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时年纪小》秋风起兮白云飞

13、记得当时年纪小（十三）

　　（十三）

　　第二天，他难受极了，话也少得可怜。DAVID照顾他吃药、吃饭，昨夜的事谁也没提。他确实不舒服，没力气谢他，更没力气胡闹，肚子正中好像被淘空了一样，说不上的滋味。DAVID算是抓住他的脉门了，只要他略微不听话，DAVID就要带他去医院，他就老实多了。
　　午饭他只喝了汤，DAVID说让他躺一会儿，他说不能躺，一躺就往上漾，只是靠着，闭上眼睛养养精神。
　　“还那么难受吗？”DAVID坐在他床边问。
　　“不了”，LORI摇摇头。
　　看他的脸色和表情DAVID就知道他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安安静静的休息一会儿，我去一趟银行，很快回来……”
　　“还回来？……”LORI挑着小声儿说。
　　DAVID沉默了一会儿说，“回来，不回来住哪里？住宾馆啊？”
　　“……”LORI不说话。
　　阳光照在他的床上，浅亚麻色的床单反着米白色的光，映在他脸上，DAVID清楚的看到他鼻尖上细密的小汗珠和那带着恐惧和无奈的仿佛等待处决似的表情，“干什么呀，你……”DAVID拿纸巾擦擦他鼻尖上的汗水，轻声说，“你呀，也不知你想什么。胃是不是还很疼啊？我还能跑了吗？跑了你就报警……”
　　“我就报警！”
　　“好了，好了，来，给我……”DAVID伸过手。
　　LORI舒一口气，握住他的手。
　　“什么呀……”DAVID脱开他。
　　“什么什么？”
　　“给我门钥匙啊！你好讨厌，总想办法摸我干什么，是不是又想去医院了？！快给我钥匙，乖，你睡觉，我一会儿可以自己开门……”
　　“……那不是在桌上，你自己拿……”LORI向桌上一指。
　　DAVID就过去拿。
　　“……自己拿了钥匙……可就是主人了……”LORI瞟他一眼，“这屋子小到一粒灰尘，大到大活人，你可都有责任……”
　　“你可真厉害”，DAVID深呼吸一下说，“寄你篱下比跟□□老大压力还大……你不要这么计较，我去一趟银行变得像跑路似的，你精神这么紧张怪不得胃不好，是不用去医院，也不用吃药，你胃不舒服就是精神太紧张了，LORI,你听话，放松一点，你要是不放松，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我说不去了，你也会说等你一睡着我就会走了，对不对？这样你连觉也没的睡了。”DAVID又坐在他身边，“好，你不睡，我也不走，我们就这样眼对眼的互相盯着，我身上你也随便摸，行了吧？”
　　“……”LORI看着他，静静的看着他，“西装没有熨，穿什么？……”
　　“先将就穿吧，显得风尘仆仆一点，同事不会计较的……”DAVID拍拍他的肩膀。
　　“上司不计较就好了，傻瓜……”
　　“睡吧……我很快就回来……”
　　……
　　在银行，他陈述了一年的学业，简单谈了一些个人看法，上司下派他新的工作。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他晋升做管理了。上司说的也许有道理，他可能是不适合做外事，不如早做内务，虽然不那么有成就感，但却落得清净稳定。怪不得一年前那件事之后推荐他出去学管理。
　　“不能亲手走账、摸钱，你会不会有什么不满或不安呢？年轻人？”
　　“不会，您说的有道理，我想我没有直接调控资金所需的各方面素质。在很多问题上，我不够灵活，也不会变通。这一年在美国，我也一直在反思临出去前的那件事，而且在课余实践中冷眼看身边的人，希望能学习变通，可我发现，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学不来的……不能开车在路上飙，就改做交通输导给别人让路也好，免得车开的臭又硬上路，堵着别人……”
　　“你出去一年，变得有幽默感了。年轻人，是不是不太自信呢？”
　　“嗯……一点点，我从来都不曾特别自信过……”
　　“DAVID，工作中不是只需要那些一心进取，满腔壮志，才情满怀，自信自负的人的。往往一个企业这样的精英太多就会变成战场了，没等到有业绩，就已经内讧得无法收场了。管理层有时恰恰需要那种没有野心但并不散漫，不急功近利也不当事则迷的缓进的人。DAVID,这种人比起业内精英来说更是少之又少，比如在你的同事中，我只发现了你一个。一年前，你交辞呈时跟我说‘利益可以均沾共享’时，我就已经看到今天了。DAVID,这不是什么赞许，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只想告诉你，提拔你是有原因的。希望你在新工作中能用你淡然处世的心态影响你的下属，树立一种新的业务理念。你，只有你这种平和、宽容的性格才能承载更多的急于建功立业的精英，调动、协调、安抚他们，办公楼的人文环境和健康心态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来重建的……你明白吗？管理不好做……”
　　“明白……”
　　“有些以前的管理记录要转到你手上，你的秘书会交给你。你先休息一周，把这个职位的工作记录看一下，也熟悉一下。周一‘新官上任’，要熨烫西装哦。上司要秀的体面！”
　　……
　　应该说，他回来的路上是春风得意的，但他似乎无暇过多的陶醉其中，他更心急出租车再快一点，因为家里还有一个让他俯仰难安的人在等他。下车时他险些忘掉资料袋，多亏司机提醒他。他一边上电梯一边看表，离开了三个小时，加上来回的路程，还不算回来晚吧……
　　开门时他的手有点抖，因为他想轻一点，怕他睡了吵到他；又想弄出声，告诉他他回来了……门开了，里面传来电视声。
　　“回来了？”
　　“你睡了没？”DAVID一看，他正背着身，边看电视边在三角钢琴上给他熨衣服呢！DAVID害羞得腿都发软了。
　　“睡不着嘛，去做饭吧，我饿了。”LORI也不回头。
　　“不疼了？”
　　“让你骂好了呗！”
　　“真好了？”DAVID转到正面，看他的气色，真的好了不少，“是好多了，那我做饭了。”
　　“DAVID”,LORI眼皮不抬的叫住他。
　　“什么？”
　　“来，你看这个扣子……”
　　“？”DAVID走过去，“怎么了？”
　　“什么眼神？！低头仔细看！”他勺了DAVID后脑勺一下。
　　“哪里呀？”DAVID弯腰低头仔细看。
　　LORI一下亲在他脸颊上，“这里呀……”
　　DAVID眼皮也没敢抬落荒而逃似的钻进厨房，半边脸又烫又木。LORI咯咯的笑。一会儿看他背身做饭不言语，就踮着脚尖溜到他身后，无比舒服的贴在他脊梁上，两手拢住他的腰。他浑身一紧，只觉得后背酥麻，LORI好像在吻他的脊梁，他的心又不由自主的开始乱跳了……
　　“还接受不了啊……那能接受多少算多少吧……先从后背开始……”
　　“……你……逼我就范吗……”
　　“不急……”
　　DAVID脸红的没话说。
　　“真那么不能接受吗？”
　　“……不是……”
　　“不是！我没听错吧？！”LORI一激动使劲搂紧他，“是心沦陷了，还是后背沦陷了……”
　　“还说什么后背……昨晚……前面不也……谁抵抗的了你这么……这么闹心……”DAVID手里一直没停下切菜，他没勇气像LORI一样赤裸裸的表白。不过LORI到不介意，早料到他的半推半就，就喜欢他这么腼腆。
　　“后背也能听见心跳的……怎么跳这么快？……昨晚我也听到了……”
　　“……烦……你不是说……醉了就不记得了吗……”
　　“跟别人喝醉了，当然不记得！你不一样嘛……我给你熨衣服都不谢我？……”
　　“……谢谢……”
　　“乖……不客气……多相敬如宾呐……”他真有心在那里陶醉着。
　　DAVID都快站不住了……
　　“没给别人熨过……”
　　“……别乱动！我怕痒！”LORI手一不老实，他立刻开始躲……
　　“是吗？我偏动！”
　　“哎呀！”他转过来，攥住他的手，“得寸进尺！你不怕痒？！”说着就胳肢他。LORI比他怕痒，转身就跑，他一直追到床上。LORI藏在床单里讨饶，他隔着床单胳肢他，“DAVID！不闹了！！不闹了！我错了！错了！！我是小狗！哎哟！是猪！DAVID！”DAVID也累了，放开他。他半天才从床单里钻出头来，“DAVID……”他又搂过去，“谢谢你……别不好意思，是我存心算计你的，不是你有问题……”
　　“……我……我也不是好人……”DAVID自知自控不足，不想推卸……
　　LORI笑了，“我教坏你的……就先这样吧，还过得去？……”
　　“……”DAVID点点头。
　　“我承认自己不纯，但这张床，我躺了快三十年，从没让别人躺过……本来呢……”LORI眼睛一闪，“想留给你失散的妹妹的，人家不同意，你当哥哥的替她吧？”
　　“我都不认识她！你给我找的，要我替？！”
　　“你吃醋啦！！这就吃醋啦！！”LORI笑了。
　　DAVID的脸又红了。
　　“不许吃醋！不许生气！DAVID……”LORI搂紧他，“谁配你去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