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荣耀时刻》安莫惆

3、Chapter 003

　　初冬的第一场雪毫无征兆的在一个午后降临了。空中怒放的白花在醇蜜的阳光下如同无数游离浮动的光斑，闪烁着簇拥飘落。雪花星星点点地粘在了玻璃窗上，慢慢融化，汇聚成一道道水纹。
　　黑子低头读着手里的篮球杂志，上面有着一篇关于东大篮球社的报道，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刊登了，而且内容是极力的褒奖。他即使不用看作者是谁，也能猜到了。听到旁边女孩子低呼着“下雪了下雪了”的时候，黑子才抬眼看了过去。这个初冬格外的寒冷，温度骤降，即使是在班里他也没有脱掉外套。

　　看来一会儿去打打篮球热个身比较好。
　　黑子这样想着。
　　似乎是上天都在眷顾着他，最后一节课结束时黑子发现窗外的雪停了。路边堆积着厚厚的雪，已经看不到下面暗红色的地砖。

　　黑子抱着篮球往篮球场走着，其实这种寒冷的天气，出来打球的人会非常少。别说露天球场了，他路过体育馆的时候里面也没有多少人。而且周五的社活是自由参加的。还没到露天篮球场的时候黑子就已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我说过了，今天我们的社活是自由参加，要比赛改天再来。”
　　“你不会是怕了吧～青峰大辉？”
　　“别逗了，就凭你们几个，一起上的话也就能算是个热身运动。”
　　“哟呵，口气够大啊，那就让兄弟们见识一下你的真本事啊？别这本事都长在嘴上啊。”
　　“呵……“Ｏｎｅ　ｏｎ　Ｏｎｅ么，还是一起来吧，一个的话根本让我提不起劲啊。”
　　“我们真要五个一起上，你还不得跪在地上求饶啊？”
　　“哈？明明是你们五个会跪下来求大爷我吧。”
　　“——妈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输了以后别说我们人多欺负你一个啊！”

　　黑子怔了下，站在铁网外就看到了青峰被五个陌生的青年围在篮下。他不知道这些人是本校的还是校外的，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就挑衅青峰。
　　其实打篮球的人都有一个贯通的毛病——好胜心极强，强到甚至不计后果行事。因为今年的联赛，东大篮球部越来越出名，想要和东大篮球社的成员交手的人更是越来越多。且不说今天，光是上一周盲目跑来和赤司打球的几乎每天都有。只是黑子还真没见到五个人挑一个的情况。
　　他承认青峰的实力很强，但强归强，青峰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良好的天赋并不代表他的能力已经足够１ｖＮ，一般来说，奇迹世代的成员一个人可以顶住两三个人的犀利进攻，即使是青峰，黑子也保证他绝对赢不过五个人的。每个人都是有极限的，体力耐力与防守能力，５ｖ１的话，情况只可能是一边倒。

　　青峰走到球车旁边找了一个气比较满的篮球，在地上拍了两下，感觉比较顺手。篮球场上的雪已经都扫了，不过地面还是潮湿的，每一步行动都让鞋底与地面有一种不舒服的粘连感。

　　相对于五个人的包夹站位，青峰一个人的身影就显得有些单薄了。他挽起袖子，慢慢地运着球，幽蓝色的瞳孔渐渐凝住。五道视线紧紧盯在他一个人身上，有种莫名的烦躁感。

　　“规定是什么。”
　　“嘛啊，规定你自己定就好了，不然该说我们五个欺负你一个。”

　　“——你们已经在欺负了。”

　　黑子的声音响起来的下一秒，青峰立刻咂了一下舌。几个人同时往门口望去的时候，只看到黑子将背包放在了门口的石台上，面无表情的脸上眸光微微暗下来：
　　“既然会答应青峰君五对一，这就明摆着已经是欺负了。”

　　为首的男人嗤笑一声，不屑道：
　　“是他自己说的，我们五个一起上都无所谓啊，我们不过是从了他的愿。”
　　“是这样么，还是你们根本上就是怕单挑会惨败。”
　　“喂！你这矮个子胡说什么！就你这样子拍球估计都拍不了几个吧！”
　　“＊＊＊的说什么屁话！谁准你这么说阿哲了——”

　　“——的确呢。”
　　黑子微微颔首，突然微笑了一下：
　　“那么，能不能让我这个拍球都拍不了几下的人加入进来？”

　　这话让几个人同时愣了下，为首的最先反应过来，摆摆手道：
　　“随意随意，到时候你别拖你朋友的后腿就行了。话说还有没有帮手啊，到时候比赛开始了就不停了啊。”
　　压根没理会那个人的话，黑子走到青峰旁边，朝他微笑了一下：
　　“青峰君，很久没有单独和你配合了。”
　　“啊。就当是练习赛好了。话说阿哲你眼睛没问题的吧？”
　　看黑子说了句没问题后，青峰才放心。后者活动了一下腕关节，胳膊与脖颈交叉，简单做了个热身运动，然后握起拳头朝黑子抬起来。黑子忍不住扬了扬唇，与他轻轻碰拳。

　　是呢。
　　就让他们，见识一下光与影相结合的力量吧。

　　“规定很简单，打五个球，得分最多的一方获胜。”

　　由于青峰这边人少，球权归于他。在开球后青峰迅速地直接将球传给黑子，对于包夹过来的三个人黑子也的确是觉得棘手了一些。他以为这些人大部分都会盯防青峰，但看起来情况恰好相反，他们把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了看起来比较弱一些的自己身上。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给了青峰更多突破的机会和时间。五球能拿到的最多分数就是五球全部投三分，黑子显然不愿意冒这个险去自己投篮，所以他会把全部的得分机会都给青峰。
　　和曾经的每一次一样，进攻与助攻，防守与突破，光与影，彼此的配合可以用同调一体来形容，黑子右脚脚跟为轴，左脚虚晃后直接造成视觉误差，在对方的感知能力停顿半秒的时候他已经开启右脚直接突破，竖起拇指与食指比了一个暗语，青峰看后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反应，直接冲往外线，黑子击地传球后青峰一个侧晃跃出左侧人的防守，轻松接到传球并往后迈了一步，抬手做出投三分的姿势。右侧人的身高比他矮了半透，再抬手去阻拦的时候连球身都没碰到，眼睁睁地看着篮球从他头顶飞过，投下一道窄长的暗影，然后空刷入篮。

　　三分来得很轻松。
　　黑子跑动着越过青峰身边时，笑着抬起了手与他再次碰拳。

　　打篮球最重要的就是士气要高。而开场的第一个球尤为关键。
　　刚刚黑子与青峰一系列的配合动作不过就是十秒内发生的事情，很明显这种犀利的进攻打法让对面的五个人心里都有了很强的压迫感。
　　的确，这两个人如果配合在一起，内外兼防，极难攻破。
　　不过没本事的人也不会这么嚣张的来挑战青峰，方才为首的那个人只是一个眼神过去，负责防守青峰的其中一个立刻跑动过来对黑子形成更强的包夹，四角联防让黑子微微皱眉。他慢慢地舒出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一些，这样梳理出的助攻路线会更加清晰敏捷。
　　他打不了太久的球，所以必须要速战速决。

　　在四个人员的盯防下黑子很难找出一个敏捷的助攻路线，他的余光必须要放在侧身后方的两个人身上，防止他们对自己采取一些突然的抢断。抱着球思考了两三秒，黑子看到不远处的青峰已经成功地从防守的人面前快速突破，黑子笑了笑，直接运球朝着右方就是一个虚晃，他左侧的人立刻采取行动，快速地展开双臂进行防守。黑子在击地传球时刻意将力道降下来，四指施的力骤然变小，球速也慢了很多，这足够让对面防守的人直接断掉。
　　亦或者，这就是故意在让对方断掉。

　　如他所愿，球在击地反弹而起后稳稳地砸在了对方的手心里，后者迅速运球转身直接往篮下冲，下一秒只见眼前一片阴影覆盖，他这才惊觉自己忽略掉了被突破的青峰。还未冲到内线，那人立刻往后退了半步直接抬手就投三分，但青峰不可能给他一丝一毫的进攻机会，在青年抬手的同一时间，球还未脱手就已经被头顶一股强大的力道扇离了掌控范围。青年匆忙回头，直接突然闪现的黑子一缕淡色掠过眼角，瞬间就已持球冲出盯防范围，迅速地一个直线传球给青峰，后者接球一步跨出内线，后仰三分出手，再次命中。

　　黑子身侧的人忍不住唏嘘了一声。
　　忍不住微微笑了笑，看着青峰慢跑过来抬手与他碰拳，黑子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就被触动了。

　　——只要能和他一起打球，即使眼睛废掉了，也无妨。

　　低头轻轻按揉了一下酸疼的眼角，黑子轻声道：
　　“青峰君，请加油。”
　　青峰应了一声，慢步跑到篮下。

　　对方的五个人也是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又因为对手仅仅是两个人，所以他们越是落后就越是觉得难堪。第三个球，他们终于决定更换防守策略，两人篮下抢板，三人盯防外线。
　　黑子慢慢地运着球，稍微俯了身体，右肩略一倾斜，直接往外线斜对角冲。外线三人立刻进行包夹，黑子发现这几个人的眼神与方才相比，有了些许的变化。那几双眼睛，犀利了很多。
　　脚下不断倒着碎步，黑子快速地找着进攻缝隙，但他惊讶地感觉到这三个人的包夹居然让他有种无从突破的感觉。消失的篮球依靠的就是视觉误差，就算他不顾眼伤使用误导，三方位的包夹也让他没有脱身的空间。微微抿唇，黑子一眯眼睛，右眼余光瞥到右手边的人已经冲上来进行抢断，明摆着不给他任何时间去梳理突破路线。

　　“——阿哲！左边空挡卡位！”

　　黑子也没工夫看青峰，他已经花费了打量的精力将眼神控制于球场中的五人身上，这让他很力不从心。往日比赛，五名队员相互配合，他只需要将自己的误导加之于运球的对方球员身上就可以。
　　——只要盯住一个人就可以，但是这次，他要用自己的双眼盯住五个人。
　　五倍的负荷让他的眼睛有些吃不消了。
　　右眼酸疼了起来，黑子抿抿唇，强迫自己不要在意。他直接运球向左突破，依靠着摇摆的动作闪过措不及防的防守队员，在下一个人补位之前立刻一传，青峰顺利接应，瞥到了迅速移位进行拦截的球员，他也只是嗤笑一声。

　　篮球场上，能够防住大爷他的人，还没出生呢。

　　那几个人根本就没有看清青峰脚下的动作，只是感觉到那暗蓝色的身影飞快闪过，碎影好像在发着光。在青峰一个瞬步直接从两个盯防者中间冲过时，那两个人只是一脸难以置信的呆滞表情，双腿好像被牢牢钉在了地上，完全动不了。
　　在青峰一个暴扣入篮的时候，先前被他过掉的其中一个青年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而后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这一个暴扣相当尽兴，青峰单臂挂于篮上，悬空身体摇摆了几下后重重落地。他低笑一声，慢慢站起来，歪头看着那几个面色苍白的人：

　　“哟，三个球了啊。”

　　那几个人像是看着怪物一样看着青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甚至忘记去拉那个坐在地上站不起来的同伴。

　　“继续啊，刚刚不是很嚣张嘛。”
　　青峰摸摸鼻尖，漠然地笑了笑：

　　“——看大爷我最后两球爆了你们的头吧。”

　　黑子知道现在的青峰处于极其兴奋的状态，前两个三分也不过是在帮他找手感来热身。这一个球才是真正的开始。青峰幽蓝色的瞳孔中反射的光似乎都映照出了他体内早已蠢蠢欲动的好战细胞。黑子自然是知道，青峰不把方才那口气出了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这时候说这种话，会很煞风景吧，就像给他泼了盆冷水。
　　黑子苦笑了一下，顿了顿，开口道：

　　“青峰君，我们回去吧。”

　　没想到黑子会突然说这句话，青峰愣了下，立刻转身看向几步开外的人：

　　“……喂，为什么啊？还有两个球啊。”
　　“我们已经赢了。”
　　“可是还差两个……”
　　“就算他们后两个球投了三分，比分也赶超不了我们了。”
　　“但——”
　　“回去吧。”
　　“……”

　　看得出青峰眼里的犹豫，黑子知道虽然青峰骨子里嚣张到不可一世，但面对他的时候的确会非常的尊重。

　　“我想去洗洗脸。”
　　黑子微笑，走过去拉住青峰的手，腕上微微用力，暗中硬拽着他往门口走：
　　“青峰君陪我去。”

　　“等一下啊阿哲……”
　　苦恼地揉揉脑袋，青峰也不好硬挣黑子的手，无奈地跟着后者往外走。心里有些奇怪黑子怎么突然这么着急离开了，青峰本身还想说些什么来争取机会再打一会儿球，不过刚刚开口就止住了话头。
　　他发现黑子始终将右手覆于右眼上，手臂微微有些抖。

　　青峰表情一沉。
　　他果断地回头朝着那几个人竖起中指骂了一句“操”，然后拉着黑子直接往医务室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