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界》lssz

21、第 21 章

　　正如寒诀寻所说，海底有太多暗洞，虽然结界能阻止外人，却对本族人无条件开放。听寒某人所说，这似乎是他们先祖故意为之，就连这处聚居地也是故意挑选而得，至于其中的居心，非可没兴趣知道，他所明白的就是对方此举于他可是有大大的好处，方便他轻易的跑路啊。
　　出了海族聚居之处，非凭借着自己卓越的方向感，其实是误打误撞，顺利的到达北海岸边的百鱼村。爬上岸，他啐道“遇上倒霉事的时候怎么反而更顺啊？老天爷，你果然在耍我……”
　　这还是非第一次一个人行走在这世上，看着面前安居乐业的渔民，他却没那么多闲心感叹隶属于他们的平淡中的幸福。刚晃到村中央，一个着青色短褂的老头向他靠了过来，非直觉这就是要带他去见他那个伟大的父亲大人的魔教中人。他停下脚步，静静地等待对方走到面前。
　　老头走到非近前，恭谨的对他行了个礼，道“二少爷，请跟小的这边走。”
　　非点了点头，一声不吭的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村行了约莫半里地，非的面前出现一面光滑的崖地。非不经意想起之前在绝艺山庄被绑架后也是通过一面墙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现在又要来一次了吗？汗……难道魔族都是穴居动物？见不得光也就算了，还老爱往墙里头躲，他是不是应该跟亲亲老爸建议换个地方居住啊？
　　真是死到临头越爱胡思乱想啊，非傻傻的想着。
　　老规矩，穿墙。不过，这次比上次好了不少，毕竟这次他的身份，怎么着也是这群人老大的儿子嘛。
　　“哇！！”非刚一穿过崖壁，就看到自己老爸的脸部大特写，差点没把他半条命当场吓飞。拜托，他已经是个快死的人了耶，你们就不能仁慈点让他平静的过完剩下几天吗？呜呜……
　　“小随，你身为我魔教至尊的儿子，怎么可以这么不经吓？”
　　“……”
　　“干吗不说话？”
　　“……我无话可说。”
　　“你即无话可说那这几个字打哪儿冒出来的？”
　　“从嘴巴里自动蹦出来弹到你脸上产生的反射。”
　　“……”
　　通过这段对话，只证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遗传的力量是很强大滴。
　　星辰坐回一堆骷髅架垒起来的金色宝座上斜眼瞄着自己的儿子，却不知被他盯着的人心里正在想自己的老爸品位怎么那么差，居然坐在那种俗气至极的宝座上，这还是完全忽略座位下的骷髅头发出的中肯评价。
　　“小随，你知道我叫你回来是干什么的吗？”
　　“让寒诀寻心甘情愿的跑来送死嘛。”
　　“既然你知道你还回来？”
　　“我不回来太过急噪的老爸你不是会一时头脑不清又干出些伤害妈的事了吗？”
　　“呵，你还记着小时候的事？”
　　“我能忘记吗？被自己老爸拉着刀追杀的孩子在这世上可不多啊。”
　　“这么说，你是宁愿寒诀寻死也要保住晓了？她知道你这么孝顺懂事一定很开心。”
　　“没办法啊，谁叫妈妈的老公你是个大混蛋呢？我这个当儿子的再不为她着想，那还有谁为她着想？”
　　星辰的脸黑了黑，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微一扬，一道带着浓厚血腥味的劲风笔直的打向非，非只皱了皱眉，动也没动，打定主意死也要硬撑。却不料那道风在袭到他鼻间时瞬间消失于无形，只剩下那还缠绕在他鼻腔之中的腥气证明，刚才非的确是在鬼门关里晃荡了一圈。
　　砰砰直跳的心脏好不容易归位，非抬头傲然的看向自己的老爸。星辰冷冷说道“刚才只是给你个小小教训，我和你母亲的事，还轮不到你多嘴。”
　　非讥讽的一笑“是是，亲爱的老爸，我知道您老人家对母亲的爱那是绝对不容置疑的，就算你曾经想要杀了她，那也是一时的走火入魔。”
　　星辰的眼神愈冷，非知道自己的挑衅也差不多到临界点了，再玩下去，他说不定真的会被这个恶魔老爸给喀嚓了。星辰似也在极力压抑不对自己的亲子出手，他挥了挥手，一个白衣的华服少女站了出来。
　　“带二少爷去见夫人，没我的命令，他们两人都不许出来。”
　　“是，主人。”
　　非再见到净晓时，她的脸上已不再有最初的安然。净晓见到非，先是吃惊，然后便是长长的叹息“你这个傻孩子，你还是来了啊。”
　　非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对不起，妈妈。”
　　“傻小随，你对不起的不是妈妈，是寒诀寻啊，你若真喜欢他，就不该来，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害了他吗？”
　　“正因为喜欢他，我才来。”
　　净晓不解的望着自己的儿子，非还在犹疑，是不是该告诉母亲，可是不管他现在说不说，要不了多久，母亲还是会发现。
　　“妈，我也有一颗魂珠。”
　　净晓一怔，很快就明白他在说的是什么“你也有？可是一般和外族通婚所生的孩子是不可能有的啊！”
　　“是吗？我不知道，但我的确是有一颗，而且我也能幻化成鱼形。”
　　“真的吗？”
　　“恩。”
　　净晓最初的惊讶过后，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急声问道“那当初你父亲吸收的魂珠力量……”
　　“是我的。”
　　净晓突然朝非伸出手“魂珠，你的魂珠让我看看！”
　　“我把它交给紫灵了。”
　　“给紫灵？为什么？”
　　“我想让她帮我用那颗魂珠引开寒诀寻，这样一来，就算父亲告诉他我在这里，他也不一定会马上相信，就算最后他还是会来，那时候我应该也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了。”
　　净晓低下头，隔了许久，才轻声道“你父亲把你那颗魂珠的力量都吸尽了？”
　　“……也不是全部啊，只是有点多而已。”
　　“鱼鳞都脱光了？”
　　“呃，唔，恩。”
　　净晓一声长叹，将非紧紧拥住“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笨的儿子？”非窘迫的笑笑“对不起啦，老妈，你儿子我就是个天生蠢材咯。”
　　寒诀寻心神不宁的在厅里听长老们念叨了几个时辰，终于受不了的站起身，一甩袍袖，不顾周围人的劝阻，一路急行回了寝宫。刚踏进门，他就敏感的察觉到屋中并没有自己所熟悉的非的气息。
　　桌上茶壶下整齐的压着一张纸，寒诀寻拿起一看，上面正是非那歪歪扭扭的字迹
　　“园近？”他呆呆的念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缘尽”。汗，连字都不会写还敢学人家玩潇洒？？
　　“该死！”他恨恨的咒骂一声，就知道那个小笨蛋会干出些傻事。循着自己留在他体内的魂珠气息，他很快就追到了北海岸边的百鱼村。他在村里徘徊许久，却再找不到非的任何气息。
　　“难道已经进了魔族的地盘？”焦躁不安的寒诀寻正打算硬闯，遥远地方却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阵细小的波动，“非？”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从非的气息消失之处到他重新出现的地方之间没有他的气息，但顾不了那么多的寒诀寻还是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着了一件厚实披风正在客栈休憩的谢紫灵在看见非的魂珠小小的闪烁一下后，就知道寒诀寻一定会在短时间内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握紧手中紫色的小珠子，虽然还是忍不住矛盾自己到底该不该这样做，但她还是选择完成自己的承诺。若保护寒诀寻是非最后的愿望，那她便替他实现吧。

　　非不知道自己该感叹自己是走运还是倒霉，他在魔教还没呆上两天，身体便急速衰弱下去。净晓一直守在他身旁，不顾非的强烈反对将自己的力量尽力全部过渡到非的身上，虽然收效甚微，但多少减缓了些他的衰弱。
　　“老妈，你别再这样做拉，这样对你也是很大的损害耶。我这只是有些水土不服……不如你叫老爸给我们换到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好不好？说不定一到那里我就马上生龙活虎了……”
　　净晓吐出胸中的浊气，她自己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可是除了这个办法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救自己唯一的孩子。
　　“任何一个母亲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更何况我当时就在你身边，却还是让你遇到这种事。”净晓双眼微红，颤抖着轻抚了抚非苍白的面容“我从不曾对自己当年的决定后悔，我知道自己选了个邪魔，也知道自己给族人蒙了羞，可是我还是无怨无悔，只因我真的很爱你父亲，甚至当年寒诀寻封印他时，我也甘心和他一起被封印。可现在，我才发现自己错了。”
　　“妈妈，你别怪自己也别怪老爸。你想想啊，若没有你当时的无悔，又哪儿来的我这么可爱的儿子啊？”非说着还竭力挤眉弄眼想要证明自己是相当可爱的。
　　净晓破涕为笑，伸手点了一下他的鼻子。非也想笑，无奈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要真笑了，那他刚才的努力就算报废。强自咽下喉间的血，却在不经意间起了反作用，胃里一阵翻涌，他迅速伸手捂住嘴，那涌出的血却还是顺着指缝流淌蜿蜒而下。他小心的看了眼净晓，发现她的脸甚至比自己的还要白。擦擦血迹，他无奈的说道“啧，还是破功了啊。”
　　兜兜转转许多天之后，寒诀寻就知道非这次的离开也许没那么简单。若只是星老头想要把他引过去，大可不必搞这么多花样。难道是非真心想要离开自己了？可是为什么？之前一切不都还是好好的吗？
　　站在荒郊野地，寒诀寻愈发焦急，直觉时间拖得越久越危险。他怎么说也是个幻想王，没道理连个普通人也追不上。深锁着眉，寒诀寻自言自语道“也许我不该一直追着他的气息走……”
　　他的判断果然没错，所谓人多好办事，派到各地回来的人都报告说没有找到过非出现的迹象。就连之前他曾察觉到非气息的地方也没有人表示见过和非相似的人。
　　水镜摇晃，某人现在是更加的怒火中烧，“从没有我找不到的人，更何况他还带着我的魂珠，除非是进了魔族地盘，否则没理由找不到人。若他真去见他父亲，那现在我感觉到的气息又是怎么回事？你们真的有仔细追查过了吗？！”
　　水镜里的人一阵瑟缩“主上，我们是真的仔细搜寻过，的确是没有半点王后出现过的痕迹。不过——”
　　“不过什么？”
　　白发人犹豫再三，还是老实交待道“虽然我们在主上发现王后气息的地方并没找到过王后经过的痕迹，但我们却发现有一个跟王后熟识的人经常出现在这些地方。不仅如此，看她的打扮，似乎是在躲着谁……”
　　“那人是谁？”
　　“清净斋的谢紫灵。”
　　寒诀寻猛的站起身，“她现在在哪儿？”
　　“已经在控制之内，目前正往大草原走。”
　　“她一个人去草原干什么？”寒诀寻琢磨一阵，沉声吩咐道“你们继续在各地找寻非的的下落，同时不忘注意一下魔教的动静，至于谢紫灵，我亲自去见见她好了。”
　　“是，属下遵命。”
　　草原广阔，因为正是青草生长的旺季，四处都泛着带些甜味的草香。天地在视野的尽头汇成一线，寒诀寻孤高的身影正傲然立于其中。谢紫灵苦笑着驱马走到他近前，道“想不到在这么偏远的地方都还能有幸碰到幻想王啊。”
　　寒诀寻转过身，似乎不愿与她说太多客套话，他直接干脆了当的问道“他在哪儿？”
　　谢紫灵轻笑，眼神飘渺着望向那快要沉睡的落日。“我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帮他这个忙，一直矛盾要不要告诉你，虽然他说他已经没救了，可我还是想要相信你这个无所不能的幻想王能救得了他。”
　　寒诀寻强压下心头越来越浓烈的不安，平静的问道“他在哪儿？”
　　谢紫灵摊开手掌，那颗深紫色的小珠子已缩小至不到指甲盖大小。寒诀寻惊讶的看着那颗珠子，呢喃道“魂珠……？”
　　“这是非的。”
　　寒诀寻心头一颤，摇头道“这不可能！他怎么会有魂珠？！”
　　“你忘了他母亲是谁了吗？”
　　“我族中的魂珠只可能存在于纯血族中，他是混血，没道理的……”
　　“难道就不能有什么例外吗？你若不信，那就拿着它，你是非的命定之人，他能吸纳你的魂珠，你自然也能吸纳他的，不是吗？”
　　寒诀寻怔了怔，伸手接过那颗小珠子，深紫色的小魂珠在他手心滚了滚，突然泛起一阵柔和的白光，缓缓从他掌心透了进去。寒诀寻闭上眼，仿佛非再次回到自己身边，那种熟悉的气息在他全身不断萦绕，他低喃道“非”。
　　斜躺在塌上的非似听到他的呼唤，不自觉的轻应道“臭人鱼”。
　　寒诀寻淡笑着“果然是你啊，全天下也只有你有这个胆子敢叫我‘臭人鱼’呢。”眼睛突然有些酸涨，寒诀寻别开脸，对谢紫灵说道“我不会让他死的，就算真的无法挽回，我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寂寞的离开。”
　　风起，将面对面立着的两人的发丝吹乱，寒诀寻的话在风中慢慢飘扬，谢紫灵轻声说“你应当明白他弄到今天这地步是为了谁，如果你做出什么傻事，你认为他会开心吗？”
　　“他已经先做了笨蛋才会做的事，我只是想要和他一起变笨而已。”
　　“一起变……笨？”谢紫灵傻傻的重复着，当她最终清醒过来时，寂静的草原已只剩下她一人。
　　“你究竟要怎么救他呢？不，或许我该问你真的救得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