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算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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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份的劲风草原，青草丰茂，劲风族的牧民赶着牛羊徜徉在这绿色的海洋。
颜月眠又回到了宫楚扬的怀里。此刻身处之地，她已有所明了：“你不会是将我送到那个劲风族那里吧？”四年前，尚暝坑杀劲风十万士兵，得了个冥王的别称。宫楚扬是尚暝的对头，劲风族更不用说，必然对尚暝恨之入骨。现在她到了这个地界，所去之地显而易见。
“是的。”宫楚扬不骗她。
“你是劲风族的？”都这地步了，她觉得宫楚扬这货应该不会瞒他了。
“不是。”
不是？颜月眠微愣，尚暝北巡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问：“我还回得去吗？”
宫楚扬一窒，没有想到她会问得那么直接。
“呃……”颜月眠抓抓头，“好像我不应该问这个问题。你心思缜密步步算计，将我带离帝都远出关外，这是要挑起劲风与大祁的战乱吗？”
宫楚扬不语已是默认。
“尚暝会因为我这个新妃发动战争？”颜月眠怎么会信。
“战争已经开始了。”宫楚扬说了那么一句。留给颜月眠更大的疑惑，这宫楚扬到底是什么人，尚暝北巡是为什么？
正在此时，广袤的草原向他们的方向奔来几十骑。宫楚扬停了下来，眼神转而凌厉，拢紧了怀里的人。颜月眠提起精神注视来人——劲风族的衣着打扮，一个个粗壮彪悍，眨眼的功夫已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人胡渣满脸，打马围着他们绕过一圈，将他们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目光扫了一眼颜月眠，最终盯着宫楚扬：“哼，宫楚扬，你可真是给我们大王送来个烫手山芋！”
宫楚扬冷笑：“布里将军我可不觉得你们大王是那么想的。”
那人又哼了一声：“跟我们走！”
快马半个时辰，颜月眠看到了绵绵不尽的草原上一大片的帐篷，旌旗上的图案或者是文字，她看不懂，劲风凛冽，远方的高山覆着皑皑白雪，终年不化，映衬此景壮丽不凡。
近了方知是军营，守营口的人见到来人，高声喊话，打开大门。颜月眠知道目的地到了，劲风人个个魁梧，入军营来，其气势让她屏吸悚然，后面营门关起——自己落到这种地方，还用想着能回去吗？
宫楚扬感受怀里人些许的颤抖——她终于还是害怕了吗？下意识张嘴，竟然想安慰她……但终究什么也没说，一手揽紧了她，怀里的人恍然不觉。他看着前方不远的主帐，忽然为怀里的人心疼起来。但是现在，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吉开坐在主帐王座，知道人已送来，笑意残酷。
“大王，宫楚扬带到。”吉吉布里在主帐前下马，对里头回报，恨恨地扫一眼宫楚扬。宫楚扬带颜月眠下马，感受到吉吉布里的恨意，不与理会。
“进来。”吉开安坐未动。
士兵掀起帐帘，吉吉布里带他们进去。主帐王位下有四座，三人坐了，吉吉布里进去后行礼：“大王，这就是宫楚扬。”
右首一个年轻男子指着颜月眠：“她就是尚暝的妃子？”
“二王子，是的。”
吉开挥手示意他坐去，转而对宫楚扬：“宫楚扬，你敢只身而来，倒有些胆识。”
“不敢。”宫楚扬口里不敢，表现却没半分谦虚的样子。
“嘿嘿，不敢？说说你爹对付尚暝到底有几分把握？”
颜月眠稳定了情绪，看向王座上的人，身形庞大，虎背熊腰，左脸有道狰狞的伤疤，年纪三四十之间，正是壮年，正冷眼看着宫楚扬。他说宫楚扬的父亲？
宫楚扬不回反笑：“怎么堂堂劲风铁骑的王者那么害怕尚暝了？不过也难怪，尚暝可说是冥王在世，怕他也不足为奇。”
“你说什么？！”沉不住气的是那个年轻的二王子。
吉吉布里冷哼：“宫楚扬，你们那么厉害还用不远千里来这求我们大王出兵？”
吉开不语。吉吉布里继续说：“大王，只怕宫振南的算盘打的就是让我们与尚暝正面交锋，他好坐收渔利。出兵一事布里再次恳请大王慎重！”
“布里将军你过虑了。”左首那人留着一撮小胡子，此刻捻须做谋士状，“祁国动乱，从中牟利的是我们才对。”
“大王……”吉吉布里知道吉开的性子，他是不会放过任何能报复尚暝的机会的。
吉开摆手：“宫楚扬，你说本大王我是出兵还是不出兵呢？”
“吉开大王，我父亲不是要您与尚暝正面交锋，只要您陈兵沙城一带。尚暝在丹州，我父亲在燕城，尚暝出兵燕城首当其冲，怎么会是沙州呢？”
吉开摸着下巴沉默不语。
宫楚扬继续说：“我此次来，是与大王您合作的，不是让您损失什么。只要我父亲在燕城与尚暝交锋，沙州一带不就由您掌控了吗？”
吉开摸着摸到脸上的伤疤：“宫楚扬，你口口声声说不用我劲风铁骑迎战尚暝，你是觉得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是吧？”
“大王！”
“布里你闭嘴。”吉开盯着宫楚扬，那本来就是他的打算，但被宫楚扬讲出来，倒显得他们劲风铁骑没种。他铁骑用你们来安排？
“怎么会呢？入大王军营来，我见大王兵强马壮，岂会不是尚暝的对手？我父亲说了，若大王你敢出兵丹州，他必与你夹击尚暝。”这便是他此行的目的，“我们联手，尚暝在丹州的兵力不会是我们对手。”
知道宫楚扬打的算盘后，吉开不予苟同：“可是沙城兵力不少，无人防御，若回援丹州，我们怕也没好果子吃。”
宫楚扬摇头：“我父亲虽然没能掌控沙城兵力，但是苏勿言也休想那么容易调兵。再则，我们还可以派支骑兵引诱沙城苏勿言，牵制住他。等他明白上当，回援已然来不及。”
他的提议不错，不过苏勿言去了沙城？吉开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嘴上却问：“你确定？苏勿言可是尚暝手下一个狠角色。”吉开与尚暝交手多年，对他手下能人都有了解。
宫楚扬冷笑：“如果苏勿言成功调兵，你现在就不能安然在这里了。”
吉开手下有所惊色，他本人倒沉得住气，思量百转。“给本大王一个理由，你们宫家在燕城根基深厚，西北一线皆有势力，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为什么反祁，讨那叛逆的罪名？”
宫楚扬没再隐瞒：“我们是前楚南宫后裔，与尚祁有不共戴天之仇。”
颜月眠第一次听到宫楚扬自承身世，前楚？南宫？是大祁之前的朝代？宫楚扬是前朝皇室之后？
吉开大笑：“原来如此。当年我劲风祖辈可是与你大楚往来友好啊，原来竟是一家人。”此刻他顾虑消除，摸着脸上的疤痕，恨意十足：“尚暝也与我劲风有大仇，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宫楚扬不置可否，劲风族民风彪悍，当年与大楚关系时好时坏，这些已不必追究。只要现在合作就行。
恨不得将尚暝碎尸万段……颜月眠心里念叨这句话，此刻在这大帐之中，深知自己的身份了。她不过是宫楚扬拿来讨好这个劲风大王的。尚暝此刻也是危机重重，他是救不回自己了吧。
“这个女人就是尚暝的妃子？”吉开指着她问。
想到什么来什么，颜月眠很是无奈，她知道宫楚扬不会再护着自己了。
“大王！”吉吉布里仍是觉得不妥，“宫楚扬带了这个女人来，显然就是逼我们与他合作，布里认为与尚暝大仇是要报，但现在时机还不够啊！”
“布里将军你多虑了。”年轻的王子是积极的主战派，“我看不管这女人在不在我们帐中，尚暝都会想着用什么理由怎么对我们出兵吧。”这女人那么鲜嫩的模样，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可不觉得把她送回去尚暝就不会对他们用兵。
帐里另外两人纷纷附和王子所言：“是的大王，想想四年前尚暝的所作所为，他是恨不得将我们斩尽杀绝。”
吉开挥手：“布里，本王知道你想等几年之后再向大祁复仇，天下人都知道尚暝位高权重，等那个小皇帝长大，如果尚暝不放权那才是祁国最大的动乱。”
“是的，大王，布里认为那才是最佳的复仇时机。现在我们不如绑了宫楚扬，将他与这女人一起送还给他，以示友好，相信我们能得到钱财好处不说，还能让尚暝以为我们被他打怕了。他对我们松懈之后，我们的报复就能让他措手不及。”
宫楚扬不语，动手摘下了颜月眠的面纱……他如愿听到了男人见到美女惊艳的抽气之声。劲风草原环境不比南朝之地，养不出那样纤秀清丽的女子。何况她虽瘦了些，但五官极好，有倾国之色。
听到惊叹之声的颜月眠心中不喜。本以为由着他们争执，她或许有一线生机，谁知道自己一张脸就让这些人挪不开眼珠子了。他们是没见过漂亮女人啊？早知这两个月来她就不吃那么好了，又瘦又干的自己，看他们还有没有兴趣。可惜现在这样想已经晚了。
“吉开大王，这样的美人在祁国也是少有的。如果大王舍得，我宫楚扬死就死了。”一路怀抱着颜月眠过来，很奇怪她的瘦。如果长点肉，她的容貌将是怎么样的动人心魂？
“好！你宫楚扬爽快，我吉开也不扭捏，这美人我收了。我们联手把尚暝收拾了。我就不信尚暝每次都能赢！”
宫楚扬笑道：“那宫某先祝贺大王得到美人，劲风铁骑出手，定能斩获尚暝人头。”他不敢看向颜月眠，只怕看她一眼他会忍不住保全她。与她短短大半个月的相处，她的随性淡然、她的不求人怜惜，却自有一份令他想呵护的柔弱……他知道自己对她起了一些微妙的感情，但是他不能因为她而坏了与劲风的合作。
吉开得他吹捧，心中畅快，哈哈大笑：“好！明日拔营，突袭丹州！”
“大王……”吉吉布里仍有顾虑。
宫楚扬道：“布里将军你放心，我只身在大王的军营，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他必会与大王夹击尚暝。何况最想除去尚暝，应该是我们宫家。”
“嗯。若战败，你宫家便永无翻身之日。而你小子只身前来，我就更不用怕宫振南敢坐收渔利。”
“是的，大王。”宫楚扬没将心里的担忧表现出来，虽然成功联合了劲风族，但对手是尚暝，只能说增加了几分胜算。毕竟那人十六岁从军，是大祁开国以来不世出的神将；又师从武功天下第一的欧阳，其武功造诣必然深不可测。六年来把控着朝政的他，岂会那么容易打败？可是，他们等不了几年后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算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