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汤》夕言早

3、第三章，相遇

　　两年之后，十八岁的白玉堂参加了高考，他执意将所有的志愿都填报了了开封的大学。白玉堂的成绩平平，最后只考取了开封大学的附属二级学院，他的母亲为此哭红了眼，如果是上海本地院校，他明明能上一些条件更好的，她不明白儿子为什么如此执拗，一定非要去那开封念书。

　　白玉堂终于如愿来到了开封，即使所学的是他最讨厌的医学专业，但他依然坚持不穿白衣，就算在上专业课的时候也不肯披上白大褂，即使因此无数次和授课教师起冲突……

　　虽然当年并没有和展昭约定相会的地点，但白玉堂下意识认定展昭一定会等在开封，当年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到了开封之后，白玉堂就开始四处打听展昭的下落，很快的，他就有了结果。

　　其实展昭并不难找，一点也不难，就算白玉堂没有刻意在寻找展昭，作为身在开封大学的人，他也很难听不到他的消息……

　　其实展昭也在开封大学，不过是开封大学本部，那里和白玉堂所在的二级学院虽然名义上属于同一所学校，但实际上却相差十万八千里远。

　　即使如此，身在二级学院的白玉堂还是很容易就打听到了展昭的消息。因为在整个开封大学，展昭绝对头号风云人物。

　　明明是足以考取清华北大的分数，却报考了这所跟重点一点边也沾不着的开封大学；在开学典礼上，以第一名的入校成绩作为新生代表发言，却没有说任何与好好学习奋发向上相关的话……

　　展昭的发言只有一句，大意就是展昭在此等候那个千年前就与他约定好的人……此等浪漫宣言几乎在一瞬间就传便了全校女生的耳朵……

　　只有白玉堂知道展昭等的是谁……

　　他很想立刻就冲去告诉展昭他就是白玉堂，那个他一直在等的人……可是他却不确定……不确定展昭是不是还能够认出他这个已经完全不同的白玉堂。展昭等的，是那个千年前的天之骄子，而现在，连他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是白玉堂了，又如何能让展昭认的出他？

　　从那天起，白玉堂所关心的，只是如何抓住任何一个机会接近展昭。

　　二级学院和学校本部其实并不相干，甚至不在一个校区之内。白玉堂频繁的往返于两个校区之间，找出一个又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借口出现在展昭面前，他这一生所有的智慧几乎都用在这里了……

　　但他却不能说，面对展昭，他什么都不能提起……如果他真的开口说自己就是千年前那个白玉堂，恐怕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他疯了，估计连展昭都不会例外……是啊！他怎么会是白玉堂？他怎么可以是白玉堂？那个优秀到无与伦比的人，那个骄傲到足以俯视天地的生命……怎么可能是他现在这种平庸笨拙的模样？

　　就算他能拿着户口簿证明他真的曾经叫过白玉堂，就算他能清楚的复述千年前的每一桩往事……但那又怎么样，如果展昭认不出他来，就算他坚持证明自己的身份又有什么意义？他真的能用千年前的那个承诺把展昭绑在一个已经完全不是白玉堂的自己身边吗？不！他做不到……永远也做不到……如果说相隔了千年之后，他和那个千年前的白玉堂还有什么相似之处的话……那也只有对展昭的爱和这份仅存的骄傲了……

　　在白玉堂宛如跟踪般的纠缠了展昭数日之后，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一日，在他再次前往学校本部找展昭的路上，他被两个人拦下了。

　　白玉堂知道，那两个人是展昭的好友，一对姓丁的孪生兄弟，他们一向用大小丁来称呼自己。

　　“这位同学，不好意思耽误你一些时间。”大小丁笑咪咪的拦住了白玉堂。

　　“有什么事情吗？”白玉堂低着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但能力，这一世他连视力都变得糟糕了。

　　“是这样的，我们……”

　　“总之就是，你不要再来烦展昭就对了！”打断了自己哥哥的客套，小丁开门见山的说道。

　　白玉堂愣了一下，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讲开了说吧，你的那些来找展昭的借口实在是很牵强，我们不打算追问你有什么理由，只是希望以后你不要再来麻烦展昭了。”大丁认真的说道。

　　“对啊！开学典礼上你应该已经听到了，展昭现在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等待那个与他约定今生的人，他可没时间浪费给你这种无所事事的家伙！”小丁的口气明显不客气的多。

　　“……那种事……”白玉堂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前世今生那种事，你们……真的相信？”

　　“为什么不信？”小丁白了他一眼，“我们很清楚展昭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才不会说谎！而且，无论他等的是谁，我相信，那一定也是个值得他等待的人。所以，我们早就决定无论何时都要全力支持他了！”

　　“大丁小丁！你们在做什么？”不远处，正匆匆跑来的正是展昭。在看到白玉堂的身影后，他的脚步明显的顿了一下。

　　“展同学，你有两个很好的朋友。”白玉堂看着展昭笑了，“对不起，我经常来找你真的会让你觉得困扰吗？”

　　展昭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你总是这样……”白玉堂轻轻叹了一口气，“即使不愿意，你也总是把心思藏在心里……可是，如果你不说出来，别人怎么会知道你讨厌呢？”

　　白玉堂看着展昭微怔的脸微笑，就算展昭从没说过，但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呢。那是展昭啊……只要他的一个细微表情，他就能立即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的人啊！而且与自己不同，展昭……和千年之前完全没有变过……

　　他已改变，而他则始终未变……这是他们今生始终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不是觉察不到展昭的厌烦，只是他装作不知，在一切尚未挑明之前，他只想留给自己一丝最后的希望……

　　白玉堂很佩服自己在这个时候依然能够保持微笑，想起千年之前那个一点就暴的冲动脾气，白玉堂的笑容更加无奈却也更加灿烂，只有当年那个白玉堂才有任性骄傲藐视天下的资本，而如今的他，却只能选择从善如流……自己……真的再也不是白玉堂了……

　　“对不起，”白玉堂微微对展昭鞠了个躬，“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看着白玉堂转身离去的背影，展昭皱起了眉，因为突然之间，他竟然会觉得那个和白色完全不相干的背影有一丝熟悉……

　　但最终，他却没有开口说什么……其实，如今的展昭也已经改变了，这种冷漠前世的他决不会有；而今世，他却不愿为任何人浪费一丝无谓的时间。今世的展昭，只许给一个人，他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完成千年之前的那个约定……

　　白玉堂毫不留恋的离去，同时，挥别了他弥漫千年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