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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双生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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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啦”我抬眸,摇着轮椅‘走’近她。
她‘嗯’了应一声,又迅速跑来。
“我来”她按住我的手,将我往回推。
“外面还有些凉,你这样容易受风”她把我腿上的毯子向上拉了拉。
“不要啦,呆在屋里头好闷的,我都快发霉了”我撇撇嘴表示不满。
她叹了口气,停住脚步,又掖了掖我身上的毯子,九月的江南也会让人显得单薄。
我眯着眼睛笑着,拉了拉她的手,不经意间瞥见从她袖口蔓延出来的狰狞。
她站了半晌道:“给你带了几本书,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我以为你给咱带了啥好吃的呢”
“居然是书啊,不过···勉勉强强凑凑合合吧”
她道:“也不是要你马上看完”
“我这两天都在看诗词啦,你知道的啦~,我文学细菌啥的照你少多了了,哎”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睛偷瞄了她一眼。
“怎么这么说,你现在人气可高着呢”她脸微红,露着窘色。
“哈哈,韩嘉卉,要我说你什么好呢,我又没调戏你”我得逞地坏笑瞧着她。
“你,你这个小破孩子”她上来挥起她的小粉拳佯装要揍我。
“喂喂喂···你舍得吗?”
“咋就不舍得?看我不打你!”
“嘿,你欺负残障人士可有点不厚道啊”我嬉笑着,捂着脸佯装害怕。
半晌没动静。
手指间分开一个小缝,她眼圈红红的,泪珠儿在眼眶里打着转,呜咽着不看我。
“哎呀,你哭个啥劲儿嘛,我没什么大事啊!”
“呐~你看嘛”我敲着自己的右膝,想要抬起来却只勉强动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对···”她转过身去,不让我看见她的表情。
也许,是我从来都奢求的太多,你不过是身不由己,我又从何怨起?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那是陌生人才会说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太沉重!鼻子酸酸的,喉头肿涩的厉害,自己的胃也不合时宜的抽搐起来。
“我会觉得透不过气”我忍下想要哭的冲动,轻柔扳过她的肩膀,定定看着她。
“可终究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气得冲下楼,也不会被车撞成这幅样子···”她好像被吓到了:“小鸢,你怎么了,怎么浑身是汗?”
胃病又犯了,老朋友总是时不时地来探望我一下。
我勉强笑笑:“嘿嘿,没什么大事,你先听我说完”
我望着她依旧皱着的眉头,敛神又道“对不起什么呢?这道歉又从何而来呢?韩嘉卉,你从不欠我的,我自己被车撞不过是个意外,如果我俩是天注定,谁都不会让我们分离,只可惜,我和他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两个人在一起很容易,可想要相守又谈何容易,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我却是农村人家散养来的,他老爸一直都不喜欢我,不知道想了多少法子拆散我们呢,一开始,那些不和谐的因素已经存在,就算你和李逸风有什么又怎么样呢?反正,我又不是特别喜欢他···”
真的,反正我又不是特别喜欢那个人。
我定定神又说:“他家那么有钱,他老爸肯定会捞他的,你也不必太愧疚的···不是他不好也不是我不好更不是你的错,分开就是分开了,哪里是你的原因,我只恨自己不能保护好你,我以前和你说过的,我们会互相守护”
韩嘉卉望着我,已经泪如雨下。
我转头望了望花圃里的开的正好的鸢尾,秋风把她们吹得摇摇欲坠,好像父亲在向我点头。
“双生花,并蒂开,我曾对你说过,咱俩永远不离不弃”
长了那么大,我发现,爱一个人其实很容易,可原谅终究是艰难的,我也始终不忍伤害她。
“你还记得不?”她的肩有些硌手,这个女孩自我认识她以来都是那么纤瘦。
她点点头,红着眼圈看着我。
我拦住她的腰叹息道:“这不是你的错,错在梁文启,他该死”
是的,他该死,死不足惜!
“你放心,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我将脸埋在她的腰间,并未听清她的呢喃。
这并不是韩嘉卉第一次来看我。
那日我心情颇好,拿着花洒浇灌着家里那片小花圃,父亲在世时日里一直很忙,但我知他是最爱花的了,记得有一次,父亲拿着笤帚要揍我家小白(我家曾经养过的一条白毛狗)只是因为花圃里坏了几朵花,那是被外力压倒的,结果何平就推到了小白身上。还好我拦着父亲,可怜小白还是被拴住了大半个月,为此我鄙视了何平大半个年,我有充分理由相信那分明就是罪魁祸首,还昧着良心不把社会主义道德观八荣八耻放心间,蓄意栽赃嫁祸于可怜的小白。可惜我一直没能找到证据为我家小白洗脱冤屈。
现如今,我要代替父亲守护那些花了。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家那篱笆门前的大梧桐树下。
一半的身体埋在了树荫里,如从前那般,她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披着长长的乌发,脸却瘦削了许多,我曾说她的气质有些像倪妮。我的眼睛瞟向梧桐树下刚积的水洼,下完雨的空气很凉。
那时只想,天那么冷,穿的那么单薄,又来骗我的眼泪来了吗?
她说,她并不爱他。她说,她欠了我们两个。
她还说,她不想小鸢因为一个误会而变得不幸福。
韩嘉卉看着我吃完了药,聊了些别的,心照不宣,再没有提到有关那两个男人的事。
我目送着她走了,临行前她嘱咐我一定要看她送我的那几本书,我无奈,她何时变得那么啰嗦。快出院门时,她还突然跑回来抱住我,说:小鸢一定要幸福。
她头埋进我的颈窝,下巴咯着我的肩膀,我只觉得,很疼。
亲爱的女孩,双生花若缺了一朵,那另一朵开给谁看呢?
不知怎么总觉得韩嘉卉今天哪里不同,这种异样让我有一瞬的不安。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书能让韩嘉卉向我啰嗦那么多遍,回到自己的房间,立马一本一本的翻看,就这样一直看到深夜,台灯下的我一头扎进了书中,直到禁不住的打呵欠,抬眼才知已经将近十二点钟,我起身准备去睡觉,眼睛瞥见了一个书角,那本书装订地精致奇特,本来看了那么多的文字,头脑已经有些发懵,可那本书却有着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书套呈红棕色,像是盘错着无数枯藤,面上的凤鸟浮雕连绵起伏似隐匿着蠢蠢欲动的暗涌,扉页刻着四个奇怪的符号让人摸不着头脑。奇怪的是居然没有出版社和日期什么的,我似乎闻见了淡淡的香香的味道,便一下来了兴趣打开了它,书的扉页泛着黄,细看下似乎有着蜘蛛网一般的细纹,韩嘉卉从哪里淘来的这么一本··额··饱含着历史沧桑的书啊。
别说,还真有点像历史书哈:
明曌之国,中原沃地。西有洛、蜀、少陵之利;北有胡貉、代马之用;南有苍山、黎中之限;东有沧、耳隔。田肥美,民殷富,战车万乘,奔击百万,沃野千里,蓄积饶多,地势形便,此所谓天府,天下之雄国也。
昔自在前,高祖之先,帝颛鄢之苗裔曰颉。高祖母织,玄鸟来枝。寐,入梦蛟龙。龙曰:真命天子,享世荣焉。
高祖少机警,有权数,二任侠放荡,不治行业,故世人未知奇也
祥泰元年,高祖崩。
孝仁元年,太宗崩。
明曌八代,英宗崩于少陵塬,谥号孝昭皇帝。
遗诏一遵高祖遗制,京都闻讣,皇太子鸿以下皆易服,太子鸿素仁德闻于人,几欲昏于殿前,幼子佑泣不止,妇人素服掩面携其退,众人皆哀。宫中设几筵,朝夕哭奠。百官皆素服,朝夕皆哭思齐门外。礼部定丧礼,宫中自皇太子以下及诸王、公主自成服日为始,斩衰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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