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时年纪小》秋风起兮白云飞

1、记得当时年纪小（一）

　　人生的寄寓瞬息万变
　　得到与失去尽在一念之间……
　　年少的偏执往往成就毕生难忘的情愫
　　一时的荒唐
　　谁能肯定那不是最明智的抉择……
　　韶华在斟酌损益间颓老
　　那些放纵的光阴在顾盼留恋中骤逝……
　　回首过往
　　一定要回首……
　　然后再往前走
　　前面又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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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喂！听说你贷款买房子了？”
　　“嗯，首期我已经付过了，以后……”
　　“怎么，你向她求婚啦？！”
　　“没，没有……我恰是跟她分手了才决定买房子的……”
　　“你犯病啊？！”
　　“说不清，也许总租房子，自己缺乏安全感吧。总像飘泊……”
　　“你这个呆瓜，还有这个情调？！什么时候请席呀？！”
　　“期房，快也要两年，你别问了……像个八婆！”
　　“朋友嘛……丢了老婆，拿朋友撒气！哎！重色轻友啊！”
　　……
　　还真是够八婆的！LORI心中暗想。如果不是装礼物的纸提袋突然脱了一根提绳，他不会这样尴尬地藏在柱子后面，被迫听到柱子那一侧的私人谈话。他越是着急，那该死的绳头就越穿不进小洞。那个提问的男人喋喋不休；那个被问的男人声音深沉而柔和，语速颇缓，音量偏小，似乎很腼腆。LORI现在最怕他们走动，发现他。这样的误会会让死要面子的他尴尬得想撞墙的！“呼！”终于系好了！LESLIE提着袋子赶快溜走。
　　走得够远，他在人群中回头看。那两个人长什么样子，疑？原来是KENNETH，难怪那么八婆！那一个……那……荣推了推眼镜，呀！好高呀！比KENNETH高一头！穿著好绅士的。长的……看不清啊……转念一想，自己也够八婆！赶快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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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妈，万福万寿！”LORI捧着礼物走过去。
　　老太太拉他坐下，摸摸他的头，“就是嘴上甜！”
　　“干妈！”LORI笑眯眯地耍赖。
　　“前天到你妈咪那里打牌，听你妈咪说，整天不知你鬼混什么！一两个月不见个人影！看你折腾的，又瘦了……”老太太心疼的掐着他的脸颊,“你爹地身体不好，行动又不方便，他希望你继承他的产业呢！傻孩子！”
　　“他又不疼我！我才不要！不要他的，他们，我谁也不欠！”
　　“又胡说！你爹地不疼你，那家业你几个哥哥他怎么不给？！单留着给你？他不疼你，会叫六姐现在还在你那边伺候你？”
　　“我明天就叫六姐也回去！”LORI的眼圈立马儿红了。
　　“好，好，好！多大了，讲不出理来就知道耍性子哭……哎……”老太太给他擦眼泪，“是干妈不好，行不行？”
　　LORI点着头。
　　老太太乐了，“你呀！干妈是疼你呀！唱歌演戏的事那么好做的！你生的面嫩，人家不欺负你？你一个小孩子家，放着家业不守，自己乱闯！你听干妈一句话，你从小没经过事，没在人堆里混过，不懂人事的，不行……”
　　“干妈……”LORI边擦眼镜边说，“生日快乐，我过得很好的……”
　　“干妈！”DAVID提着礼物进来，看见老太太边上一个小孩子正在那里抹着眼泪擦眼镜。
　　“阿德啊！快来！”老太太放下LORI。
　　让别人看见自己哭，LORI正不好意思，再一抬头。嗯？！是刚才那个被问的人。LORI的脸更红了，忙抽身要走。可老太太非要介绍一下。
　　“阿D，这是阿L。”
　　“你好，叫我DAVID吧。”DAVID伸过手去。此时看清那个哭鼻子的孩子，一张漂亮而幼稚的脸，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浅蓝色边的眼镜。刚刚哭过，眼睛鼻尖都是粉红色的，好柔弱。削瘦的身形让他显得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不过……怎么……有点面善……
　　“嗯，你好，我叫LORI。”LORI握了他的手。怎么有点眼熟？也不过是个大男孩，西装革履并没让他显得多么的成熟。他唯一让LORI羡慕不已的便是他那高挑挺拔的身材。
　　这种在记忆里找东西的感觉最让人心急又头痛。明明找不到，还死认定在那里。两个人盯着对方陷入了苦思瞑想。但想不起来的那种难受滋味让他们都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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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大？阿D，你……”
　　“干妈，今年是我本命年。”
　　“哦，对！那是阿L大，阿L属猴嘛。哎呀，阿L还是第一次比平辈人大呢！”
　　大男孩愣了，打量小男孩。
　　DAVID一直以为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没想到比自己还大两岁，都二十六了！
　　小男孩眼睛里忽然亮过一道叛逆的光。DAVID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在笑。他很喜欢小男孩眼睛里那种不谙世事还有一点偏执的感觉。
　　“阿D，订婚了吧？”
　　“分手了。”
　　“啊？！”老太太皱了眉头，“好好的，又怎么了？”
　　“干妈，您别问了。”DAVID不想说。
　　“阿L呢？报上传了两三个了，LISA怎么样？”
　　“她不肯，又怎样？您别问了。”LORI说，“我们说好只做朋友……”
　　这样毫无意义的对话在寿宴正式开始时停下来。诸多高朋贵客上了席面，LORI和DAVID都自觉的退到远桌了。
　　……宴会后面是酒会，外厅的小舞池里响起了乐曲。
　　LORI看到好多女孩子围成一圈，中间是那个大男孩DAVID。他很绅士的站着，带着微笑，不时点一点头，却不说话，只是倾听一堆女孩的七嘴八舌。不久，女孩子们散去了，因为DAVID没有请她们跳舞的意思。
　　“LORI？”一个女孩认出了他，“有没有新歌？”
　　女孩子们最爱扎堆，一个买口红，一堆都要买口红；一个买香水，一堆又都围过来改买香水了！
　　DAVID看到那个小男孩在女孩子中简直是如鱼得水！他都不敢肯定这是不是刚才在干妈怀里抹眼泪的那一个了！
　　女孩子们和他组成了一个“红楼”桌，一个小男孩，一群大姑娘。他仿佛不知疲倦的牵着一个又一个女孩的手，走到舞池中央。他是个出色的舞者，舞池中的老少爱侣、情人都渐渐成了观众。退出来，为他的舞技鼓掌。他得意的笑了！眼镜在他的帅气上添加一点斯文。DAVID也拍起手来。
　　那个LORI竟冲他笑了一下，神情颇像个得胜的将军！他这才意识到，他似乎是故意要告诉自己，女孩子更喜欢谁！DAVID一下笑出来！这个小孩子好有意思，争强好胜，还真混呢！LORI又笑着冲他点一下头，示意他为什么不跳呢？
　　他能跳吗？！舞池中就一个LORI带着个女孩在跳，所有人都变成了他的观众。而自己……还是藏拙吧！DAVID冲他摇摇头，指着他竖起拇指，又指指自己，竖起小指，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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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VID在露台上借着月光看手表，快十一点了。他想告辞，明天还要上班。一回身，正和一个人撞个满怀！那人险些被撞倒，多亏DAVID反应快，一把揽住他。那人手上半杯红酒全洒在DAVID的袖子上。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同时说，一个扶人家站直，一个给人家掸袖子。
　　“啊……嗯？是你？”LORI看清了他。
　　“是你呀！”DAVID也笑了，离近了看那眼睛，偏执而不谙世事。
　　“咝……”怎么还是有点眼熟？LESLIE端详着他。
　　DAVID也在看他，是不是以前见过？在国外……？不会呀？“没摔着吧？”
　　“累死我了！”他说。
　　真没见过这种性格的人，柔弱娇气又爱出风头；爱虚荣，又把实话毫不避讳的讲出来。DAVID又想笑。
　　“在哪里得意呀？”LORI坐在一个花椅上。
　　“不得意，只是个银行职员。”借着月光DAVID发现他好象不仅是跳累了，八成还是喝多了！“你呢？”
　　“我？！哈！哈！哈！”LORI笑着，“我算不上是人呢！”
　　他这话让DAVID没法接。“你舞跳得非常好。”DAVID换个话题。
　　“哪家银行？”他根本不接他的话。
　　“渣打银行……”
　　LORI不懂银行。人生前二十年，他的生活几乎是不用亲手沾钞票的，根他说钱是树上结的他也信；这六年，他仍是少沾钞票，原因却换成入不敷出。他对银行的了解只有提款机。
　　DAVID看他不再说话，“我先告辞了，你玩吧……喂，”他竟然睡着了！DAVID不知该怎么办，按理说，他就走了也不算失礼，不过是一面之交。可是……是不是有点不太人道呢？算了，“嗯……那个，LORI……”DAVID推推他，“你不要紧吧？不如我送你回家？你家在哪里？LORI……”
　　他死活也叫不醒。DAVID本想叫人，可又一想，宴会上酒醉失态总是件不光彩的事。看这个混球，是个死要面子的。哎，何苦张扬人家的短处。算了，他搭起LORI，呀，够瘦，够轻……他没有走正厅，拖着他从露台绕到另一家聚会的餐厅，穿过一群陌生人，走向电梯。
　　冬夜的冷风里，他又问了一次他的住址。
　　他答的很含糊，好在出租车司机有经验，一下便找到了。很普通的一片公寓。他抱着撞彩的心理，斗胆按LORI模糊的记忆进了楼门，上了电梯。
　　“钥匙……”他拍拍LORI。
　　“有人呐……”LORI不耐烦的说。
　　“哦。”DAVID按了门铃，他到不计较他酒后的无礼。
　　DAVID原以为开门的会是他的家人或是女友，不想竟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半老太太。
　　“少爷！又喝多了！”老太太一边帮DAVID扶他，一边抹眼泪，“怎么又这样，这可怎么好？”
　　住这里怎么还有佣人？！DAVID紧张自己是不是喝多了。他看老太太未必弄得动他，干脆！送佛送到西！他把LORI一直放到床上。
　　“多谢您了，请问您是……”
　　“是，是他朋友。”
　　“真是不好意思。”
　　“不用客气，他应该不会有事，我告辞了。”DAVID退出来。真不可思议，怎么这个老太太也那么眼熟？！太累了吧？该休息几天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