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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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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的,林兰香却没有睡觉。
她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走到10点方向了,但是张哲辉还是没有回来。
而且,也没有打电话回来。
林兰香低着头想了想,这不是张哲辉的行事风格。
她又拨了个张哲辉的手机,但仍旧是无法接通。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不过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林兰香赶忙拿起来看,发现来电号码不是张哲辉的,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她也倒是挺好奇的,这大晚上的张哲静给自己打什么电话。
林兰香按下接通键,就听话筒里传来张哲静迫不及待的焦急声音。
“大嫂,我哥和你在一起吗?爸住院了!”
一听小叔子说了这个消息,林兰香立刻坐不住了。她问清了张灵丘所在的医院和病房号之后,就披上衣服急匆匆的出门了。
等她来到医院的急诊室走廊里时,发现张家人除了张哲辉之外都在。他们或坐或站,或焦急或木然,但一心总是牵挂在正在抢救的那位身上。
“你怎么还有脸来?”
林兰香的婆婆李翠涵最先发现了匆匆赶来的儿媳妇,她平时和这位晚辈是说不上什么话的。
但是今天她却红了眼眶,失去了以往优雅的气质和贵妇的风度,如同市井泼妇一般的朝林兰香扑过来。
张哲静和张哲凡赶忙拉住她,张哲静不停地劝道:
“妈,你这是做什么啊?!爸爸生病又不关大嫂的事情!”
“谁说的?”
李翠涵牙关咬得直响,她恶狠狠地瞪着面无表情的林兰香,好想吃她的肉喝她的血,仿佛这样才能消了心头之恨。
“如果不是她,你爸和你哥怎么会在书房吵起来?如果不是你哥非要和这个妖精在一起,你爸怎么会犯了心脏病?”
说着,她还是想要竭力的朝林兰香扑过去。但是她终究是个女人,还上了年纪,比不上张家这两个小伙子身强力壮,所以也就没有得逞。
虽然林兰香被骂了,但是仍旧面无表情。她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径自走到李翠涵面前,二话不说的为她擦起泪来。
“我才不要你这个狐狸精假好心……”
李翠涵还想咒骂,但是却被林兰香接下来的称呼给震惊了。
“李女士,请你克制一下。”
这句“李女士”不光让李翠涵愣住了,连张哲静和张哲凡也傻眼了。
趁这机会,林兰香为李翠涵擦去脸上的泪水。
“关于这件事我很抱歉,但是我不会逃避,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至于您,也请您克制一下。您现在的身份不仅是张先生的太太,更是张家的女主人。所以,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您去做。”
她这番话说的硬邦邦,把三个人都听愣了。
李翠涵到底最先回过味儿来,她拍拍张哲静和张哲凡拉住自己的手臂,示意他们放开。
两人无法,只能照办。毕竟他们两个晚辈,总是和长辈在公共场合拉拉扯扯的也不像话。
李翠涵抽了抽鼻子,她向前两步,走到林兰香的对面。
“没错,你说得对。但是你不要以为说了这话我就会放过你,等过了这件事儿,咱们走着瞧。”
林兰香不说话,李翠涵擦着她的肩膀走过去。
不一会儿,林兰香就听到身后的水房被重重的关上了。
林兰香对张哲静说:“进去看着你妈妈,可能她要梳妆,你带着这个。”
说着,她从自己的手提袋里拿出一个简易化妆包。
张哲静接了过去,他点了点头,然后也跟着进了水房。
这下子,走廊里就只剩下林兰香和张哲凡。
林兰香看他一眼,问:
“张哲辉呢?”
张哲凡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我们也打他的电话,但总是不通。公司里,还有你们的家里,以及其他常去的地方也都找过,但是没有。”
林兰香叹了口气,然后放软了语气说:
“你在这边多看着点吧,我也去找找看。现在这情况,他这个亲生儿子不在跟前,总是不像话。单是家里也就算了,偏偏张家家大业大的,外人也都等着看笑话呢。”
林兰香离了医院先回家看了看,但是家里却没有人,看来张哲辉是没有回来的。
不过,除此之外,林兰香想了想,她还真不知道张哲辉会去哪里。
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到了张哲辉的公司。
当林兰香来到副总裁办公区所在的楼层时,发现门廊里灯光通明的时候,突然觉得没有错。
她用张哲辉给自己的特殊门卡打开了办公区的玻璃门,走到了副总裁办公室的门口。
她推门,只漏了个小缝就皱起了眉。
因为一股浓重的酒味儿混杂着香烟的臭味儿扑面而来。
林兰香把大门敞开,她站在门口向里望去,发现张哲辉正一脸严肃的站在大扇的落地玻璃窗前,仰头喝着一罐啤酒。
不仅如此,他宽大的办公桌上也放了歪歪斜斜一排喝空了的啤酒罐,平日里做装饰用的烟灰缸里也塞满了抽完的烟蒂。
“兰香?你怎么来了?”
张哲辉对凌晨两点钟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十分吃惊,他朝着林兰香走过来。
因为烟酒的关系,他的嗓子有些哑了;而且步伐也十分虚浮,他的酒量很好。但是架不住借酒浇愁愁更愁,现在看这样子,大概是真的醉了。
林兰香迎着走了上去,“你一晚上都在这里?”
张哲辉不敢正对着她,怕嘴里的酒气熏了她,于是就掩口说:
“我出去喝了点酒,后来觉得没意思,所以就到这里来了。”
林兰香点点头,她明白为何刚才张哲凡过来找人却找不到了。
现在因为张灵丘躺在医院里,所以林兰香决定还是速战速决,她简明扼要的向张哲辉说明了情况。
“什么?”
张哲辉也震惊了,他没想到自己走后父亲竟然突然心脏病发住了医院。
他既着急又自责,因为毕竟这件事因自己而起。
不过,对于张灵丘要放弃自己的这件事,他却是一点都不后悔。
他摸起汽车钥匙要向外闯,但是却被林兰香拦住了。
林兰香看着衬衫皱皱巴巴的张哲辉,吩咐道:
“你去沐浴间洗个澡,这样去了爸和妈还是会生气。”
张哲辉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就转头走进休息室附设的沐浴间。
林兰香帮忙把办公室里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又把空酒罐装袋扔进了外面的垃圾箱里。
她做完后走进休息室,打开衣橱为张哲辉选了套西装。
不一会儿,张哲辉披着浴袍从淋浴间里走出来。
林兰香看了看他湿漉漉的头发,于是从衣橱里又取出一条干净的新毛巾,走到他面前擦拭起来。
张哲辉既没有阻拦,也没有说话,就是任由林兰香擦拭自己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就开始换上林兰香为自己准备的衣服。
林兰香为他系上衬衫最上面的一粒纽扣,然后熟练的打起领带来。
“到了医院,你一定要说些好听的。爸爸正在气头上,他说什么你顺着就是了,不要和他顶嘴。”
张哲辉嗯了一声,算是做了回应。
等一切都收拾停当之后,他们两个就到了要出发的时候。
张哲辉走在前面,林兰香跟在后面。她看着丈夫的背影,突然问道:
“你会后悔吗?”
张哲辉闻言回过神来,笑了笑:
“不后悔。”
病房中,张灵丘半躺在病床上,他默默无声的看着坐在病床边上,熟练的削着苹果的林兰香。
大概是不习惯被人这样看着,林兰香于是就停下手里的活计。
她回看张灵丘,大概是想从自己的公公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但是,却没有。
“爸,哲辉就在外面。”
张灵丘不答话,林兰香虽然觉得现在气氛尴尬,但是却仍旧做出十分自在的表情,又继续说:
“他是向您来赔罪的。”
张灵丘终于有了动作,不过却只是冷冷一笑。
林兰香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她放下手里的水果刀和苹果,正色说道:
“爸,请您不要责怪哲辉。这件事的起因是我,我一定会负起责任来的。”
“你要怎么负责?”张灵丘对这个非常感兴趣。
林兰香看看窗外,现在已经是冬季了。这个冬季的清晨百叶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我会离开,再也不会出现在哲辉的眼前。”
张灵丘问:“你舍得?”
林兰香低头想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当然不舍得。但是我却知道,什么对他才是最好的。几个小时之前我曾经问过他,离开张家,做不成张家大少爷他后不后悔。他想了不想的就说了不后悔。我非常高兴,但是却不能苟同他的想法。哲辉毕竟是大少爷的出身,他不了解这世界上的人心险恶,也并没有体会到社会地位发生了巨大落差之后所要面临的种种磨难。我宁愿他一辈子做一个生活富足的大少爷,也不愿意他在庸碌的日常生活中迷失了自己。”
张灵丘听了之后,竟然长久的默然不语。
他沉思许久之后才喃喃自语道:
“你竟然也是这样的想法吗……”
林兰香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她也不愿深究。
她站起身来,对张灵丘说:
“张先生,我现在就让哲辉进来。后续的一切问题,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说罢,她推门走了出去。
来到走廊上,她看到张哲辉和张哲凡两兄弟坐在排椅上,低声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哲辉,你进去吧,好好跟爸爸说说,不要和他顶罪。”
张哲辉走到林兰香面前,轻轻捏了捏她的右手心。
“等着我。”
说罢,他推门走进了病房。
林兰香回头看了看禁闭的病房门,然后对张哲凡说:
“我走了。”
张哲凡觉得有些不太对,他赶忙问了句:
“你去哪儿?”
林兰香回答说:“回家。”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朝电梯处走去。
几小时之后,宋平遥和林天白并肩站在火车站站台上,他们看着提着一个小行李袋的林兰香,眼里满是不舍。
宋平遥上前一步,握住林兰香的手,有些哽咽的问:
“非要这样吗?”
林兰香眼角也微微泛出泪花,“是啊,这样才断的干净。虽然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但是我不能害了他。”
这时,扩音器开始播报登车通知。林兰香咬咬牙,放开宋平遥的手。
她对着宋平遥和林天白道了声珍重之后,就义无反顾的上了火车。
看着渐行渐远的火车,宋平遥心中无比惆怅。她回想起林兰香第一次向自己提及和张哲辉的婚姻,以及那场盛大而又滑稽的婚礼,还有……
还有因为那场婚礼而结缘的张哲凡,现在看来却是一段孽缘。
她心里正想着,却突然感觉手上一阵发热,原来是林天白握住了自己的手。
“小白,你说喜欢我对不对?”
自从上次林天白吻了自己那次之后,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两人也几乎没有见面。
听宋平遥这样问,林天白心里也没有底,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将是什么。
一个热吻?又或者是无情的拒绝。
“可是你要凭什么来保证对我的爱?”
林天白赶忙答道:
“我一定会倾尽一生来……”
宋平遥现在不想听这些动情的情话,她摆摆手,止住了林天白继续向下说。
“张哲辉何等的风光,豪门大少,世家继承人。但是他的婚姻却不能自主,当年为了巩固与你家的合作关系,还不是被迫去了兰香。虽然这间接成就了一段姻缘,但是到最后却仍旧白搭。离开了张家,他就什么都不是。他今天只凭了一腔热血就许下不后悔的誓言,但是日后呢?他甘心从风风光光的豪门少爷变成一个庸庸碌碌的普通男人吗?从山珍海味、名车代步的奢华生活一下子变成粗惨淡饭,同别人挤公交的小市民生活,他又能适应吗?”
说到这儿,她看看林天白,发现这爱慕自己的小男孩儿正在认真思考。
她继续说:“攥在自己手里的才是最重要的。像你们这种富家少爷,看似拥有很多,但实际上真正属于你们的却很少。你们又要拿什么来兑现对心上人一辈子爱的誓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