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恰如三月花》诺亚小蜗牛默默

3、第三章 前因后果细道来

　　沈宛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小丫鬟可心伺候她穿好衣裙便扶她在梳妆台前坐下，梳妆台上放着一面圆圆的大铜镜，镜子里映着一张绝色的少女的脸，最吸引人的是那一双如烟似雾的大眼睛，略显苍白的羊脂玉般细腻柔润的巴掌脸衬得两个眸子漆黑而深邃，挺秀的鼻子下一张薄薄小小的嘴，乌黑的头发如上好锦缎般蜿蜒两肩，这张脸稚嫩而柔美，顶多只有十五六岁，沈宛怔怔地抬手触摸铜镜中的脸，那是一只白皙纤细而小巧的手，却不是沈宛的。
　　“小姐，咱少许擦点胭脂气色就好了。”可心以为沈宛是在伤感脸色不好，又轻声说道：“小姐，今天想梳个什么发式呢？”
　　沈宛缓过神来，说道：“简单清爽些就好，你看着弄吧。”
　　可心遂拿起银篦轻轻梳起来，趁着这档，沈宛不经意地问道：“可心，我醒来后脑子就糊里糊涂的，你能跟我说说家里的事吗？”
　　可心手上明显一顿，吞吞吐吐地答道：“小姐，你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吗？”
　　沈宛见她这神情知道这家子必有什么隐情，遂假装薄怒道：“原以为你是对我真心的，没想到也这么瞒我，真真叫人寒心了！”
　　可心一听，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可心的命都是小姐救的，绝不敢有事欺瞒小姐的，如果有就让我五雷……”
　　“好了好了，相信你就是了，那你且跟我细细说来。”沈宛扶她起来让其在边上的小凳子上坐下，可心遂一五一十地向沈宛讲起来，中间不甚清晰的沈宛又时不时插问几句，听到正午时分，沈宛已经将事情掌握了十有八九了。
　　一个俗套而凄美的爱情故事：沈宛所处的这个身体的本名叫卢蕊，芳龄17，是两广总督卢兴祖的女儿，卢兴祖与英武殿大学士纳兰明珠同朝为官，二人私交甚好，早年定下了娃娃亲，将卢蕊许配给明珠的长子纳兰容若为妻，后来因卢兴祖擢广东巡抚举家迁往广东，六年前卢兴祖因诈贿案去世，卢夫人也跟着殉了情，卢蕊是由长兄卢忠毅和长嫂张氏一手带大的，因张氏年纪大其近10岁，卢蕊又极乖巧知礼，所以张氏一向拿卢蕊当自己女儿看待，疼爱有加。卢蕊与卢忠毅的贴身侍卫王志远年龄相仿，是从小的玩伴，两人日久生情，后被卢忠毅发觉后震怒，他认为卢蕊已有婚约，卢家世代忠良信义，断不能单方背信弃义毁掉婚约，卢蕊几经哀求未果，王志远亦被卢忠毅调往广西，从此，二人只能通过小丫鬟可心暗地里鸿雁传书，眼看卢蕊及笄将满三年，为免耽误小妹终身幸福也怕夜长梦多，卢忠毅与其妻闲聊时商议是否要书信一封向纳兰家提及婚约之事，恰巧被前去奉茶的可心听到，她旋即告诉了卢蕊，卢蕊又急忙修书王志远，二人经一番书信商议后，最终决定私奔，待木已成舟后再回来向兄嫂请罪。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二人趁卢忠毅外出之机偷逃出城，恰遇卢忠毅临时有事折返回来，当下王志远慌乱驾马车逃跑，卢忠毅带着几个随从驱马追逐，并大声呵斥让王志远停下，但王志远此时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狠命赶马快跑，卢忠毅一怒之下，开弓向王志远射去，他原是想将王志远射伤好迫使他停下来，哪知偏偏那么巧，马车正好被路边石头一颠，原来射向肩膀的箭正中左胸，当卢忠毅制止马车后，王志远已是奄奄一息，卢蕊抱着王志远哭得痛不欲生，王志远深情地望着卢蕊喷出一口鲜血就死了，卢蕊哀号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纵身跳入河中，时值初春，河水很是冰冷，加上那河既宽且深，当卢忠毅和几个随从好不容易将她从河里捞起来时，卢蕊已经毫无知觉了，尽管后来请了很多名医诊治，但由于卢蕊本身体质就弱，加上溺水而且自身也无求生意志，所以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沈宛想大概在她进入卢蕊的身体的时候，真正的卢蕊其实已经随心爱之人去了，而她之所以能进入这个身体，或者跟胸前挂的千瓣莲有某种关系吧。
　　小丫头讲完后很是忐忑地看着沈宛：“小姐……那个……其实……”沈宛看着可心一脸担心忧虑不安惶恐的可怜样，知道她肯定也因为这事遭了不少罪，遂故作轻松地笑笑说：“既然老天让我活了过来却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可能冥冥中是要我放下前尘往事，我已是阎王殿里走了一遭的人了，还有什么事看不开的，放心吧，我不会再为这事想不开了，昨日种种就当昨日死，今日种种即是今日生，以后你小姐我就是一个凤凰涅槃后的新卢蕊了！”
　　可心听了，“哇”的一声痛哭起来，连日来的自责、担忧、疲惫沉甸甸地压迫着小丫头的神经，如今听沈宛这么一说松懈下来后，终于由心底冒出一丝委屈来，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啊！“小姐，你不知道，自从你八年前把我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之后，我就认定你是我的恩人，要用一辈子来好好伺候你报答你的，可是王大哥的事情把你们害成这样，我都不知道我帮你做那些事情是为你好还是害了你，我看着你昏迷不醒一天天憔悴下去，我都把自己骂了几千几万遍了，恨不能替你去受这些罪，我原本都想好了，小姐你万一有个好歹，可心也去陪你了，呜呜呜……”
　　如此情真意切的一番话，如此有情有义的一个小丫头，让沈宛的心瞬间融化了，眼泪也跟着扑簌簌落下来：“别哭了嘛，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可心见状赶紧擦干眼泪：“是可心不懂事，又把小姐惹哭了，我们都不哭，该高兴的事儿啊！”
　　“嗯，呵呵！”主仆两个破涕为笑，她们不知道，此时窗外还站着一个人，在听到这番话后，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悄悄地转身离去，那方步走得叫一个轻松欢畅，国字脸上都绽开一朵牡丹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