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員魔法使い！》篠山白実

2、名副其实的躺枪

　　事实证明队长不愧为队长，一语成谶，麻烦果然又是发生在克里斯·埃斯波西托身上。不过今天可不能算他的过错，时常能蹦出些奇妙词汇的安妮雅这次只用了五个字就详尽形容了这名极其无辜的可怜人——“躺着也中枪”。
　　“刚才我们四个正打算往校舍走，路上就突然有个陌生渣男跑来向希莉娅搭讪，被拒绝后不死心，居然嘴里骂骂咧咧不说、甚至还打算对她动手动脚。队长你也知道希莉娅那个脾气肯定忍不下来，当即抽出剑准备要砍他，我和克里斯虽然也生气但发生这种事情了肯定要阻止吧，结果就……”
　　艾尔看了安妮雅一眼，见她的表情分外扭曲：“不知道怎么回事，克里斯的手套被希莉娅拉了下来，还丢到了那个人渣面前。”
　　发起决斗？！
　　“太巧了。”艾尔也是抽了抽嘴角无言以对。
　　这时恰好迎面走来一名身穿校服的克兰雅学生与艾尔打招呼，两人停下后简单攀谈了两句。
　　“所以我们的塞西莉娅‘公主’正在魔斗场等待胜利者的产生？”候在旁边想心事的安妮雅没有马上反应过来，等了几息才知道艾尔是在和自己说话。
　　——希莉娅正是塞西莉娅的昵称、也就是安妮雅口中“当即抽出剑准备砍人”的火爆姑娘。
　　她环顾后发现方才那人已经走了有相当距离：“队长的熟人？”
　　“认识罢了。”艾尔回答：“和你一个学院的，安不认识他吗？”
　　“……不认识。”不是人人都喜欢和你一样对“保持所有人的好感”这么有执念的好吗？心下无语的安妮雅决定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等于说现在风衣男的好胜心也被挑起来了，很难以误会把这件事圆下。就算我们这方有理不用担心输赢，可要去决斗的人偏偏又是克里斯……”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艾尔继续道：“更重要的是马上学年测试就要开始了，再小的伤也会影响到比赛。而且不光他，连塞西莉娅都被牵连了进去、”突然想到真正被牵连的那个是克里斯才对：“咳、反正这件事对我们百害无利。”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马上来找队长你了。”安妮雅点头。

　　——她们口中所指的学年测试是克兰雅学院每学年期末考试的一环，各届学员不分入学先后、同时参加测试。学生通常会结成小队参加测试，小队人数不受限但必须同届，除此以外的要求、还是非硬性要求就只有等阶了，一般到达十阶的学生不会再参加学年测试。
　　测试的最终成绩决定了各个队伍在克兰雅本年度的排名，而根据在测试时的临场表现，表现出色的学生可能会被学院内原本不负责授课的高阶法师看中，个别学生也可能因为种种原因直接被学校开除。名列前茅的个人及小队，不论是个人名声、家族地位，还是最重要的魔法资源，都与其他学生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每个在校的克兰雅学生都非常看重这场测试。
　　如今“魔法使”中实力最强、被称为塑能法术天才的尤莉·雅克布不久前才堪堪越过八阶，其他人的水平都不如她，肯定是要参赛的。加之去年学年测试她们的成绩不太理想，明年克兰雅还将迎来新一批学生，到时竞争无疑会更加激烈。所以对于魔法使而言这次测试是非常重要的机会，总要尽可能以最好状态去参加才行，容不得哪怕算不上太大战力的克里斯临门一脚跌跟头。

　　图书塔和魔斗场的距离并不远，简单交换信息后，魔斗场就近在眼前了。不过赶到一看，两人不由心中咯噔，感觉事情好像朝着越来越麻烦的方向在发展。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听见吵闹声就头疼的艾尔不自觉带上了痛苦的呻吟。
　　安妮雅也有些不可置信。魔斗场平时不乏人来人往，可现在这架势却明显是在围观，克里斯究竟干了些什么才能把事情搞成这样，总不能是学生们自觉赌起来输赢了吧，她可不信会有谁押克里斯。
　　眼见前方拥挤的人堆，纵使心中不愿，艾尔也只得站在安妮雅身前，慢慢朝中心挤去。在这样的缓慢移动中倒有个别学生认出了魔法使的队长，主动为两人让路——“白发隐者”在克兰雅算是有一定知名度的称号——这才给她们减轻了些负担。
　　即使这样也花了好半天才挤进场中、心力憔悴的两人，看到人群中心的场景后总算稍微感到了些许安慰：正在和一风衣男子对峙着的克里斯表情严肃，看起来似乎是个正直的、大义凛然的骑士，不过脚步交叉、身体微微后倾、按在佩剑上的手还有些颤抖，分明又是随时准备着逃跑的架势。
　　——是否丢脸另说，至少能形成这种态势就证明了一点，还没打起来！
　　安妮雅和艾尔对他的个性有透彻的了解，此时连个白眼都懒得送上。待她们四下一望便找到了那位暴脾气的美丽少女塞西莉娅·安德森，连忙与其会和，茶色头发的娇小姑娘尤莉·雅克布也安静地站在一旁。
　　见到塞西莉娅，安妮雅先是牵起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见没有异样才松了口气，问了这围观的人群究竟是什么情况。
　　塞西莉娅向前方状似傻站着的克里斯撇了撇嘴，嫌弃地回道：“你们简直想象不到这家伙有多窝囊。说要来决斗死活不肯走，硬是被别人一路拖过来还不停惨叫，没人围观才是怪事呢。到了之后又狡辩自己的魔弓没带、没有魔法媒介不能战斗云云，结果连手上的剑都是对手扔给他的。”说着附赠了一个示意惨不忍睹的表情。
　　艾尔听完，彻底无视了这个以美貌闻名全校“烈火公主”的俏丽，冷着脸伸手往她头上敲了个板栗。
　　“队长你怎么这样！”塞西莉娅捂着额头后退两步，眨巴着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们队长，脸上全是委屈至极的神情。可惜还没等到回音，她就发现自己的袖口被谁拉住，“过了过了。”安妮雅轻声提醒自家好友。
　　“……”蓝色马尾的少女动作忽而僵硬了，讪讪放下手，接着好似刚才的那幕没有发生似的，又再次恢复了满脸笑容：“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谁会注意到克里斯今天居然戴了那种标准骑士手套，而且还这么容易就被扯下来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嘛！”
　　你的责任大了！被此种歪理说服是不可能的，但心知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艾尔也只好先瞪为敬，暂且撇开批评教育的事不提：“所以那人执意要和克里斯决斗？”
　　塞西莉娅点头。
　　安妮雅闻言抿了抿唇：“这风衣男有没有说为什么？他应该不会看不出来手套只是个意外。”
　　法师界同等级的对战想要点到为止是比较困难的，所以相对战士，法师决斗要罕见得多。克兰雅的学生又大多是贵族出身，败者在名誉上无疑会受到相当大打击，哪怕出于爱惜羽毛的心理也不太会主动寻求决斗。如此想来能让那位风衣先生坚持要和克里斯决斗的理由，一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还有应该就是他认为这场决斗背后的含义了。
　　塞西莉娅摇头表示自己没注意，始终没有任何声音的尤莉却在此时开口了：“尤莉好像听见他说……赢了克里斯之后，希莉娅就是他的人了……”
　　“——！”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安妮雅动作先于思考直接抱住塞西莉娅，塞西莉娅也十分“配合”地用力挣扎着想要向场中央冲去，看上去恨不得立刻就把那家伙给手刃了。尤莉被吓了一跳，惊慌地躲到了艾尔身后，露了半个脑袋出来偷偷看着她们。
　　很明显，烈火公主的“烈火”远不止她的火焰魔法……
　　艾尔见此情景不免又头大几分，周围的人只感到在他的深深叹息后，似乎有元素之力化作柔和的清风拂过全身，同时紧绷的神经便渐渐松弛下来。转瞬间尤莉脸上的惊吓就褪去了大半，塞西莉娅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安静不少，看上去颇有些不好意思，安妮雅松开禁锢她的手臂。
　　“尤莉，你能探测出那人的等阶吗？”艾尔问。
　　八阶法师尤莉触动额头上的魔法媒介，双眼紧盯场上男子轻声念了几句咒语，片刻后为难地摇了摇头。
　　克兰雅最新一届的学生是红月历94届，即她们这批人，入学到现在也近两年了。94届生如今的平均魔法水平是五阶（克里斯、安妮雅），特别优秀的能有六阶，七阶则是本身天赋极出众的个别人才可能达到的（艾尔、塞西莉娅）。而其中偏偏有名遥遥领先于众人、年仅十七岁就摘掉见习帽子的同窗，正是看似存在感淡薄、娇小玲珑、沉默寡言的乖乖女——尤莉。八阶的她无法探测，说明对方最低也有八阶，肯定是94届前的学长无疑。
　　五阶的克里斯对上八阶或者以上的法师，别说赢了，全身而退都是非常困难的。再联想到之后的学年测试，肩负重任的魔法使负责人不由皱起了眉头。
　　……学年测试？
　　灵光乍现，白发的队长问了个关键问题：“安，那个人是不是不认识我们？”安妮雅虽不清楚其用意，但还是在短暂思考后点点头。
　　收到肯定答复的艾尔尚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围观群众的起哄声又让她们紧张了起来，赶紧看向场中，只见风衣男子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拿着魔杖嘴唇微动不知在念什么咒语。
　　——别说偷袭，法师的决斗没有这么多规则，不管是自身实力，还是魔器、魔药、魔宠，最重要的唯有二字、输赢，所以风衣男子不打招呼就发法术的行为也根本无可厚非。气人的却是那个克里斯，明明有危险的是他，让队友操心也就罢了，他自己居然在此时走起了神？！
　　那么能够救下克里斯的也只有魔法使的队友们了，可塞西莉娅的火焰强于攻击弱于防守、艾尔的木系法术在这片风属的魔斗场内难以发挥、安妮雅的魔药更是失去了用武之地，在此时能出手的唯独剩下尤莉！
　　褐色光球飞快划过，眼见风衣男子的魔法就要打中克里斯，人群也愈发吵闹，即时却又转成了嘘声——只见一道深紫色的魔法屏障于千钧一发之际牢牢护在了克里斯身前。而随着双方的魔法相互碰撞，一块块拳头大小的石块也掉落在地面上，变回了它们原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