到我面前来，高大的身影立在我面前。
　　“好玩吗？”风大，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一些沙哑。
　　我点头：“还行。”
　　“是这样的，导演们商量了一下，想让你顶替女主角拍几个镜头，不过这几个镜头不大好拍，不知你愿不愿意。”
　　“愿意呀！”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你没有正脸，相当于是替身，你真愿意？”
　　我也不是没有当过替身，于是再次点头：“我可以的！”
　　而当真正开始拍摄，我才明白他口中的不大好拍，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几个镜头，都是需要我在湿地里奔跑拍摄，那环境用恶劣来形容简直是抬举。
　　一切准备就绪，导演喊了开始，我就开始在湿地里奔跑起来。
　　养鸽人的口中发出长长的信号，鸽子在我的周围起飞，拍摄动物不能指望它们能够高度配合，只能尽量将就动物。我小心翼翼地避开鸽子，但还是有一只呆头呆脑的小鸽子挡住我的去路，为了不踩到它，我整个摔倒在湿地里。
　　我的鞋子里都是泥，衣服也脏了大片，只好重新换衣服、化妆，于是又拍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第五次，天空飘起了小雨。
　　远山变得朦胧，尹琢承撑了伞向我走过来，我躲到他的伞下面，轻声抱怨：“真够倒霉的，眼看就要拍好了，竟然下起雨。”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觉得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我没话找话。
　　“挺好的。”
　　难得听到他夸奖我，我开心地搂住他的手臂，又确认一遍：“真的？”
　　“真的。”他低头瞥了一眼我的手，又看向远方，语气带了点笑意。
　　风越来越大了，我的小身板还被风吹歪了，他干脆轻轻揽住我，带着我往前走。
　　我可怜巴巴地说：“琢承，你看，我真的瘦了。”
　　“是瘦了。”他揽着我腰的手紧了紧，还笑起来。
　　我们坐上车，和拍摄组的工作人员一起回了住的地方。我洗完澡，拉开窗帘，天已经黑了。这个时节，来自然景区旅游的人还是有一些，客栈外面停了几辆自驾车。我趴在窗户上看外面，意外地看见尹琢承戴着口罩，在帮两个女游客签名。
　　我用手指在窗户上画画写写，在写他的名字。写完，我又呵一口气擦掉玻璃上的字迹，暗笑自己怎么会这么傻，和他的女粉丝没什么两样。
　　他签完名，走开，于是我的视线里就看不到他了。没一会儿，我的手机响起来，他在电话里叫我下去吃饭。我按他说的地点，进到包厢，导演和工作人员已经都到了，桌子上摆着烤全羊。尹琢承正在和导演聊天，我则门头开吃，突然，他飞了个眼神到我身上。
　　蒋导打趣道：“白天拍摄消耗体力，是该多吃点，琢承你就是不懂得心疼姑娘。”
　　尹琢承无奈一笑；“不是，她接了个古装戏，要减肥。”
　　他的意思是他也懂得心疼姑娘？而且这个姑娘是我？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我想我一定能看见自己傻笑着啃羊肉的情景。

　　解决了温饱问题，我打算在附近逛一逛，买点东西，翻开钱包才发现，里面只有二十块钱现金。呜呼哀哉，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穷人，所以我只好腆着脸跟尹琢承借。
　　三百块，不多吧？谁知听完，他拿出钱包，直接把卡甩给了我，问道：“你要钱去干什么？”
　　我受宠若惊地接过卡，老老实实地答：“想去附近逛逛，买点东西。”
　　“天黑了，不安全，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想买的东西和他一起去可能不方便啊……
　　谁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走吧。”
　　尹琢承戴着口罩，他的腿长，迈起步子总要比我走得快一些，我只好吃力地跟着他。白天拍摄跑得太剧烈了，现在竟然有些肚子疼，他回头奇怪地看我，我给了他一个纠结的表情。
　　“不舒服？”
　　“没事，走吧。”
　　终于熬到商店，我在女性用品区转了一圈，拿了需要的东西去结账，显然有点不好意思，倒是他，看都没看，买了一包烟，还有一包润喉片，帮我一起付了账。
　　离开商店，他摘了口罩，开始抽烟。
　　我抬头看着他：“你有烟瘾？”
　　“我抽得不多，偶尔抽一根，有时候拍戏需要。”
　　我踮脚把他手上的香烟拿到手上，放在鼻子旁边嗅了嗅，就被烟味呛到了，忍不住咳嗽了两下。他把烟拿回去，丢在地上踩灭，又捡起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你是不是不舒服？来，我背你回去。”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爬上了他的背。
　　我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只对我这么好？
　　第二天，天晴了，我继续昨天没完成的拍摄。拍之前，他还问了我一句行不行，我表示自己可以。等我把所有的镜头拍完，整个人简直游走在随时可能倒下的边缘了。
　　他摸了摸我的额头：“要去医院吗？”
　　“休息一天就没事了。”我冲他笑了笑。
　　他剥了一块巧克力塞进我嘴巴里，我坐在石头上仰头看着他，视野里有鸽子飞过，不远处的三个导演在骂骂咧咧，因为有鸽子拉了一坨粪便在摄像机上。
　　此情此景，一静一动，我忽然觉得挺美好的。
　　过了一会儿，又下雨了，我撑着伞，看着不远处的尹琢承。他忙完了，走过来，把伞收起来塞进我手中，把我抱起来。我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惊呆了。
　　他抱我干什么？
　　“怎么？你在这不就是等我？”
　　我结巴了：“不、不是。”
　　“还说不是？那你不到车上坐着，在这里干什么？”
　　哎，我总不能说只是想看看他吧！我从电影里看过他很多的模样，低眉浅笑的，恼怒生气的，还有薄情寡淡的，以及深情不悔的，像这样在现场忙碌的还是第一次。
　　我答不上话，任由他抱上了车，蒋导看见我们，倒是嘿笑了两声：“我收回上次的话，你还是懂得心疼姑娘的。”
　　尹琢承笑了笑：“她有些不舒服。”
　　蒋导又打趣了两句，去另外一辆车了。
　　这辆汽车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忍不住瞥了一眼他饱满的嘴唇，然后立刻移开视线，内心懊恼。我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我也像他的女粉丝一样，垂涎他的美色。

　　时间还早，我们没有回客栈，而是坐在车里等雨停。尹琢承靠在椅子上阖着眼，好像睡着了，我小心翼翼地挪了挪屁股，凑过去看他的睡颜。
　　网上有粉丝做了个视频，汇集他的睡颜，我努力回忆了一下，视频上的他还很鲜嫩，然而现在的他已经老了几岁。我继续凑近了去看他，忍不住想，如果真的能跟他在一起，会是什么感觉？
　　平静又简单的时光里，没有记者，没有许许多多的烦心事，没有分别，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过得慢一点才好。
　　一个小时以后，雨停了，窗子外已经出现了导演和工作人员的身影，我把车窗摇下来，看见远处几个大男人蹲在地上盯着一只鸟。
　　不一会儿，一个工作人员气喘吁吁地跑来，尹琢承也醒了。
　　“琢承，我们看见一只白尾海雕，导演商量了下，让你过去拍几个镜头。”
　　尹琢承答应了，拉开车门下车，我跟着他也要钻出去，他回头：“外面冷，你也去？”
　　我点头：“去！”
　　接下来的画面我简直不忍直视，三个导演加起来也上百岁了，几个人追着一只白尾海雕跑，还试图把这只鸟堵在中间。结果这只鸟也不飞走，跑了一会儿就老实了，尹琢承站到镜头前，开始念词。
　　这次拍摄的主题是保护野生动物，眼下这个镜头，尹琢承站在下过雨的湿地里，后面站一只白尾海雕，风吹来，白尾海雕还扇了扇翅膀。
　　这个男人啊，总是让我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