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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这一年,天下大乱生灵涂炭,鲜血将中原的土地染成了砖红色。除夕前三天,匈奴的大军已跨过天险。此时此刻,正在临城的城门前叫嚣。如果临城也被攻破,那么下一个遭受屠虐的城便是这凤阳城。这些年,朝廷仅凭一道天险阻止匈奴的侵犯。天险之内并无重兵把守。因此,一旦  天险阻挡不了匈奴的骑兵等待这个王朝的便只有灭亡,昏君当道,灭之时早晚的事。
      凤阳城内,百姓收拾好值钱的家当,拖家带口准备往南逃难,虽然有许多不舍好不甘,除夕不能在家过节,反而要逃难,确实有些让人不好受,但保命要紧。相反的,城内的官兵却要阻止,她们他们维持着秩序,希望百姓留在城内。他们当然不会希望自己拼命守住的城是座空城,一边急着逃命,一边奉命守城。两厢争执之下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每天时不时地都会有“流血事件”发生。
      风月楼是凤阳城最有名的青楼,“风月”二字取自楼里花魁之名。风月楼的三楼上,传出杂乱的琵琶声,断断续续可以听出此曲为《□□花》。突然,房间了“铛”的一声,铉断声止,琵琶的主人心乱了,乱到可以将这铉划断。
      门外,风月楼的老鸨叩着门,喊道:“风月,还不收拾行李吗?女儿们都要走了,大家可都等着你呢!”
      “妈妈,我不想走。”门内,花魁风月淡淡的回答。
      “风月!这里的生意已经做不下去了,还是逃命要紧。”老鸨的语气很着急却也十分的无奈。当她正束手无策时,原本应在马车上的其他风流女子也上了楼。
      一群素衣的风流女子将门围住,其中一位眉心有痣的女子先开口劝道:“我的好姐姐,别为难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听我一句劝,别赌气,你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要是落到那些蛮子手上,不会有好下场的。”
      “媚娘。你不必劝我,你前些日子不是还想着从良吗?你的年岁不小了,拖不得,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媚娘被风月说得一时哑语,悻悻地退了回去。风月楼的规矩,以身份地位为长,媚娘今年已是双十年华,比风月足足大了四岁,再不走,别说无法从良,这辈子都得毁了。
      媚娘的右侧,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走到门前,又劝风月:“风月姐姐,这里已经没有可守的了,快跟我们走。”
      “彩梦,我是不会走的,我不是在守这楼、这城,你们快些逃命,不要管我。”
      门外的姑娘门皆是一愣,风月的语气绝决,不容分说。好半天,老鸨第一个反应过来,用手绢擦着汗,说道:“这可怎么办呀?”姑娘们面面相觑,除了一个人。
      那位小姑娘紧握着拳头,又放下,如此反复三两次,终于鼓起勇气走到门前,一脚踢开房门,喊着“风月姐”。小姑娘与彩梦有着相同的容貌,平时不爱说话也容易害羞,众人没有想到小姑娘有如此大的勇气。
      老鸨喊了声:“蝶梦”,再想阻止已来不及。
      房内,风月站在窗前,她最心爱的琵琶断了一根弦被靠在墙上。风月听到响动转过脸来,风月的脸憔悴得不成人形,双颊已没有血色,整张脸苍白如鬼魅,整个人也瘦了一圈不止,这才三天啊!
      蝶梦看着很是心疼,眼眶微红:“风月姐,你不必等了,风月城必败无疑,因为…因为太守已经逃了,走吧!”
      “我知道”。风月说完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不再像以前一样淡淡的了,而是充满悲愤。
      “那你还不走?”
      “我不想走,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蝶梦才不管什么明不明白的,她走到风月身边,把风月敲晕带走,蝶梦与一般的风尘女子不同,她会武功,虽然不深,但也足够了,至少在这一刻是足够把风月带走。
      “蝶梦,你这是?”媚娘有些担心蝶梦下手不知分寸。
      蝶梦叹了口气,“媚姐姐,麻烦你把风月姐姐的琵琶带着好吗?我们走吧。”说完,扶着风月向楼下走去。
      众姑娘心想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沉默着出了风月楼,上了马车,离城而去。因为太守弃城,城内剩下的官兵也没有阻止百姓的逃离,风月楼的众姑娘驾着马车顺利地出了城。
      风月再醒来时,已过了一个时辰,离凤阳城也有三四十余里,马车停在群上之中,姑娘们正在准备晚饭和歇息的地方,官道是走不得的,那样容易被蛮子追上,并且这山中有猎户,猎户是不用逃命的,只往山里一藏,是可以藏一辈子的。
      此刻已是傍晚,临城的方向有大片大片血红的晚霞,风月知道那不是什么晚霞,是血。忍不住别过脸,不敢想临城内的惨象。
      媚娘见她醒了,拉她向“营地”走去。风月看众姐妹都忙碌着,自己却在生死关头闹脾气,当真是不该,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忙碌的众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叫着风月,正在说笑的老鸨走过来,安抚着风月说:“风月,你也不必觉得内疚,我们都是没人疼爱的女娃,来到风月楼就是一家人,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说着说着气氛就沉了下来,在各色人物中打混的老鸨怎可能没有觉察,连忙扯开话题,笑吟吟的拉着风月的手,朝着方才与老鸨相谈甚欢的男人走去。
      “风月,这位是胡大哥,这山里最厉害的猎人,据说他曾独自战胜四头野狼呐,胡大哥真是好人,他说要帮我们守夜,明天护送我们出山。”老鸨说这些话的时候双眼泛着微光,脸颊有些淡粉色。
      风月打量了一下这位勇猛的猎人,四十岁上下,有些络腮胡子,人也算精神,风月暗自想到:妈妈对这位憨实勇敢的大哥有好感也是正常的,明在私下问问人家的意见吧。妈妈虽然以前是青楼老板,但现在想从良也并非不可,若能成,愿妈妈能够幸福吧。
      是夜,风月做了一个梦,梦里林御衡对她说:“小姐,在下与你并不相识。”梦里风月只觉心中酸楚无比,惊醒过来。
      正是子时,冷冽的寒风飕飕地吹进洞里,风月给火堆添了把柴,又为众姐妹都加盖了一件披风。不经意间看到老鸨有着淡淡幸福的睡颜,风月不禁勾起嘴角,这样就够了。
      有他,不算多,没他,其实也不算少,这日子还得过不是吗?
      话虽如此,风月却心知肚明这番话是安慰不了自己的。毕竟,是那人要离开,她先觉得留下又有何用?苦笑自嘲一阵,只想着天意弄人,情深缘浅。风月并不怨恨那人,反倒是自己优柔寡断,犹豫不决,没有随他走,这才分别开来。
      此时风月心里烦躁,觉着再无睡意,披了一件长披风,轻手轻脚出而来山洞,白天的那位胡大哥正倚在洞口浅睡,不知是否因风月的出现,胡彪猛然睁开双眼,环视了一遍四周,又疑惑地看了两眼风月。
      风月对胡彪微微弯下身子说:“胡大哥,劳烦你了。”
      “不必客气,我堂堂七尺男儿不能报效祖国,总还是可以尽我所能救人于水火之中。”
      “胡…”风月正要问胡大哥是否有意寻个女子成婚,却见胡大哥朝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风月不敢动,胡大哥神情凝重,今夜,恐怕不会安宁了。
      又一阵寒风吹过,风月打了个寒颤,四周依然静悄悄的,除了火堆中“噼啪噼啪”的烧柴声。但那般子阴冷的气息是真实存在的,就好像猎人盯着猎物。
      “风姑娘,请待在马车上,我去叫醒她们,否则,今晚谁都走不了。”
      风月点点头,算是答应,表面平静的她,此时心却已乱成一片。现在是什么情况?那些给人不舒服感觉的又是何物?但能争得花魁之为的风月,又岂是平常女子!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作为这样一名奇女子,她的理智永远在情绪的波动之上。胡彪满意地笑了笑,只有风月的配合她们才能脱险,冲破狼群的包围。
      没错,林子里那些星星点点的绿色绝不可能是雪地的反光,更不可能是动物骨骸自燃,唯有饿极了的狼群的眼睛!想到这里,胡彪低下头,眼中露出狠厉之色,他胡彪在绿林中也算有些名声,劫富济贫的事他没少干,怎会怕这些畜生!何况如今他已有要珍惜的人,即使她出身不好,总还是个好女人。心里虽这么想,但事实可不尽人意。
      尽管胡彪是身手不凡的老猎人,可也只是血肉之躯。当年能在四匹饿狼的狼口中活下来已是不易。而此刻,这二十好几位弱女子他不得不好好保护,天亮前,此地必有一场埋伏,只求上天保佑罢。
      车前骏马显得狂躁不安,有了要逃跑的迹象。风月怎会让这畜生逃掉,她拉紧缰绳,稳住马车,半边身子悬在车外。其中两只饿狼单独行动,渐渐逼近风月。
      许是蝶梦担心风月,居然第一个赶到她身边。蝶梦双手持火棍,一脚踹开离风月最近的那头,翻身上了马车,把另一根火棍递给风月。
      而另一边的饿狼,眼见情况有变,竟转换目标,伸出一只利爪向马儿抓去,这马也聪明,挪过半步,狼爪只在侧腹留下浅痕,甚至没有流多少血。神奇的事在这一刻发生,这马大概不仅聪明,性子还暴躁,那狼一爪惹怒了马儿,马儿一蹄抬起再落下,“咔嚓”一声,饿得瘦小的狼崽子的骨已折断,口吐血沫,挣扎两番,就此死去。
      与此同时,众姐妹都已上了马车,人人手持火棍,防止饿狼靠近。蝶梦在前驾车,胡彪在车尾,阻止饿狼跳上马车,他用箭弩不停的蛇杀,但那些箭像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太大的作用。
      狼群渐渐逼近,想将马车包在包围圈内,然后慢慢消灭。风月眼见饿狼就要扑进马车,赶忙让众姐妹背对背围成圈,火棍的火朝外。饶是如此,仍有不少狼爪拍上马车的边沿。风月急中生智地冲胡彪喊道:“狼王!快杀掉狼王!”胡彪反应过来,可狼王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容不得多想,一匹狼已经扒上马车,彩梦用火棍烫得那狼“嗷嗷”直叫,那狼狰狞的脸越发扭曲,一爪拍掉彩梦手中的火棍。爪印深可见骨。彩梦忍着痛将那狼一脚踢下,却不料狼口咬住她的小腿向下扯去。彩梦两旁的姐妹连忙来拉彩梦,但马车疾驰往前,饿狼拼命往后。“撕拉”一声,两人手中只剩两块棉布。
      只顾到后方的胡彪并没有注意到此时马车里的情况,反倒是驾车的蝶梦回头一瞥,发现姐姐的位置无人,再朝另一边看去,彩梦已落入狼群之中。胡彪也注意到彩梦。救,是不可能的;不救,也不行。正进退两难之时,却听彩梦高呼“不要管我!”她说着甚至抱住两条狼的狼腿,为大家拖延时间。几头狼单独留下,“对付”彩梦,把她身上的肉一条条撕下。
      姑娘们虽不是大家闺秀,可也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更何况是发生在自家姐妹身上,都忍不住哭起来,彩梦拼尽最后的力气,喊出一句“快走”。身体便软绵绵地倒下。唯有蝶梦仅红了眼圈,手上的鞭抽的更用力些。
      狼群终于见血,血腥刺激了它们对肉的渴求,使它们更加暴虐。它们舔舐着带血的狼牙,加快步伐接近它们的猎物。
      胡彪用尽最后一支箭,结束了蝶梦的痛苦。他扔掉箭弩,抽出大刀,正要与狼群最后的决战。
      就在这时,坐在车前的风月看清前方已无路,脸色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苍白,她凄惨的喊道:“不好!蝶梦赶忙勒马。
      车身猛地一晃,差点将胡彪甩出马车。风月白着一张脸,冻得紫青的嘴唇张开:“前面,是瀑布!”
      狼群在这时都停住脚步,媚娘不解:“怎么不往前了?”这句话不知是在问驾马的蝶梦,还是问了解狼群的胡彪。
      胡彪叹了口气,仍是警惕地盯着狼群,回答着媚娘的疑问:“它们想把我们逼到绝境,这些畜生,都快成精了!你们看,它们在形成包围圈。”
      众人顺着胡彪手指的方向望去,都倒抽一口冷气。她们已经无路可退。
      前方,是细流,汇聚成的一条瀑布,再往前,是断崖;而左手边,是同样的断崖。其他方向,全是一排绿光点。而崖下,是深不见底的水潭。路有两条,向前或向右。结果也有两种,摔死或淹死。但不走,才是真正的必死无疑。
      蝶梦对风月喝到:“快进马车!大家都抓紧护栏,我们走!”
      那一瞬间,风月觉得蝶梦的神情才是像极了狼。众人准备好,蝶梦告诉马儿,你要跳过悬崖,否则第一个把你喂狼。
      马儿长嘶一声,后退几步,向前猛冲,眼看就要跃过横沟,马车却不停往下坠,马儿已踏上悬崖的对岸,马车与马儿脱节。
      然后,“咚”的一声,落入水中。
      两年后,三月,洛阳开封。集市上,行人众多,吆喝不断。眼前这一派繁荣的景象很难让人联想到战火纷乱,但事实如此,两年前,匈奴在短短半年内连续攻下将近三十座城池,直逼开封府,好在大将军范是毅整顿了军队,杀上战场。
      那时候,范将军还年少,却已在敌军面前成了神,成了魔。他率领的十万精兵、三十万大军,与匈奴作战。而这仗对持连续大半年,最后愣是被范将军拉回优势,打了个平局。
      战乱平息后,范将军连续受赏,听说在赴战场的途中还捡了个美人,后来,喜结良缘。不过,凤阳城以北是再收不回来了。
      这日,将军夫人去了庙里上了香,进轿,起轿,正要归府。宰相的大公子的轿子往城西。两轿相遇,却都不肯相让。
      将军府的轿子是以红色为底,金色为边的。轿里传出清丽的女声,“梦儿,轿子怎么停下来了?”被唤做梦儿的丫鬟,一身淡粉的婢女装扮,左侧脸蛋在路人看来是活脱脱的美人,她思量一翻,偏过脸去看对方的轿子。当她的侧脸露出来,路人不禁叹惜。这丫鬟是美,可右脸上的那道疤一下子就使他看起来凶神恶煞了。
      梦儿开口说的话又吊起路人的八卦胃口。
      “是他!”
      “当真?”将军夫人的语气似乎不像梦儿的憎恨,也没有惊喜,只是普遍的问句。
      “当真。”
      六个字的一段话,路人听去纷纷议论。
      “将军夫人不是遗腹子,而且家乡偏远,难道与林家公子认识?”
      “那可说不准,我看将军夫人与林家公子是老相好也不一定,一个风流天下,一个倾城倾国。”
      “皇亲国戚你们也敢这样议论,不想活了?”
      “只是说说而已。”
      红色的轿里递出一把断了弦的琵琶,走到对方的轿前,说:“请公子看一眼此物。”林家的小厮从梦儿手里接过琵琶,递给自家公子。
      “夫人这是何意?”林御衡的声音有怒意。
      “何意?这是你赠予旧友的信物。”
      坐在轿里的林御衡突然将琵琶摔出,他大叱道:“信物?我怎不知本公子何时与青楼女子为友,你休再戏弄我!回府。”
      最后二字显然是说给小厮听的,小厮打了个冷颤,喊道:“起轿,回府。”他家公子心情真是恶劣呀。
      “梦儿,绕道,回府。”
      两轿各自退出这狭窄的街巷,一场闹剧就这样匆匆收场。本想看热闹的众人也都散去。
      将军范是毅上朝回到家中,夫人破天荒地在等他。
      “夫人,天未完全转暖,不要在院中站着了。”范是毅拦过她的肩,院中桃树上的桃花正含苞待放,去年的冬天好像特别的冷,特别的长。
      院中纤弱的声影望着桃树,她摇摇树干,不错,是棵结实的树。她绕着院子走了几圈,终究是没等来那人。她回到房内,坐在床榻之上,她开始回忆。
      她想到往昔,他与她第一次相遇,在风月楼里,她刚被选为花魁,坐在风流或庸俗的人面前弹奏。她是一眼就注意到他了,他比任何一位贵公子都要风流,只是不为来看她,而是来买醉。那样有趣的人她是头一回见到,听小姐妹们说他是新上任的太守,本来后台强硬的他被他老爹朝堂上的敌人耍阴招派选到这偏远的小城,才富五车的公子自是不高兴,日日在这饮酒。
      她想到他所做的一切。她当花魁四年,不是没有非议,前几位花魁均在两年左右被买走初夜,仅她一人连任两届。她对他是以身相许,但他迟迟不肯答应终身,他是宦官子弟,还是名门望族。不可能娶她自毁名声。她就傻傻地盼着,直到后来,他还迎娶了妻,收纳了妾,凤阳城里偌大的府邸偏就无她。她恨过,怨过,不过想想也算了,她不能毁他的似锦前程,即使那时他仍不如意。
      她想到如今,她如今费尽周折混进林府,他从不曾在她身上留意。她以为伪装得很好,却不想他竟是忘了。
      也罢,也罢,她觉得可惜。他当年的一场风流,刚恰弑掉她的风流。
      她走出门外,夜里的风正好,月也皎洁,就这样罢。
      次日,林府里传出消息,一丫环吊死在院里的桃树上,林家公子亲自收尸。
      据说,那丫鬟有着天下无双的容貌以及绝代的风华;据说,那丫鬟原本是妖物,媚惑了林家的大公子。
      只有将军夫人知道,她是死了,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已在黄泉了。
      当林御衡将风月的骨灰交到媚娘的手上,媚娘身侧的蝶梦毫不犹豫地一拳挥过,打得林御衡眼眶发青。
      他没有反驳蝶梦的叱责,也没有在意媚娘的冷眼。他取下指环递给媚娘轻声道:“葬在一起吧。”那是风月给他的小玩意,人死如灯灭,留着也无用。
      蝶梦随着媚娘回到将军府,范是毅已在厅中等候多时。
      “夫人,你可算回来了!”似笑非笑的语气,暗中保护媚娘的人给他消息他的夫人居然私下去见林家大公子。
      媚娘望着他,长舒口气,道:“幸而遇见你。”范是毅觉得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后来才明白,笑道:“我也是。”
      此后,林家大公子有个习惯,每年三月必去庙里斋戒,不为焚香祈祷,只因风月骨骸在此。
      在黄泉上的风月,若是见到此情此景,想必也觉得,这爱一场,是值得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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