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灯晚餐（娱乐圈）》丹笙

4、第四章

　　两人一个只穿睡裤一个只穿衬衫，大眼瞪小眼。
　　“我……我是有事！”沈亚非扬了扬下巴。
　　顾琛把烟按进烟灰缸，摸起内裤瞥了他一眼，沈亚非愣头青似的伫在那。
　　顾琛用鼻子呼出一口气，随意地穿上内裤，跳下床，站到沈亚非面前。

　　“大哥，您什么事？”说着两手环抱胸前。
　　“呃，”沈亚非不明白他这么煞有介事地穿好衣服下床来说话是为什么，他只是来拿个手机而已，于是实话实说，“我来拿手机啊。”
　　顿了有五秒，顾琛转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已经没电的iphone，两手托着伸到他面前。
　　沈亚非觉出四周空气都急剧骤冷，有点不敢接，他小心翼翼地说：“琛哥你或许缺一个——”
　　“要不要？”顾琛打断他的话，放下一只手，另一手拿着手机晃了晃，“就为了这么个破手机，门儿都不敲就进来，嗯？”
　　沈亚非立即双手合十，低了下头：“琛哥我错了……”
　　“不，你没错，是小的没伺候好您，”顾琛说着风凉话，把手机递还给他。

　　沈亚非懊恼地退出去，路过客厅一屁股陷进沙发里，手机扔一边，看着天花板。
　　一会顾琛也出来了，穿戴整齐。
　　沈亚非抬起头看他，一脸问号。
　　“睡不着，”顾琛在门口换鞋。
　　沈亚非眼睁睁地看着门被甩上，干坐了一分钟，回过神来抄起手边的抱枕乱揉一气，然后砸进沙发抓起手机回卧室。
　　迅速换好衣服，戴好帽子，还拿了件黑色外套，就溜出家门。

　　小区附近有一条有名的小吃街，街上有胡同小巷，一些圈内有名的酒吧就在那里。
　　沈亚非不确定顾琛是去吃还是喝，不过想想顾琛平时没有吃宵夜的习惯，他也不是吃货，应该不会在小吃街上。那就去酒吧转转？
　　一向只做乖宝宝的沈亚非不自觉地拉上外套的拉锁，压低了帽檐，转身闪入胡同。

　　胡同越走越深，黑漆漆的没有路灯，只有偶尔路过的小店里透出昏黄的光线。沈亚非两手抄兜走得一派坦然，他还琢磨着挑个顺眼的门店进去看看。
　　这样想着就站在一家店门前踌躇，手还没摸到门，人就被扯着领子拽出两米远。
　　沈亚非一时热血上头，想象着电影里看来的防身术扣住抓着自己的手往前一拖——人被拖到面前跟他不到一厘米的距离，那赫然就是顾琛的脸。
　　沈亚非惊到了，连忙撒手，“琛哥你怎么在这？”
　　顾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又怎么在这？”
　　“……我出来散步。”
　　“这么巧，我也是出门散步，就在楼下花园那。”
　　“呃……”沈亚非自知自己的行为被人瞧个干净，有点小尴尬，试图解释道：“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我经纪人，我怕你误入歧途明日登报，这样就不好了。”
　　“有你在，我做什么事情大概都会被盖过去，我误入歧途明日会不会登报我不知道，倒是你如果继续站在这里的话我不保证——”
　　话还没说完胳膊就被人抱着拖出了胡同。

　　“琛哥你吃串吗？”两人路过个烧烤摊，沈亚非盯着摊主挥舞的扇子咽咽口水问。
　　“你想吃什么别问我。”顾琛站定，也看着烧烤摊。
　　沈亚非走上前刚要开口，顾琛把他挡在一边对摊主说：“二十个串，俩腰子，四个青椒，四个土豆片，打包带走。”
　　“好嘞！”摊主爽快应声，过去查签。
　　“放辣椒吗二位？”
　　“不放。”
　　“放。”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沈亚非拍拍顾琛的胳膊小心翼翼地争取：“不放辣椒不好吃啊……”
　　顾琛看着摊主烤上肉串，低声说：“随便，反正长痘的不是我。”
　　沈亚非放弃了，两手抄回裤袋，扭了扭脖子，“后天要去试镜，听说星光那边也去人，你说会不会有内定啊，白去一趟。”
　　这话顾琛拿耳朵听着，瞧了他一眼，“你想去演？”
　　“冯导的戏，谁不想上啊……”沈亚非有点点低落。
　　他想起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光，那时候花猫组合什么舞台没上过，最火的那几年粉丝都是全城应援，走到哪里都是花猫乐队的各种海报宣传。一有名导的新戏要开拍，粉丝一准儿都跑去霸屏留言，给自家偶像争取。
　　虽说那时候粉丝的狂热也带来不少负面影响和困扰，但对比现在为了一个角色开始犯难，却是难免失落。
　　“不用得失心那么重，那角色未必适合你，”顾琛接过打包好的烧烤，一手翻过沈亚非的帽子给他罩上，顺手搭他肩膀，看上去就像一对好哥们出来买宵夜。
　　“为什么这么说啊，还没正经拍过戏，怎么知道自己风格定在哪，现在谈适合不适合，还言之过早。”沈亚非不服气。
　　顾琛扯了扯嘴角，“我说你着什么急，不过一个角色而已，以后好角色多的是，你后天只管去好好试镜，别想那么多。”
　　“琛哥你不去？”
　　“后天有点事，我让小赵陪你去。”顾琛漫不经心地说。

　　结果试镜那天沈亚非遇到了熟人。
　　孙宁。

　　两人少年相识，又一起工作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那场退圈风波后，已经很少再见面了。
　　都有意无意地避着。

　　“非非，”正当沈亚非不自在地别开头想去一边的时候，孙宁叫住了他。
　　“……宁哥，这么巧，”他很想挤出个笑来，此刻却挂不上这招牌。
　　饶是先开口，孙宁也是有点不自在的，他以前就不善言辞，现在更是一时找不出话题来寒暄。
　　孙宁抓了抓头发，低头看到他鞋带有点松，习惯性地蹲下身去想帮他紧一紧。
　　沈亚非看他突然蹲下去有点摸不着头脑，见他伸手，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一步，瞬间想到了什么，弯下腰手脚麻利地把鞋带拆了重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站起身踩了踩鞋子。
　　孙宁缓缓站起，刚刚的举动让他有点尴尬，又觉得很没意思，对着沈亚非他拿不起对别人的那套应酬，索性不跟他拐弯抹角地假客气。
　　“你还没毕业吧，学校肯放你出来拍戏？”孙宁终于找到个简单又普通的话茬。
　　“反正都出来一年多了，很多同学也都是这样，学校也没法管。”沈亚非说，“你呢，你毕业了吧？”
　　“刚毕业，不过我一直都没闲着。”
　　孙宁单飞后，一直保持着每年一部唱片，偶尔去电影里演个小角色，这些沈亚非都知道。
　　他一直比不上这位昔日队长，别人眼中他所谓的大哥。
　　“你也是来试石白枫的吗？”
　　“不是，我陪表哥来的，他今天来试镜。”孙宁朝一边扬了扬下巴。
　　沈亚非顺着他视线望去，看到了此刻站在摄影师镜头下的人。那人摆出各种各样的架势，严肃的，愤怒的，桀骜不羁的，意气风发的，信手拈来，轻松自如。
　　沈亚非知道这个人，前几天还在小赵嘴里提起过，离开影坛一年之久的白翊。

　　他又看了一边等着试镜的几个熟悉面孔，大家无一例外地露出无奈地笑容，都心知这次是要白跑一趟了。
　　“翊哥回来了。”
　　“表哥早上刚下飞机就先奔这里，为了这个角色特意提前了航班，……可能是之前就联系好的。”最后一句孙宁声音低下来。
　　这已经是提醒这角色十之八九就是白翊的了。

　　沈亚非扭头就走。
　　刚转身就看到顾琛靠在门边，正遥遥地看着他。
　　“哎，快看琛哥来了，”小赵拍了下沈亚非胳膊，挥了挥手，向顾琛走去。
　　沈亚非下意识回头看去，白翊锦衣华服，手持宝剑，在镜头下熠熠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