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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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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想带怜儿去哪?” 佟泽、丰扬闻风而来。
“你放心,在怜儿未醒之前,我是不会带她离开拜毒谷的。”如果怜儿执意要留下,祁已不会再勉强她,不过……
他们挡在祁面前,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祁从容不迫地绕过他们:“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尽管跟来就是了。”
他们依旧未动,直到祁的身影快要消失之际,才飞快地赶了过去。
祁抱着怜儿静静地坐在花域中,群芳在微风中摇曳着,花香缠绕着泥土的清香味一同萦绕在他们周围,晨曦点点洒在怜儿的睡颜上,恬静、安详、宛若天人一般。
祁的侍从都退得很远,无人敢去打破永靖王这百年难得一见的温柔;佟泽、丰扬也只是在一旁伫立着,因为就算他们打扰了,也根本无济于事。
祁让怜儿紧倚着自己,又体贴地将她身上的披风拉好,脸上尽是满足。
“怜儿,你看见了吗,快要日出了?”祁眺望着远方,在她的耳边低声细语道。
“只要太阳出来,一切黑暗就会过去。”是啊,怜儿就是自己的太阳,因为她的出现,祁才领悟到了感情的真谛。
皇位对自己来说,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也许只有平平淡淡才是真,只有怜儿在的地方,才有白昼。
“你说花也会说话,那我让花给你传的话,你是否听到了呢?”祁脉脉地注视着她如白脂玉一般的脸庞,含笑着说道,“怜儿,我好想你。”
天渐渐亮了起来,晨曦笼罩在他们身上,形成了一幅唯美绝伦的图画。
“怜儿,我不会再强求你做任何一件事,如果你不想离开,那我们就留下来,”祁轻柔地帮怜儿把吹乱的鬓发掖到耳后,“怜儿,你听清楚了吗,是我们,我们一起。”
“可如果我想离开呢?”
低地、柔柔、犹如潺潺的溪水一般清澈的嗓音在祁的耳边响起。
祁无语,脑海中只剩一片空白,不知是太震惊,抑或是太兴奋了。
“这个问题很难吗?”
对上怜儿纯净的眼眸,祁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拥住怜儿,紧紧地,紧得似乎要把她揉进骨血之中。
而怜儿却在下一秒挣扎起来,趁祁一时不备,猛地推开他。站起来,双手叉腰,对他嗔怒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祁只愣了一秒,下一秒又把怜儿搂回怀中,笑容可掬地说道:“如果你想离开,天涯海角任你挑。”
“真的?”怜儿抬头回视着他,眼眸中似乎闪着光芒。
祁轻轻颔首,却不失肯定。
“好棒啊!”怜儿一把搂住祁的脖子。
“怜儿,你终于醒过来了!” 佟泽气喘吁吁地说道,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蓦然回首,怜儿却是一脸的疑惑:”你是谁,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怜儿的话如同冷锋过境,所有人都怔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佟泽才艰难地吐出五个字:“你不认识我吗?”
“我该认识你吗?”怜儿皱了皱鼻子,似乎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我是你哥。”
“我哥?那他呢?”怜儿指着丰扬问道。
“他是丰扬。‘不待丰扬开口,佟泽立即答道。
难道怜儿失忆了吗?看了看怀抱着怜儿的祁:他的记忆中只有他一个人吗?
正在思索着,怜儿的一句话又打破了他的猜想:“那他的名字呢?”怜儿的目光落在祁身上。
说话间,怜儿清晰地感觉到祁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没有人能解释怜儿为何会在那种情况下清醒过来,没有人能解释她为何会失去记忆,更没有人能推断出她何时才会复原,或者说她何时才会……
然而无论其中的缘由到底如何,众人心中只有一个事实——怜儿醒了,只要她醒过来,便也就有了痊愈的希望。
车声、马蹄声萦绕在祁的耳际,然而祁的神色却似乎已屏弃了一切的嘈杂,耳中只有怜儿均匀的呼吸声,眼中只有怜儿清丽柁俗的容颜,心中只有怜儿美好的点点滴滴,就算有第三个人在场,却也无法影响他分毫。
这样的小姐应该才是最幸福的吧!菁儿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会想起从前的伤害,不会被过去网住,永远无忧无虑,真的会幸福啊!
车忽然颠簸了一下,怜儿幽幽转醒过来。
“乖,再睡一下。”祁稍稍搂紧了她的腰肢。
怜儿半偎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是不是累了?”怜儿算是“大病初愈”,身体自然受不了颠簸之苦。在怜儿同意随他离开之时,他便在心中默默发誓:此生决不让怜儿再痛苦。
怜儿依旧摇了摇头。
菁儿在一旁掩嘴而笑——小姐才刚醒,有怎么会又累了。
“那你到底怎么了?”
怜儿贴近他的胸膛,还是摇了摇头。
“怜儿,你……”
怜儿玉指抵着嘴,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有贴近他的胸膛。
“怜……”
怜儿很快横了他一眼,还是重复刚才的动作,然而又在下一刻怒视着祁:“你好坏,人家正在跟它讲话,你干嘛让它跳得这么快,害我都听不清了。” 怜儿指着他的心脏道。
“说……话?”
“嗯。”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啊。”
怜儿皱了皱俏鼻:“不要,” 怜儿立马回绝,“哥哥说你会心口不一。”
祁在心中低咒了几声佟泽,却只能笑容可掬道:“我不会。”
“我不信。”
“那你听一下,它是不是在说我刚才说的是事实。”祁把她的头压近他的胸膛。
怜儿却一把推开他:“它说你好不要脸。”
“它真的这么说?”一抹狡黠从祁的眼中一闪而过。
“它还说你是坏蛋,是大坏蛋。”
“真的?”眼中的狡黠更深。
“当然。”话音刚落,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便从怜儿的口中发出。
看着正在打闹的两人,菁儿不禁失笑——小姐上一次露出这么纯真的笑容,已经是好久之前了吧!
知道他怕痒,祁又怎么能放过这一弱点,直到她眼中出现隐隐泪光,才就此作罢。
“你……是……坏人。” 怜儿一边喘息着,一边嗔怒道。
“好,好,好,我是坏人,”祁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是只对你使坏的人。”注视着怜儿的目光尽是宠溺。
“明天一早,你们就先行回府。”威严的命令不含一丝温度。
“可是,王爷……”被祁冷眼一扫,立刻噤声下去。
“告诉卓,我会在外一阵子府里的一切由他做主。”
“王爷,那朝中之事……”一个侍卫问道。
“一切皆由卓负责。”祁明白只要回到京城那个大染缸,便会公事缠身,既然如此,还不如与怜儿在外面多流连一阵。
另一个侍卫问道:“那如果皇上有事召见王爷您呢?”
“如实交代。”
众侍卫皆面露难色,说一向对朝廷鞠躬尽瘁的靖王爷为偕一女子出游而抛弃政事?
“说王爷离京视察民情,可好?”一侍卫试探着问道。
“不用了。”
“可是……”
“我的话难道你们没听清楚吗?”
乍见王爷发怒,众人个个惶恐:“属下不敢,求王爷息怒。”
房间内的气氛简直低到了极点,跪在地上,无人敢抬头看永靖王的脸色,仿佛只需一个眼神便会获得凌迟之苦一般。
门却在此时“吱嘎”一声开了,众人依旧不敢抬头。
“哥哥,你为什么要跪在地上呢?”一名侍卫只稍稍抬了一下眼,一个俏丽的脸庞便映入眼帘。
祁一把把她拉起,有些愠怒地说道:“不许叫他‘哥哥’。”语气中显然有些酸酸的味道。
“为什么?不叫他哥哥,难道要叫他叔叔吗?”怜儿毫无惧意地对上他的视线。
“不许就是不许,以后不许随便叫任何人哥哥。”祁提高了些音量。
“你吼我?”怜儿扁扁嘴巴,晶莹的液体在眼眶中打着转。
一碰上她的泪水,祁整颗心都拧了,所有的怒火在顷刻间消失殆尽,只剩下柔声安慰:“怜儿乖,我没有在吼你。”
“是吗?”
“是。”祁一边让怜儿依着自己,一边扫过众侍卫。
“对、对、对,怜小姐听错了,王爷没有在吼你。”一人应和道。
“王爷不过是声音大了一点,那不是吼。”
“王爷平时一直这么对我们,习惯就好了。”一个不怕死的如是说道。
“对啊。”一群不怕死的异口同声。
祁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们对我说话的方式很有意见?”
“属下……”“不敢”两字还未出口,便被祁犀利的目光怔在了原地。
“说啊。”祁的声音柔了下来,听在众人的耳中却比任何时候都令人感觉毛骨悚然。
“属下不敢有意见。”
“是不敢呢,还是没有?”祁语调慵懒。
“没有。”又是异口同声。
“没有的话明天全都给我滚回京城。”祁大吼。
众侍卫无人再敢多发一言。
“你又在大声讲话了吗?”怜儿歪着,询问道。
祁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尽:“怜儿认为呢?”
怜儿蹙了蹙眉,很认真地说道:“你讲话好大声,怜儿不喜欢。”
要让永靖王不“大声说话”,就算明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可能。众侍卫一致在心中点头。
“如果怜儿不喜欢的话,那就不在怜儿面前大声讲话,好不好?”祁轻抚着她的秀发。
“好。”怜儿笑得灿烂。
众侍卫完全傻眼。
旭日东升,阳光洒满整个小镇,集市中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而怜儿的身影也翩然而至。
“我要吃这个。怜儿指着糖葫芦说道。
一路上,祁贪恋着怜儿的笑颜,为了搏她一笑,就算让他倾尽所有也在所不惜。而怜儿的要求却不能不让他珍惜她的单纯美好。
“好吃吗?”
怜儿绽开她如花的笑靥:“好好吃,祁哥也吃啊。”话音未落,怜儿便把手中的糖葫芦递到祁的嘴边。
只见祁怔怔地看着那串糖葫芦,半晌未有动作。虽然祁心中早已认定她为妻,但在众目睽睽之中合吃一串糖葫芦,着实叫他有些为难。
而怜儿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去了。
“怜儿说的没错,是好好吃。”祁咬了一口,一种酸酸甜甜的味道刹时沁入心脾,一切的矜持与礼教又算得了什么。
“祁哥,你听见了没有?”正走着,怜儿却忽然停住。
“什么?” 祁有些措手不及。
“你听,仔细听啊。”怜儿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
怜儿到底要我听什么呢?还未等祁想通,怜儿已不觉地向前奔去,而祁只能紧随其后。
终于,怜儿在湖边站定:“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顺着怜儿所指的方向望去,竟是一艘画舫:“怜儿是指琴声?”
“是啊。祁哥不觉得那个弹琴之人很厉害吗?”
“是还好。”但比起怜儿来不过尔尔,至少在祁心中是如此。
琴声如同行云流水,而怜儿亦是听得入神,看着怜儿那沉醉样,祁不禁嫉妒起弹琴之人来。
怜儿本就精通音律,听这琴声顿生英雄惜英雄之感,而琴声却在此刻戛然而止。
怜儿忽然神色一变,眼神中闪过些什么,太快,祁无法抓住。
“怜儿,怎么了?”
“琴声停了。”怜儿嘟了嘟嘴巴。
“就为了这个?” 祁含笑着捏了捏怜儿的粉颊,“如果怜儿想听,要那人在弹便是了。”
“不要。”怜儿竟断然拒绝。
“怜儿不是喜欢吗,为什么又不要呢?”
“因为人家想要到船上去玩,不要听琴了。”怜儿笑得天真无邪,说得亦是认真。
“那好,我们这就去湖上泛舟。” 祁牵起她的纤纤素手。
怜儿回望了一下那艘画舫,眼中的光芒竟有些暗淡了下来。
微风吹过,菡萏的幽香扑鼻,任凭河水吻过自己的纤纤玉足,怜儿只是静静地坐在甲板上,放任岸边的景物从自己的眼眶中过尽。
“怜儿。”本是温柔的语气在最后竟带上些薄薄的怒气。
“祁哥。”
“你怎么把鞋子拖了?”一想到怜儿的玉足被旁人看到,祁就不觉怒火中烧,却又害怕怜儿被“烧”到,只能略加半分隐忍。
“不可以吗?”怜儿一脸可爱地看着他,“可是人家好热啊。”
“热啊?” 祁佯装冥想,“那怜儿看这是什么?”
“梅子汤,我要,我要。”
祁很自然地将怜儿抱起,擦拭着怜儿的潮湿:“还那么热吗?”
“不了。”
祁帮怜儿穿好鞋子,极其顺手地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怜儿要记得,以后不可以在外人面前把鞋子脱下来,知不知道?”
“那在祁哥面前呢?”
“在怜儿心中,祁哥是外人吗?”
“不是,祁哥是内人。”
祁不禁失笑,经不住揉了揉她的秀发:“祁哥不是怜儿的内人,怜儿才是祁哥的内人,知不知道?”
“知道。”怜儿慎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祁接过怜儿手中的梅子汤,一匙一匙地喂着她。
“啊好舒服啊!”说着,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祁突感一阵悸动,下一刻便附在上了怜儿的朱丹,禁不助在她口中翻云覆雨。
“是好舒服啊!” 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眼底尽是狡黠。
怜儿娇喘连连地依着他,脸颊上飞上两片红云。
浮舟划破清波,菡萏在水中迎风起舞,落花御风翻飞,夕阳的余晖洒落湖面。本应是暖暖的,怜儿却在刹那间无缘由的感到一阵寒意。
“啪”,杯子破碎的声音消散在风中,怨怼的眼神却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