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漫反射 ...
-
很多年前的物理课本上的漫反射你还记得吗？一束光照在粗糙的表面上，反射光线向不同方向无规则地反射。
你说，同一束光在粗糙表面上反射光线是否会在某种条件下产生分歧，从此南辕北辙互不相干？
当年我的物理老师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现在现实告诉了我答案。
……
我和尹敛出生的时间只相隔几分钟，我和他生长在同一环境，接触的人都是一样的，甚至连生理反应都是一样的。
怎么做到这一点？很简单，只要你出生在实验基地，碰巧那里还有一群痴迷于此的变态。
我记得他们的课题好像是论习惯与本性的影响。
他们刚开始确立这个话题的时候有很大的分歧，正方认为人之初性本善，人的不同是因为后期的习惯不同而产生的。而反方认为人的天性在出生的那一刻已经被确立了，即使在一个再和谐的环境下生长只要本性是黑暗的迟早会露出爪牙。
我和尹敛是他们的试验品。
为了保证我们的环境完全相同，他们给我们取的名字发音都是一样的，我是尹琏，他是尹敛，那些被不知从哪坑蒙拐骗来的老师也从来将我们当成同一个人，因为我们悲哀到连思维模式都是一样的，很不可思议了吗？是不是现在很想反驳每个人都是特殊的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思维模式？你可以歇一歇了，其实我跟尹敛都知道，这只是为了活命的小招式而已。
一旦打破了镜子，镜面反射就会变成漫反射，原本整齐一致的光线会变得杂乱不堪，那些偏执狂大概会毫不犹豫将我们抹杀，毕竟这个世界上少两个人理应是悄无声息的。
我和尹敛几乎是没有交流，因为有了交流就会传递不同的思想，一个细微的变化就能打破这个平行空间，这也许叫蝴蝶效应？
在我的生命中遇见了很多人，幸而那些变态并没有过多限制我们的自由，他们只是过滤了那些可能打破平衡的正常人，我们所接触的大多都是实验基地经过训练的人，他们往往都是我的生命中漂泊过客，我甚至记不全他们的名字，遗忘了他们的相貌，最后在我脑海里最清晰的，还是尹敛的脸，又或者，是我自己的脸。
十几年和他寸步不离的生活让我几乎有一种他就是我的错觉，每一次我与他对视都有一种站在镜子前的错觉，面容神情，仪表神态，衣着打扮都是一模一样的，相似到让你战栗。
每一次看尹敛我都感觉能够看见某个角落那些个变态桀桀的笑声，得意的，仿佛在看毫无生命的试验品或者说是小白鼠的感觉，真是令人想把他们撕碎。
我和尹敛就在这样貌似平和的假象下生活了十七年，引起美洲大风暴的蝴蝶不辞千里从遥远的亚马逊河流赶来此地，再次振翅，风暴打碎了镜子，打偏了光的轨迹。
——尹琏，我爱你。
这是我和尹敛传给我的纸条。
趁着那群老变态松懈的时候，在躲避摄像头飞追踪的同时传一两张小纸条然后将它们毁尸灭迹，这些事情我们做得很熟捻了。
但是现在我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于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就像爱丽丝第一次遇见那只兔子，好像开启了什么神奇的世界之门的感觉。
有点恐惧，但是更多的是兴奋。
尹敛。
他是与我血脉相连的最亲的人，他甚至可以说是另一个我，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我因为常年在监视之下，性格总是有些阴鸷，甚至可以说是中二，不愿意相信任何人，除了尹敛。
没有人可以切断我与他的联系，即使是那些看似神通广大的老变态。
现在尹敛告诉我他爱我。
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他的爱意。
然而那些家伙不是吃素的，不过几天就发现了我们的恋情。我一直都记得他们当时看我们的眼神，不知是看蛆虫的感觉还是果不其然的意味，只是感觉格外不爽。
你们之间只能活一个人。
Y博士那双锐利狭长的眼睛被隐藏在金边眼镜背后，笑得阴险。
同生死，共进退，这是我说的。我不愿意让我自己一个人承担责任，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不愿意让我的爱人在愧疚中独活，那样更加残忍，我也无法保证这没有我的一点私心。
是他，是他的错，和我无关。尹敛道。
我仿佛看见有一块镜子彻底破碎了，整齐的多米诺骨牌彻底被无规则打乱，光束到处乱窜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令人生厌。
最后尹敛被送出了研究基地，Y博士跟他挥手告别的时候，我沉默地站在门口。
最后还是Y博士的理论是正确的的，人性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被神定了下来，所有人都是扭曲的，连同这个世界。
我忘记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的我每天晚上盖上被子都能够触碰他的润滑的皮肤，打开灯看见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隔壁姑娘的竖琴声那么美妙，我能尽情感受他每一寸血肉的温暖……和美味。
我也爱你，尹敛。
无论是镜面反射还是漫反射最后的光还是殊途同归，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漫反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