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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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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静如秋水的男子静静倚在樱花树下,树上樱花倾树而放,摇曳而落,在地面上覆了厚厚一层,手中一页薄薄的传令书被捏的变了形。
这是贵族的笑话么,活在正道的条律中,却永远也无法遵守一个自己立下的誓言。
那时,誓言与他不离不弃,后来,承诺让绯真幸福,可都在自己手上破灭了。
这一回,又是他承诺保护的露琪亚。
难道自己连保护一个人的力量都没有么。
樱花团锦中藏着的银靠在树枝上,红色的眸子穿过花簇淡淡望着天空。
银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在爱,还是在恨。
曾经那样单纯的心思不知何时就变成了这样,那样纯白的感情被玷染污脏。
自己也在改变,喜欢玩味别人的痛苦,喜欢杀戮,喜欢生杀夺予,喜欢报复。
曾那样干净的喜欢着白哉,却被无情甩弃,于是满心只剩下孑孑恨意,一心想要报复,要看到他的痛苦,于是狠心传下这一纸通缉要他亲手一点点伤害他要保护而自己厌恶的人。
那么,蓝染呢,也那样简单的依赖过。
一切,是从哪一个点开始消失的,一点点散入虚无。
什么蒙蔽了什么。
是恨意吧?恨他们的贵族身份,恨他们的居高临下,恨自己的被动,恨他们从来不曾说过一句“要”。
恨,这种被遗弃的感觉。
其实,不管是谁,只要肯说一生“要”,我就会固守最初始的纯白。
墙外,蓝染抬头看一眼繁盛的樱花,久立。
摧毁一切,立足于万众之上,会寂寞的。
银,你那样翩跹地降落在我的生命里,便休想离去。
“啊啦~真没有美感呐,队长应该把这种事情交给我的~”银用刀背拨开一个长老的尸体看了看,一撇嘴,赶忙收刀,任尸体滚倒在地。
“要的动作比较轻。”蓝染在四十六室的决策席上坐下来,动手写一份命令:“银,我需要
更大的骚乱。”
“啊啦~放心啦~我没把那个旅祸捅死。”虽然看那个桔发少年一脸生机勃勃很有抹杀的欲望:“今天上午他们不是用空鹤大炮进来了么~倒是担心一下你家小桃子,她好像是很担心呐~”不冷不热抛出一句,却让蓝染笑了起来。
“她可以牵制日番谷,怎么,你是在吃醋么?”
银哼一声,背对着蓝染盘腿坐在会议桌上。
蓝染放下笔,拿起四十六室的专用章,稳稳盖下去,递给银,然后摘掉眼镜疲惫的揉下眼睛:“
银,我要休息几日,你就辛苦一下吧。”
狐狸被点毛了:“凭什么?!”
你当我副队游手好闲那么多年我还没问你凭什么呢……蓝染心中碎碎念,但表面任笑得温和:
“你不是恨我么,想不想看看我死的样子……”
哇靠老大这死的也太有美感了吧……
蓝染面容平静,身体钉在高高的塔楼上,血迹铺染成一大片,流下来,宛若血红的十字,居然有种赎罪的庄严。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银仍觉得心脏被人紧紧攫住,生生撕扯出来,身体竟一瞬间有无力的感觉。
真是挑战心理极限的恶作剧,广场上雏森崩溃的尖叫已经爆发了出来。
可怜的女人呐。
其实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吧。银自嘲笑笑,好整以暇的摆上一张标准的不怀好意的笑脸走出来:“一大早,谁这么吵啊~”
雏森望向银的一张脸上泪水满满,由惊恐瞬间燃烧成愤怒:“是你!是你杀了蓝染队长!!我要杀了你!!”说着拔刀冲上。
要小心身体啊。银悠悠想着,吉良已拔刀挡下了雏森。
“呐,谢谢小吉良~”对喜欢的人拔刀,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银挂着笑容漠然看着蓝染引出的这一系列闹剧上演,爆发,又被打断,收场。那个小P孩还对自己说若让雏森流一滴血就要自己的命呢……
银突然觉得短短两天内仿佛又让自己的记忆重温了一遍。
那些坚信的,深爱的,痛苦的,绝望的,用力去保护的心情。
什么时候,就不拥有了呢。
那些友情,不甚明晰的深情,纯净而强大的如同阳光,却从不曾普照自己。
一直,孤独的蜷缩在黑暗里,隐藏着窥视光明的眼睛。
不知不觉,已经踱回了三番队舍。
走过几转回廊,猛然望见深浅树影下静立的身影,心情一霎那失控,甚至用了瞬步跑过去,紧紧抓住那人的袖子,不顾面子的乞求:“蓝染……说你要我……”只要你给一个肯定地答复,我就有抛开一切的理由。
因过度用力,蓝染的身体竟向后倒了下来,银的心在一霎那冻到冰点。
冰冷的刀剑抵在了喉间,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恐怕要你的是我,市丸队长……”
笑容在一瞬间归位,方才的失态丝毫不见:“呐~碎蜂队长,女人这样凶悍可不好呐~”银的刀已出鞘,拔刀的手却被一根木杖制了下去。
“不必试图反抗了,市丸。”老者含威的声音压来,银干脆丢开神枪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总队长大驾光临,银的面子还真是大呢~”
山本沉声道:“你的罪名是私助旅祸,涉嫌谋杀五番队队长蓝染右介。交刑部处置。”
不就是遇到旅祸时候放了水又在昨天的队长会上和蓝染拌了几句嘴么,虽然蓝染确实是想制造这种效果把众人的目光聚向自己以便于他的行动,可这一步又算在哪?银不由笑叹一句:“啊啦~日番谷队长告密的速度还真是快呐.”
碎蜂的刀刃一转,从银的腰间把神枪抽出来:“少罗唆,走。”
蓝染站在空荡荡的三番队庭院中心中不由慌乱——刚才银的灵压明明还在,为什么过来时半路上就感觉不到了?
蓝染把三番队搜了一圈,甚至冒险回了五番队,可一无所获。
莫非会在朽木家?蓝染也顾不得许多,直接翻进朽木宅院,见朽木白哉居然正坐在樱花树下大口大口灌酒,甚至来不及在心下嘲讽,脚步已经移开。
银不在,不在不在。
尽管三十年银曾故意躲藏,可无论如何他都能不作到他的灵压。
三十年内他养成的习惯,一醒来就会不自觉得去搜索他的灵压,甚至背下了整个尸魂界的地图,时刻都要知道他去哪,会做什么,虽然看不见也会觉得安心。
可现在却偏偏找不到了,心里仿佛被抽空,惴惴不安的。
自己居然会这样担心他,蓝染没有心思自嘲,只有一个焦急的念头:
银,你究竟在哪?!
×××
神枪被封印没收,体内的灵力全部被压制,手脚和脖颈被粗重的锁链牢牢缚在刑架上,两根细细的铁钉钉穿了手掌,黑色的死霸装撕开一条条裂口,露出苍白的肌肤,被鲜血染红,干涸。银色的短发被汗水沾湿,粘在面颊和脖颈上,原本就色浅的面容一点血色也无。
坐在刑台前的人全身都包裹在黑衣里,连脸上也罩着黑布,是典型的刑军装束。
“银。”已经这样对峙了一天一夜,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审讯两不耽误,黑衣人干脆用上了熟称:“原本你到不至于如此,连刑部都不用进的罪,只能怪你自己嘴不严,非要说出个蓝染,让老头听了去……你们究竟什么关系?”
银勉强抬起头,用尽力气挤出一丝惯用的笑:“一千四百三十七次了……你烦不烦……”
黑衣人轻轻挥手,灵力聚成飞刃刺入银的身体,飙出一串血珠,溅上银色的头发。
下一个问题紧接而来:“蓝染还活着?”
调笑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沉默。
黑衣人手掌挥动,一阵密集的刀雨袭去,串串血珠飞窜,然后一道极强劲的灵刃劈下,在银的胸前留下深深一道,巨大的冲力使他的身体撞在身后的刑架上,血从背后喷出来,脑袋被掀得扬起来,撞在刑台上,而后又无力的垂下来。
——什么关系……
——同事……
——他还活着……
——死了么……
……死了……死了……死了……你死了……
……我……也要死了吧……多好……就像殉情一样呢……
“晕了……?”脸被人用手指挑起,又放下:“算了……我也休息一会去……”
黑衣人自言自语,打开门吩咐一旁的医疗人员:“喂,交给你了,已经过没完整地放下刀了。”
医护人员听令走来,确认银确实晕了之后,动手解开他身上的锁链以便治疗。
血红的眸子突然睁开,一只瘦而有力的手扣住了医护人员的喉咙,干脆的扭断,医疗人员无声的倒下,银从她身上摸出药水,随便灌了两口,然后奋力站起来,拿了刑讯室里自己的织羽和斩魄刀,冲了出去。
按照计划,蓝染此刻应该正在走向四十六室吧。
由于灵力被封印,因此自己身上一点灵压也没有,反而方便逃跑。银用尽力气奔跑着,每一个动作都撕裂着伤口,鲜血汩汩流下,清晰的显出他的每一步脚印。
“市、丸、银!!”一字一顿的怒吼在背后突然响起,银根本没有发现背后有人,本想逃,那人却已拦在了面前。
不得已停下脚步:“呦~日番谷队长。”
孩子的眉头皱起来,语气充满敌意:“昨天你是不是想杀了雏森。”
银还未及说话,后面雏森突然举刀袭来,日番谷转身招架。
想来也是蓝染的杰作吧……
银欲趁乱离开,没想到日番谷会击晕了雏森又攻向自己,神情已是然烧起来的愤怒:“市丸!是你改了蓝染的遗书?!”
……真是信任他呢……银不愿在这里浪费时间,只想尽快离开:“我听不懂,日番谷队长。”
小白根本不放手,巨大的冰龙咆哮而来,沛然的灵压把房顶的瓦片尽数压碎,银不得已拔刀应对。
——可恶……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灵力一点也没有,何况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
手臂被冰冻结,已处于孩子的控制之下,银死死咬牙——拼死一搏吧:“射杀他,神枪。”
神枪喷射出去,日番谷一躲,便直直刺向了他身后的雏森。小白一惊,忙举刀去拦,给了银一个喘息的机会。
“银!”乱菊及时赶到挡下这一击:“你要做什么?!”
……不知道……但我要去找到蓝染……
乱菊看到银的每一个脚印居然都是沾着血迹的,心里毕竟是抑不住的心痛:“住手!不要再打了!”说话间已抽身挡在了两人中间。
小白及时收势,皱起眉:“让开,松本。”
乱菊却没有动,眼神痛切的望着银:“市丸队长……”
银恻然一笑:“谢谢。”言讫转身跑离去。
乱菊望着他的背影,身体不由颤抖起来——银……我不在乎你究竟在做什么……只求你别再让自己受伤……
是神枪的灵压!蓝染猛地顿足脚步,然后转身向后跑——银!
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跌入眼帘,蓝染不由惊呼出声,冲过去扶住他,心中狂喜:“银!”
银用力的抬起头,看到蓝染,心中慢慢放松,红色的眸子一点点黯下去:“……被发现了……快走……别管我……”说完推开蓝染折身向另一个方向跑去,几纵黑影从后面追来。
蓝染仅仅来得及拔出刀,就看到银已被黑衣人制服,然后在眼前消失……
双殛被阻,白哉败落,雏森被杀,日番谷遇害……
刑部的显示屏上投出一幕幕尚新鲜的影像,银蜷缩在角落里淡然的看着,红色的眸子张开一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每一幅影像上蓝染的身边都站着一个在大家意料之中的叛变者——市丸银。
那么……这个囚禁在刑部的家伙又是谁,又与蓝染的阴谋有什么牵连?
既然主犯是蓝染已经揭晓,眼前的这个人的罪名已经全部推倒,只剩下一个没有太大悬念的杀人罪,因此刑部只是把银监禁起来抽了些血什么的去化验了。
想的真是周到呢,蓝染。
银心底有暖意流过——用一只变形虚化成自己的样子来转移了刑部的视线。
你,是在乎我的,是吧……
笑容如水纹在唇角荡开。
……你看,我是这样的容易满足呐……
其实,那时自己的作为,现在想起,简直能把自己感动死了,但那时居然什么都没有想……
只怕你失败,怕你遇险。
可是,蓝染,我却明白了一点——
我原来早已,臣服于你……
画面上蓝染取出了崩玉,命“银”杀了露琪亚,长长的刀刃突刺,刺穿的却是白哉的胸膛。
银笑了笑——是在帮我报仇么,蓝染。
其实知道心里究竟想要什么,其它的,就淡了。
白哉,这个名字仿佛已成瘢痕,淡化在岁月里,留下你的铭刻,蓝染。
天空撕裂,虚圈打开入口,反膜降临,地层开裂,承着三人缓缓上升。
呐,队长,要走了啊。
我,会想你的……
反膜中的蓝染遥遥望着刑部的方向,眼神黯了下去。
银,对不起,暂时把你抛在这里。
我杀了几乎所有你不喜欢的人,你,会高兴么……
……对不起……我一定会回来……夷平尸魂界,带你离开。
干涸的笑容慢慢凝固,斑驳成伤。
真的离开了啊……被抛下了呐……不过,知道你的心里有过我的一点点位置,就够了……
“啊嘞?”银猛然醒悟——好像自己头上顶着的罪行还是死罪啊……似乎应该逃走啊……
流魂街,戎吊,七十八区。
依然的打斗,厮闹,千年如斯,与刚刚天翻地覆了的静灵庭没有任何关系。
六十年前从这里走出去,以为可以得到安宁,却进入更大的厮杀场,爱恨情仇,绚烂如烟火,而终归于沉默,苍老一心。
六十年前,有着单纯笑容的少年在这里捡到晕倒的女孩。
六十年前,少年在这里望见朽木家大少爷的惊鸿一瞥。
六十年前,为了让女孩能活下去,少年被迫离开,昏倒在冰雪中。
六十年前,濒死的少年从冰雪中抬起红色的双眸望着翩然降临在面前的白衣男子,笑容美好——你是神么?是来带我走的么?
六十年前,白衣男子说,我来带你走。
六十年前,白衣男子笑如初阳,他说,我是蓝染,蓝染惣右介。
六十年后,繁华落尽,一身孑孑。
身上的伤口已经结上了血痂,不再流血,但依然随着动作而痛。银艰难地拖着脚步,向前方的小屋彳亍去。
那是他和乱菊曾居住的小屋,曾经的家。
灵力被封印,没有了灵力与灵压,就与一般流魂无异了。以后,就这样,隐姓埋名过下去吧。
习惯了优渥的生活一下子贫困便是去了谋生能力,银只好每日雕一些静灵庭的正副队长小像来卖。
卖的最好的依然是白哉的小像。
银不由抱怨,果然贵族帅哥还是受欢迎……自己的雕像反而简直没有卖出去过……不过也好……伯村的都是被买回去用作辟邪,涅茧利的都是当作变形金刚了。
有当上死神后回流魂街省亲的人见到毫无灵力的银都笑说:“狐狸,你长得很像叛变的三番队长市丸银嘞~”
于是在流魂街化名狐狸的银笑着摸着自己说哎呀原来自己长了一张明星脸呐~然后很无耻的跑去演COSPLAY当职业COSER
后来有一次银刚买菜回来走到门口刚好遇到回来追忆自己的乱菊,本想否认却躲不过从小一起长大的乱菊的识别力。于是只好相认,并且让乱菊保守了秘密,不过从此以后银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毕竟副队长的工资还是不菲的。
银曾很郁闷的告诉乱菊说其实原来很纯洁的像要爱你的,结果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会是耽美狼,于是心灵受到了创伤,然后以此为名逼着乱菊给他做了一星期免费晚餐。
和老朋友在一起,平平静静的过着,一晃又是十年。
我们的生命漫长,容颜难变,早已学会漠然。
只是偶尔抬起头望着天空,迎着天空微笑时,会发现其实有些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