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炙燃凌血

15、圈子

　　秦梓寒中午回家吃饭，发现爱妻陪婆婆上香去了，没人陪他吃午饭，等了一中午直到他要回少府司办公去，人也没回来。聆风和兰影跟着唐毓泽去了安国寺，惊霜和倾雪给姑爷布菜时，看着他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心里唏嘘不已。啧啧啧，她家小姐真是命好，遇上个把她放心尖尖上的夫君。殊不知，这就是秦梓寒要的效果，等晚上唐毓泽回来，他就可以这么说：你不在我都没心情吃饭，不信问惊霜她们。然后博得唐毓泽的同情，好顺利实施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当然，秦梓寒打算的虽好，但是事实却不是按照他想的来的，晚上他回来时唐毓泽已经到家了，可还没等他跟小妻子说上几句话，秦二公子就让人来叫他了，说是有些朋友要聚聚，叫他一块儿出去。
　　这种事不好拒绝，秦梓寒满腹怨念地出了门，临走前还不忘跟自家爱妻亲亲抱抱，腻歪了好一阵才走。
　　所谓朋友，就是一些世交的公子们。
　　丞相家的大公子秦梓寒、二公子秦子枫，以前平时大多是秦梓寒来应酬，从两年前秦子枫满了十六岁，秦梓寒就把他带出来了。
　　平江侯的大公子骆珉，平江侯的爵位传给了嫡次子骆珂，骆珉是个乐痴，对其他的都没兴趣，几年前他不肯袭爵差点把老侯爷气死，老侯爷是上过战场的，一言不合就动手，可怜骆珉一个文弱书生在床上躺了半年才养回来。
　　雍王世子李瑾宗，雍王是先帝的小儿子，深受宠爱，所谓雍王，封地就是雍州，雍州可是帝都所在，但偏偏雍王顽劣好龙阳，没有继承人，皇帝就把自己的三皇子过继给了雍王，不过听人说李瑾宗也是个有龙阳之好的。
　　太尉家小公子祁北，祁家上头三个公子皆从军，现在在各边境驻守，剩下的这个就成家里的宝贝了，连太尉大人都得让着他，生怕惹这个小祖宗不高兴了，也跑战场上去。
　　定远侯的二公子唐玉齐，唐家一直低调，唐毓浩是世子，但从来不合这些世家公子来往，和他关系好平辈的只有太子殿下了，唐玉齐算是唐家最活跃的一个，但也不常露面，这次也是听说秦家两位公子也来他才过来的。
　　秦梓寒、秦子枫、骆珉、李瑾宗、祁北、唐玉齐，这是一个小圈子了。其实原本还有一人，京兆尹庄黎，他原是太子伴读，六皇子养母——德妃庄祺是他姑姑，五年前受太子推荐入朝为官，一年前当上京兆尹，是真正的一品大员了，今年才二十七岁。现在他的身份已经不合适跟他们来这种地方聚了。
　　聚会的地方肯定不会是正经的酒楼，他们定的是九妙楼。它已经开了大概快十年，一直是客似云来，这九妙楼里有九妙：一是楼妙，九妙楼只有雅室没有大堂，雅室有大有小，价格不同，每个雅室都有名字，还分茶室、酒室、音室、舞室等等，更妙的是，走在楼中若是无人引路就会像走入迷宫找不到出路。
　　二是人妙，这个‘人’指的是九妙楼的老板常思越，常思越的身份成谜，知道他来历的人屈指可数，他还是个全才，只是明明是个七尺男儿，却总是打扮的妖媚□□，够让人费解，最绝的是他能搞定各种各样的客人，当真是个妙人。
　　三是酒妙，这里的酒只有一种，叫做百幻酒，这酒在不懂时辰、不同温度、不同容器里味道是不一样的，连颜色都可以变，滋味无穷。
　　四是茶妙，此处的茶是没有名字的，客人点的时候只要说一个形容词，比如开心的茶，失意的茶，放肆地茶……只要客人提出来，就能得到想要的味道，茶里似乎真的蕴涵了人生百味。
　　五是音妙，这九妙楼的乐师都是常思越一手调教出来的，或许未得真传，但是已经是妙不可言了，而且骆珉公子谱的曲子大部分流入了九妙楼。
　　六是舞妙，所有来过这里的客人，对九妙楼的舞评价都是‘惊艳’，除了舞蹈令人惊艳，那些舞姬也很吸引人，只可惜她们陪吃陪喝陪聊陪玩还给跳舞，但是不陪睡，也不接受赎买，但凡有人耍横，自然会有人让你横不起来。
　　还有另外三个妙处就不为众人所知了，那是特殊客人才能享受的。不过单单这六个妙处，九妙楼已经是宾客如云了。
　　秦梓寒和秦子枫到九妙楼的时候，只剩万年迟到王祁北没来了，祁北是个散漫惯了的，向来不守时，他们都习以为常了，所以秦家兄弟俩来了，他们就直接上菜倒酒，叫乐师舞姬上来助兴。
　　所以祁北到了之后看见都没人等他，立刻吵闹起来：“你们这群家伙，又不等我！”话音刚落，就被李瑾宗迎面拍了脑门，讪讪地闭了嘴。
　　骆珉转着酒杯看杯里的酒颜色不断变深变浅，连眼神都没给一个；秦梓寒忙着和唐玉齐说话，两人也没抬头；秦子枫只好起身往右挪了个位置，让祁北坐下来。
　　李瑾宗提溜着祁北的后领，把他放凳子上，放手前还拍了他一巴掌：“你还有脸嚷嚷！回回都是你来的最晚，今儿又是被什么给绊着了，这会才来！”挤着骆珉坐去左边的位子，他在骆珉的座位坐下，顺手给祁北到了杯酒。
　　祁北接过杯子干了，又把酒杯递回去：“我刚过来的路上碰见阿齐的大哥了，说了几句话，这不久晚了会。”一脸歆羡地看向唐玉齐，问，“阿齐，你大哥对你大嫂可真好，我看见他买了大堆的东西，我一问他说是给夫人买的，啧啧啧。”他们这种家族环境里的夫妻，像这样恩爱的算少见了。
　　正在和秦梓寒说话的唐玉齐回过头，故作高兴似的说：“是啊，大哥大嫂最近更恩爱了呢。”这话一说，在座的都明白了，二皇子给唐毓浩送美人当妾室的事他们都是知道的。
　　李瑾宗冷哼一声道：“二哥这事儿办的太不地道了！”二皇子是他哥哥，也只有他敢说这话了，别人顶多是这么想想。
　　祁北又转向秦梓寒，贱兮兮地问：“清然哥，我听说你和嫂子处的也挺好的嘛！也不知道是谁啊，成亲前死活不愿意，还拒婚……”随着他的话，秦梓寒的眼神越来越冷，祁北说着说着渐渐的没了声，缩着脖子喝酒去了。
　　秦梓寒朝着祁北阴森森地笑了，像某种野兽一样露出一口白牙，冲旁边那些舞姬招招手：“都过来，一会儿谁在祁小少爷脸上身上衣服上留下的胭脂印儿多，本公子重重有赏。”
　　“秦梓寒！你，唔——”一个舞姬大胆地上前亲他的嘴，其他的也都围拢过去，祁北努力挣脱，“别！别过来了！啊——松手，松手！喂，秦梓寒，你们别——”没一会儿，祁北脸上脖子上衣襟上全都印满了唇印。最后还是李瑾宗把他救下来的，要不非得被那些舞姬给生吞活剥了，其他三个人悠哉地在一边看了场戏。一身狼狈的祁北幽怨地看着秦梓寒，“秦——梓——寒——！”
　　“祁小少爷不用客气，我忝为兄长，自然该照顾的。”秦梓寒一手晃着茶杯，深深吸了口茶香。另一手摘下腰上的钱袋扔过去，“你们下去分了吧，不用在这伺候了。”舞姬领了赏银，盈盈一拜，纷纷退出了雅室。
　　骆珉尝了一口杯里的酒，悠悠地提醒祁北：“小北啊，明年你也该娶妻了，你母亲和你祖母不着急吗？”
　　先是打了个冷颤，再一想到他母亲看见他这一身唇印之后会有的反应，祁小少爷瞬间冒出一身冷汗，狠狠瞪了一眼秦梓寒，然后出去清洗了。
　　“哈哈哈哈……”屋里一群人没义气地全笑了。
　　待祁北回来，六人继续说说笑笑。
　　唐玉齐和秦梓寒又单聊起来，唐玉齐问秦梓寒，二皇子送人给唐毓浩这事怎么解决才好。秦梓寒正分析着，骆珉先开口了：“这有何难，哪就需要你们想这么多，等那个徐芸芸进了唐府直接扣下，严刑拷打逼她反水，到时候想让二皇子知道什么就让他知道什么，不想让他知道他就不知道，多简单。”骆珉这法子让唐玉齐眼前一亮。
　　旁边李瑾宗先插嘴道：“没这个必要，二哥送个人过去只是试探唐家的态度，除非徐芸芸能勾引到承渊（唐毓浩的字），否则她就只是个问路石。等人进了唐府，承渊想怎么处理都无所谓，二哥总不可能去刺探人家内宅吧，那就未免太小瞧唐家了。没有回应就是最直接的回应了，二哥知道了唐家的态度，最多是防着唐家，还不至于采取什么过激的手段，然后就可以从长计议了。”
　　秦梓寒呡着茶，暗自琢磨：李瑾宗的想法跟毓泽的一样，可是他不信，二皇子仅仅是投石问路那么简单。
　　秦子枫始终在一旁听着不搭话，骆珉被李瑾宗的话说服也没有反驳，祁北对这种事头大，根本提不出任何有效的法子，所以没有说话权。唐玉齐见众人都认同李瑾宗说的，也想着要不要跟唐毓浩建议一下。秦梓寒看穿了他的心思，替他到了杯茶，说：“这事岳父和大哥应该已经有了主意，不用你提醒的。”
　　唐玉齐不动声色扫视一圈，接着茶杯喝了一口，点点头。
　　祁北不耐烦了，喊叫起来：“行啦！行啦！这种事有什么意思，换点别的说。”
　　其他人互相对视过，顺着转了话题，说起四月末的春猎来，太子被罚应该是不能参加了，皇子中已成年的二皇子和四皇子都会到，一些成年了的世家公子应该也会去，比如在座之中的秦梓寒和李瑾宗，骆珉不会武艺，骑术也不好，是不去的，其他三个没成年的都去不了。
　　关于春猎，又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几个人乱七八糟的聊天喝酒，很快夜就深了，秦梓寒知道毓泽等着，自然是要早点回去，其他人也就跟着散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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