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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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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华院,原本不以“兰华”为名。
当初刚搬进这个院子的三老爷柳咏平,素甚喜兰,每赏兰以自喻,是以院中各屋内外培植了许多各样品种的兰花供他欣赏。
所以,这院子也就被三老爷亲笔提名为“兰华院”,意寓他居之所,赏兰之风华,莫叹弗如。
在三老爷眼中,兰有花中君子之风,兰有“不与桃李争艳,不因霜雪变色”的风骨,他赞之叹之,常以自省,每每言道“君子谓如兰,其骨亦铮铮。”
可见,这备受三老爷钟情的兰华院是侯府内独一处的清雅秀美,其景常为人所叹,四季皆有各色。
只当下这时节,这院中各样兰花摇曳多姿,其香清幽,不媚俗世,平添了“久坐不知香在室,推窗时有蝶飞来。”的雅趣。
这日隅中,天更高云更淡,让人的心也更旷了,至少此时进来院子的二小姐柳春暇就心情不错,面上看去甚是愉悦。
瞧她这一身清雅别致的装扮,再配上头上戴着的一根镂空碧玉兰花簪子,在这蝶舞纷飞的兰花群中,可不就像个活脱脱的“兰花仙子”了。
因这柳春暇自小就想:她爹喜欢兰花,那么她也喜欢兰花;她爹以兰花为君子,那她身为女儿,就以兰花为美人吧。
所以这会儿,得了兰花簪子后,自许更似兰花美人的柳春暇就非常自得地对自己的大丫鬟说道:“兰馨,你说本小姐美不美?像不像兰花仙子?是不是一个清雅脱俗的小美人?”
“美!小姐。你真美!你太美了!”兰馨立马做出一番惊叹的表情,夸口道,“小姐,你的美,月亮看了都闭眼了,花儿见了都枯萎了,真是美得,美得……”
小丫头没读过书,搜肠刮肚地还是没有想出来更好的言辞来夸赞她家小姐一番。
“你会不会夸,回去多找找有用的词汇,省得以后带你这个没用的在身边。”柳春暇原本看这院子里没有外人,就想夸耀一下自己的美,谁知这蠢货忒没用。
柳春暇这下得了没趣甚是着恼,但又不好因此罚了她,只得是随便说教她一顿:“那闭月羞花,讲的是一个女子容颜美丽得月亮见了都躲藏起来,花儿见了都羞愧了。你记得了吗?当本小姐的大丫鬟也得是有学问,你若当不了就走人吧。”
这一番话唬得小丫头脸色苍白了起来,她这才刚来一个月啊,难道就要像前一个一样被赶走,然后被欺负吗?
都说这二小姐不好伺候,原先她还不知道,现在知道,自恋是一种病,一种专害贴身丫鬟的病啊!
没理会身后的丫鬟,得了没趣的柳春暇,一迈进了房间,就被三夫人那张阴沉沉的脸吓到了。
她顿时敛去了一腔得色,立马愤愤地问道:“母亲,是哪个姨娘惹您生气了吗?”
“你个丫头,这院子里还有谁能惹我这个当家主母生气!”坐在上座,原本看着女儿进来后立马好了几分脸色的三夫人,这会儿十分没好气地说道,“就是你母亲今后能有更多的时间来管教你了,你高不高兴?”
才走进了几步的柳春暇听后一愣,随即又立马惊呼起来:“母亲,您把管家权还给大伯母了!这么快!”
一时惊讶过后,柳春暇倒是顺手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然后看着自己的母亲慢慢安慰道:
“其实,还了管家权也没什么啦,如今还回去了就算了,母亲,您也别多想了,反正原本就不是您的东西,您惦记着也没用,何必如此放不下呢?
今早大伯母就说身子大好了,您再想拿着管家权不放,就更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了。现在没了正好,省得有些人乱嚼舌根儿,坏了您的声誉。”
“什么嚼舌根儿,暇姐儿你是听到了什么?”三夫人马上追问了一句,随即又耐不住心头的怒气说道:
“我不是放不下管家权,交了就交了,我没什么好埋怨的。这点事理,我还是分得明白的。
但是转交管家权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太夫人却不是亲自交代我一声,而是随便打发了一个老嬷嬷来缴了我的管家权。
这……这也太不把我这个儿媳妇放在眼里了,怎么说我还是她的亲侄女儿啊,就是看在我父亲的面上,她也不该这么打我的面子。”
“祖母干嘛要把你放在眼里,平时也没多看你几眼,她如今可是只把宝哥儿放在眼里呢!您也别跟宝哥儿吃醋去啊。”从小桌上的盘子里,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的柳春暇豪不在意地回了一句。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你母亲没了脸面,你还能有脸了?”
听了暇姐儿的话,三夫人更是觉得自己没脸,这会儿已经气急了,抓住暖姐儿重重拍了几下肩膀。
“疼,母亲。”
此时已察觉到自己说错话的柳春暇马上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三夫人,不一会儿就看得三夫人心里发软了。
然后,她一边亲手给暇姐儿揉了揉肩膀,一边不死心地问道:“你刚说谁嚼舌根了?”
看来,向来心眼不大的三夫人还记得这个事情呢!
“没谁,是我想着会有人嚼舌根的,这才说了一句。”柳春暇真没听到过,这会儿才格外认真地回道,省得母亲心里又要不好受。
“行了行了,咱们快用午膳吧,瞧你饿的,糕点少吃一点。彩云,把这盘子撤下去。”三夫人收回了手,便对自己的大丫鬟吩咐道。
今日三老爷出门有事回不来了,后院两个庶子也各自在房间里吃饭,所以这会儿大厅里也就她们娘俩在用膳了。
用完膳后,柳春暇想起一事便道:“母亲,我还要去宝哥儿哪儿瞧瞧,顺便消消食,回来再午睡一会。”
“行,去跟宝哥儿搞好关系是必须的。若宝哥儿有事,你也不要赖着了。”三夫人一早就看出了宝哥儿在府里的分量,这才又叮咛了一句。
“我知道了,母亲,我才不会这么没分寸呢。”说完,二小姐柳春暇就带着丫鬟出去了。
景荣院,宝哥儿房里,此时正热闹着呢。
宝哥儿坐在榻上,悄悄地数了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还都是嫡出的来了,难道明天才轮到庶出的来?
宝哥儿很疑惑,而现在他更加疑惑的是这些人怎么在刚用了午膳后就过来了,一个个要干嘛,他想睡午觉了啊。
吴嬷嬷,你站那么远干什么?没见宝哥儿困了吗?快过来抱宝哥儿去睡觉啊!
那边的大哥哥,你还没吃好吗?没吃好,你赶紧回去吃啊。来宝哥儿这里一直吃,算怎么回事啊?
那个二姐姐,你用这么“温柔”的目光看着宝哥儿,是要闹哪样?你才九岁啊,这样太渗人了好不好。
还有这边,你们两个兄妹,在宝哥儿这里玩什么积木啊?啊,臭丫头,不要动宝哥儿的九连环啊,不要动宝哥儿的木马啊,不要动宝哥儿的绣球儿啊……
呜呜,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呀!
好困。
“啊,宝哥儿睡着了,我们走吧。”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于是他们就干脆地走人啊。
最后,已经歪在榻上的宝哥儿才迷糊地想到:他们就是来打扰他睡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