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火莲]长歌》闲阶拾花

63、【六十一】

　　余火莲才踏进崇政殿御书房的门，迎面就挨了一巴掌，他看清是皇上，便没有拦也没有躲开，只是这一巴掌把他打的愣住了。
　　“余火莲！”皇上怒视着他。
　　余火莲知道皇上是在生气，他已经许久未曾这样连名带姓的叫自己了，可他不知道皇上是为何如此生气，一路上得禄都支支吾吾，只一个劲的说是因为公主的事。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随后进门的李德禄还是头一回看见皇上动手打人，也是吓了一跳，赶紧上来劝，可皇上一把挥开他，指着余火莲吼道，“她是你妹妹，是你亲妹妹！”
　　“皇上，皇上您先听余大人解释解释。”李德禄连忙将御书房的门关上了。而在御书房的陪室里，赵懿欢跌坐在地，隔壁的声音已经变小，里头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可是方才皇上喊的那句，她却是听的清清楚楚，亲……兄妹……
　　难怪皇上的脸色那样差，难怪会大发雷霆，可……可怎么会呢，怎么会是亲兄妹呢，赵懿欢的心揪在一起，闷疼闷疼的，可是她却留不出眼泪，也许是她打从心底里就不相信，父皇是没有儿子的，她的三位兄弟，每一个都是刚刚出生不久便夭折了，就连现在的太子，都是濮王过继来的，怎么会还有个亲哥哥，如果他真是自己亲哥哥，父皇为何不封他太子？所以她不信，说什么都不信。
　　而御书房里余火莲犹自怔愣，赵懿欢是他亲妹妹没错，可这又怎么了，皇上为何生气？李德禄又要他解释什么？“懿欢她怎么了？”
　　提到赵懿欢，皇上怒气更是上顶，抬手又是一巴掌甩在余火莲脸上，这一巴掌力道不小，余火莲的脸被打的侧了过去，脸上火辣辣的烧，皇上气的发抖，“怎么了？你还问怎么了？！她说她要嫁给你！！余火莲，你再如何风流成性，也不能风流到你亲妹妹身上，你还有没有廉耻？！”
　　本来余火莲被这莫名其妙的两巴掌打的也有点火起，可听见皇上这几句话，余火莲已经只剩下愕然，他看着皇上半张着嘴说不出话，皇上第三次举起手，却没有落下去，因为余火莲现在的神情，完全是一副不知情的错愕摸样，皇上的火气便稍稍平息下去一点，“你不要对朕说，你不知情。”
　　余火莲终于明白皇上为何震怒了，这种事如何能不怒，他撩袍跪下，虽然现在他依旧是满心愕然，甚至有点无措，他余火莲什么事都做得到摆得平，可唯独一个情字，挑起来容易，平下去却是万难。就如同李承颂，那一次是他故意，这一次是他无意，可虽说他是无心，然而他待赵懿欢如此好，赵懿欢又不知他身份，如何能管束自己的感情，所以这次错依然在他，完全在他。“此事确实错在火莲，可、可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余火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火莲只当懿欢是妹妹，所以待她好，可没想到……”余火莲没有说下去，再如何说事情已经变成这样，还有什么可解释。
　　皇上听了余火莲的话重重的叹气，造成这种结果，虽错在火莲，可皇上也明白，他并非有意，且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于事无补。想想余火莲这样的男人，会引来女子的爱慕几乎是必然，他若对谁好，谁能不动心呢？想到此处皇上真不知是该哭该笑。
　　“今后你不准再见懿欢，朕会尽快把她嫁出去。”皇上想想也只能如此了，时间总能冲淡一切，余火莲却心中不忍，若懿欢那丫头当真对自己有情，如此随意找个人嫁了，不知那丫头要如何伤心了。可纵使不忍，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应道，“是。”
　　“你去吧。”皇上觉得头痛欲裂，挥手叫余火莲退下。
　　余火莲虽然忧心皇上龙体，可现在他站在皇上眼前，只怕更惹皇上烦心，便只好转身开门出去。他刚刚跨出大门，便看见赵懿欢站在门外，余火莲一惊，不知她站了多久，自己竟没有察觉，他连忙跪在地上，低下头行礼道，“参见长公主殿下。”
　　皇上在屋里听见，心头也是一跳。连忙走到门口去看。
　　赵懿欢在看见余火莲给自己跪下的那一刻，眼泪便扑簌簌掉了下来，皇上本想出去，却被这眼泪镇住，竟迈不动脚步，他从没见自己的宝贝哭的这么伤心，也从没见自己的儿子对谁有过如此卑微的姿态，所以他只能站在门里，看着门外那一双儿女的孽缘。
　　赵懿欢慢慢蹲了下来，这人是她的兄长，现在他如此卑微的跪在自己面前，就是为了拒绝自己的情，“你……你是我哥哥？”赵懿欢的声音发颤。
　　余火莲猛的抬头，赵懿欢便笑了，笑得很凄惨，不必回答，余火莲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赵懿欢抬手拿掉余火莲的面具，她仔细的看着余火莲的脸，现在即使知道这人是她亲哥哥，可她依然爱他，赵懿欢忽然开始捶打余火莲，“混蛋混蛋，你混蛋！！你为什么是我哥哥，你为什么要是我哥哥！！你这个大混蛋！”
　　余火莲任赵懿欢捶打发泄，他的心跟着赵懿欢的每一次哭喊而抽痛，他也想问，为何呢？他的存在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他是不是压根就不该生在这个世上，或者他是不是该早点死？他忽然又开始后悔，当初不该活下来，二十年前弥月那天，十五年前落进冰湖那晚，或者八年前傅宏被调走的那一夜，再或者一年前，他挡下爹那一爪的时候，不论哪一次，如果他死了，便不会有这么多不该发生的事。
　　赵懿欢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不知是哭累了，还是太过伤心，赵懿欢倒在余火莲怀里昏了过去。“懿欢！”余火莲一惊，连忙拍打她的脸，“醒醒，懿欢！”
　　皇上这才从御书房出来，“快传御医！”
　　余火莲将赵懿欢抱起，放在御书房软榻上等着御医来诊断，可还不等御医来，杀水蛮姬忽然出现在身边，“少主，新宅来消息，少夫人要生了。”
　　“啊？”余火莲一愣，不是说还有七八天吗？他看了看皇上，皇上连忙挥手，“快去，快回去。”
　　“是。”余火莲又看了一眼赵懿欢，她应该只是情绪太激动才会晕倒，没有大碍，于是便连忙回了新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