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者》柳改之

4、第四回 遭遇冰山家族

　　林小孟特地找了唐灵做陪伴，提前一天逛街，买衣服，做头发。还买了一双很女人的高跟鞋。就是在买礼物这件事情上头疼了好久。她给叶烈星打了电话，结果得到一个更加茫然的结果。

　　“我想买点礼物给阿姨，叔叔。”
　　“嗯。”

　　“有什么建议？”

　　“你买的就行。”

　　“那我就随便在外面摘两朵花过去。”

　　“也行。”

　　林小孟无语了，看来和自己第一次上门拜访未来公公婆婆这件大事在叶烈星心目中的重要程度就跟早晨起来吃豆浆油条或者牛奶面包一样无关痛痒的小事。好像自己的所有事情目前在叶烈星那里的重要级别都等同于这个。林小孟突然想起那日在花店看到的蓝色鸢尾。叶烈星注视鸢尾的专注的神情没有逃过林小孟的眼神。也是，那么妖娆热烈的存在，比起她以前一直喜欢的寡淡的小雏菊不知道妩媚多少倍。正常的人都会被那种独特神秘的颜色所吸引。

　　林小孟抱着一大束蓝色鸢尾出现在叶烈星跟前的时候，叶烈星眼里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

　　“为什么买这束花？”

　　“哦，看着好看就买了。”

　　“我以为你会喜欢简单点的。”

　　“我现在不喜欢了。”

　　“为什么？”

　　“因为鸢尾确实很神秘很好看。”

　　一路上叶烈星奇怪的沉默着，虽然平时叶烈星话也不多。可是林小孟还是能感觉到叶烈星的低气压。车子在临湖的一栋独立别墅前停下来了。林小孟知道这片住宅区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她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和大棚蔬菜一起骑单车来过这里。高大的法国梧桐和繁盛的花把这里装扮得像是世外桃源。

　　下了车之后的林小孟一直等待着叶烈星来牵自己的手。像那天走进自己的家门一样。但是叶烈星没有。甚至在感知到林小孟神过来的手时，他还往后躲了躲。叶爸叶妈看到蓝色鸢尾的时候的表情和叶烈星几乎一样。这表情让林小孟确实自己是做错了事情。

　　林小孟有些不知所措。倒是有一个陌生的女子微笑着过来接过林小孟的话，亲切的说：“好漂亮的花，要赶快找个花瓶养起来。”林小孟很感激女子的行为。又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女子很快的读懂了林小孟的眼神，说：“叫我素易就可以。我是烈星的妹妹。我敢向你保证，哥哥还是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

　　“是老婆。”叶烈星接口道。

　　“对，看我说错话了。我还一直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和哥哥一起胡来。没想到是个可爱的小妹妹。”素易几句话就让林小孟感觉到温暖和放松。相比较叶爸叶妈那张和叶烈星如出一辙的冰山脸，林小孟简直感激叶家还有个这么柔软的存在。

　　“平时锻炼身体吗？”叶爸爸忽然开口问道。

　　“我上班比较忙，没太锻炼过。偶尔去游游泳。”林小孟回答。

　　“一看你的体格就是缺乏锻炼。奥巴马每周还锻炼六天。米歇尔每周锻炼4到五天。”林爸爸回答说。

　　“都在哪个游泳馆里锻炼呢？”林妈妈接着问道。

　　“丰沛路上的健美丽人。”林小孟回答。

　　“以后每周约我三次。每次要超过四十分钟。”林妈妈的口气简洁而又不容拒绝。和叶烈星如出一辙。林小孟算是明白什么叫做遗传了。一个冰山就已经够她受的了，没想到自己遇上了冰山家族。林小孟食之无味的吃完了这顿见面饭，好不容易熬到了道别时刻。素易看出了小孟拘的难受，就牵起她的手说：“这世界上有一种人虽然脸上不太会笑，但是心里是笑的。我的锻炼习惯就是这么被培养出来的。”

　　“真的吗？我看他们好像不太喜欢我。”林小孟沮丧的说。

　　“恰恰相反。他们是把你当家人，才会这么要求你。”素易轻声安慰说。“如果你实在觉得不习惯，到时候打电话给我，我来陪你们去。”林小孟这才开心起来。

　　“真的吗？你可不能骗我。”

　　“用的上拉钩约定吗？”素易用手揉揉小孟的头说。“小孩，放松下来。”

　　林小孟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叶烈星也用同样的动作和口气对自己说过话。不愧是兄妹俩，连生活习惯都差不多。林小孟对素易又多了一层亲近感。

　　叶烈星将车开到路边。林小孟刚打开副驾的门，就听到叶烈星的声音：“让小易坐这里，她今天晚上不太舒服。”

　　“哦，不好意思，我没看出来。”林小孟慌忙退后。

　　“没什么，就是有点头晕。”素易笑笑说。林小孟这才注意到素易看起来有点疲惫。

　　林小孟抬头望望车外的天，凉凉的雨滴打在车窗上。车子拐过路口向北驶去。林小孟刚想说方向不对，突然意识到叶烈星是准备先把素易送回去。

　　素易看到车里的萌奇奇娃娃，打趣说：“这可一看就知道是个有女主人的车子。”叶烈星尴尬的回应道：“她还小。”林小孟刚想回应，素易突然发出呕吐的声音。

　　叶烈星将车靠在马路边。从车里拿出伞将素易扶下车。林小孟跑了几趟给递水递纸。叶烈星把伞几乎全给了素易，自己整个人站在雨里。林小孟想把手里的伞给叶烈星打，却不知道为什么没这么做。她有些呆呆的站在旁边，好像一个局外人。

　　“我送你去医院。”叶烈星说。

　　“我怀孕了。刚查出来。”素易说。“你要当舅舅了。”

　　“那就更应该去检查检察。妈妈不该把你叫来的。”叶烈星说。

　　“你这没当过爸爸的人啊，才会被吓到。”素易还在试图开玩笑，但是连林小孟这个没当过妈妈的人看到她的神色也会担心。

　　叶烈星将素易扶上了车。林小孟自己打开了车门。

　　“你打车回去吧。”叶烈星说。“我，我也想去。”叶烈星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头也没有转过来。林小孟纳纳的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我的包没拿出来。”林小孟的话被淹没在雨声中。叶烈星的车毫不犹豫的开走了。

　　林小孟打着伞一路哭着走回家，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她已经很久没哭过了。委屈加上害怕，一想到叶烈星刚才那种绝情的行为和林爸林妈那种压迫感，唐灵的话又跳到了她的脑海：“先领证你就跑不了了阿。先办酒席你还可以不认账。”林小孟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白痴，才会不明所以的就跳进叶烈星这座火坑。

　　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叶烈星给林小孟打了个电话。林小孟一边皱眉喝着难喝的蛤蜊汤。林爸爸交给她几十遍了，她的厨艺还是烂的让人不忍直视，一边忍着自己去接电话的冲动。电话响了一遍之后，就再没动静了。林小孟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太小气了。哥哥关心妹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自己这么小气，居然在吃醋。

　　呼呼的风声夹杂着雨点打进窗户。林小孟起身去关窗户，居然看到叶烈星浑身湿透的站在楼下，正在往上张望。林小孟吓得躲到窗边，再往窗边看的时候，叶烈星已经没了踪影。“难道是我眼花了。”林小孟摇摇头，说句夸张的话，她现在对叶烈星的感觉可以用太阳花来形容。就是闭上眼睛都能感知到叶烈星的气场。

　　门铃响了。林小孟打开了门。是叶烈星，满身酒气，眼神吓人。

　　“你怎么喝醉酒了？上次不是说不让我喝酒的吗？”林小孟还在生气。

　　叶烈星没说话。身上的水已经在地上滴湿了一小摊。

　　“你要不要进来一下，如果感冒了，可不符合你们家对我的要求。”

　　叶烈星还是没说话。

　　“不想说就算了。”林小孟也怒了。这么多天一直对她是这种不咸不淡的冰山态度。林小孟一直安慰自己他本来就是这种性格，看了今天晚上他的表现，看来还是有火山的可能性，只是要看面对的对象是谁。

　　门被一只大手挡住。叶烈星迅速的跨进门，反手关上，将林小孟逼到了墙角。双手托住林小孟的脖子，亲了上来。叶烈星的手冰凉，脸也是凉的，嘴巴也是凉的，甚至连流下来的泪也是凉凉的。林小孟也哭了。这次和他们在车里的第一次接吻感受完全不同。那一次，叶烈星是温柔而细腻的体贴着林小孟的感受。这次则完全像是在粗暴而冰冷的发泄。

　　叶烈星感受到林小孟的泪水，把头抬了起来，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林小孟说。

　　“对不起。”叶烈星说。“小孟，你以后会离开我吗？”

　　“我不知道。”叶烈星问得没头没脑的，林小孟也实在是心情不佳。

　　“我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那个，虽然我们领了证，可是我们还没有办婚礼。所以。。。再说，我的床也太小。”林小孟解释了一大通。

　　“我睡那里就可以。”叶烈星指了指沙发。

　　“哦。那好吧。”林小孟脸发热，林小孟想自己的脸肯定红红的能烫熟鸡蛋了。林小孟为叶烈星找了被子和睡衣。叶烈星拿到男式睡衣，奇怪的看着林小孟。林小孟只好摆摆手说：“不是我的，是我帮我老爸买的。”叶烈星摊开睡衣，那长度和高度分明不是叶爸爸的尺寸。林小孟窘了。那确实不是叶爸爸的，是林小孟给大棚蔬菜买的生日礼物。但是还没等她送出去，大棚蔬菜就跟她提分手了。她一直将睡衣和大棚蔬菜相关的日记照片收在最底层抽屉里。

　　好在叶烈星没有继续问。也许就像他曾经说过那样，他对她的过去不感兴趣。

　　林小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林小孟可不想承认是因为叶烈星睡在客厅的原因。只好骗自己说，自己口很渴，然后无视掉床头前的饮水机。林小孟走到叶烈星身边，发现叶烈星呼吸沉重。林小孟拉了灯，才看到叶烈星脸颊绯红，汗已经把额头前的头发濡湿了。

　　“哎，你还好吧。” 林小孟伸手放在了叶烈星的额头上。滚烫。

　　“糟糕，在发烧。”林小孟起身想去拿退烧药。手却被叶烈星抓住了。他的手也烫的利害。
　　“别走。”叶烈星在说梦话。“放开，我去帮你拿药。”林小孟试图掰开叶烈星的手，那双手却紧紧将她拽住。
　　“我不要药，我只要你。”
　　“好吧。我不走。”叶小孟轻声说。叶烈星渐渐又沉睡了。
　　“如果有情话考试这种试卷的话，我猜你肯定能拿个101分。”
　　林小孟轻轻掰开叶烈星的手，给他喂了退烧药。一直守在旁边。

　　叶小孟起身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八点钟了。叶烈星已经离开。叶小孟身上的被子被掖的很严实。桌子上放了一张纸条，“厨房里有粥，白水蛋。谢谢，小孩。”叶烈星的字迹干净整洁，像他的人一样。
　　“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过去。但是，我知道我大概也许可能一定会等你。”林小孟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