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秘记》Tingi

5、章五

　　　「仙道前辈, 该练习了.」相田怯怯的唤醒仙道愣在樱花树下的惊魂, 把7字球衣递到他的手上. 仙道无言接过, 英气的脸印著被狂风扫荡过悲泣的残迹, 终既留了痕. 如三月的春雨绵绵不断的下, 人路过浅浅的水洼, 不管小心与否, 鞋跟还是免不了湿.「教练已经……不耐烦了, 还考虑要不要把你换下来.」

　　「他担心了?」仙道缓缓穿上球衣, 那7字, 那代表了陵南的希望的7字, 鲜明地暴露於落花残樱中, 慢慢刺入仙道发涩的瞳孔, 淡淡飘漫蛊惑的作用.「仙道彰就是仙道彰, 为了陵南的荣辱, 他连喘息的时间都不配拥有.」相田听出了, 隐含在仙道血管里深沉郁结的悲哀, 交托樱花树的心泪. 毕竟作为陵南的支柱, 他连哭泣的片刻都不能奢想.

　　他踏入洁净的泛光的练习场内, 高灯照射著他, 对他抱有热切期望的人也在看他.「仙道.」田冈坐在观众席上, 沉声叫道:「你过来.」

　　仙道站在田冈冷利的目光和炽热的高灯下, 想挤出昔日的笑脸蒙混过去, 偏想起她也曾笑笑的搓揉他的笑脸, 开玩笑说「你这家伙心地不正, 老摆出一副忠诚的样子, 背地里却以笑骗人」他笑不出来, 心里哽著老大一片硬块, 怪不舒服的. 他真的笑不出来.「教练.」

　　「不打算振作起来吗, 仙道?」田冈冷冷的问, 不愠不火, 恰巧显示了他失望到极点的苍凉, 作为对神奈川首席球员丧失斗志的悲哀.「为了相川莹子, 你要放逐自己吗?!」仙道张著无神的眼, 为“相川莹子”而无声抗议, 田冈逼视昔日明亮璀灿的琥珀色闪耀瞳仁, 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痛, 喝道:「你怎麽如此冥顽不灵?」

　　一切回归寂静, 球队安静著, 田冈沉怒著, 仙道无言著, 只有篮球咚咚滚过的声音, 缓和著不协调的胶著气氛. 仙道躬身拾起篮球, 闭上眼睛, 射了一记精准的三分球, 姿态之美, 彷若在群云中滑旋破空的优鸢.

　　属於他与相川莹子在清晨时份的美丽姿势.

　　「这样可以吗, 教练?」仙道把篮球传给越野, 带点愤惫, 带点悲疲, 那山般沉重的7字, 紧紧掠在他的双肩上, 难以摆脱.「即使发生了甚麽事, 我还是陵南的仙道彰. 你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田冈冷笑一声, 抱著臂靠在椅背上, 满脸轻蔑的不以为然.「你知道相川莹子人在那里吗?」他动一动眼角, 道:「你来说, 彦一.」相田一愣, 看看仙道蓄势待发要大闹一场的脸, 又看看田冈坚硬不肯让步的脸, 一下踌躇, 田冈不耐烦的雷吼道:「说!」相田大声道:「够了! 教练! 这是学长的私事, 我们何必当众掀他的疮疤?」田冈怒骂道:「不懂事的臭小子, 你也要跟我过不去吗?」相田豁出去般叫道:「我不说!」

　　「她在湘北, 难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仙道嘿嘿一笑, 取过一片解渴用的柠檬细细嘴嚼, 享受那片分解的酸, 利用味觉的刺激减轻心头涩得苦痛的凄凉. 为甚麽要担心他? 仙道彰就是仙道彰, 他向来要承受最折磨人的打击.「这有甚麽大不了?」田冈冷冷的打量著他, 锐利的足够叫仙道愤怒的眼神, 挑衅他的每一根神经.「我不会为了她而手下留情.」仙道把手插在裤袋, 一样地凶狠, 彷似相川凌厉的瞳. 那种脱胎换骨的冷酷, 冷得要相田心痛.

　　他印象中的仙道学长一直是阳光般灿烂的人.

　　「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田冈拍拍手掌, 喊道:「开始练习! 先围著球场跑三十圈!」

　　仙道默默跑在高灯下, 免不了还是想起当天田冈斥责他时, 她深深不忿的跟这魔鬼教练顶嘴的可爱模样. 突然记起, 那天下午跑了三十圈後, 她特意递上的青柠很甜.

　　当时不明白为甚麽, 现在他终於明白了, 他不过是爱上了她.

　　三井板著脸靠在门上静站, 满脸阴云, 不难看出他竭力抑压著的愤怒. 宫城没甚好气的坐在一旁, 道:「相川, 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相川冷看额破脸肿的流川, 道:「两个不长脑子的猿猴要打架, 我有甚麽辨法?」彩子敲敲大扇, 道:「也不能怪流川……樱木花道!」她厉然抽起樱木的衣领, 手指拼命往他的脸上瞥, 道:「给我一个袭击流川的充份理由!」樱木别过了脸, 他的脸青一块紫一块, 淤了嘴角, 肿了鼻子, 倔强的不肯回答彩子. 「别吵了, 猿猴打架有啥理由可言? 你还是去替流川包扎一下吧, 顺道在额上涂点药膏.」相川满有权威的支开彩子, 扳开药箱, 拿出绷带胶布, 向樱木道:「忍耐点, 痛一下就过去了.」

　　流川不喜欢相川主动为樱木疗伤, 当彩子凶巴巴的往他的脸上贴胶布时, 他不耐烦的拂开了, 冷冷道:「不用你管.」彩子本已一肚子火, 听罢更是怒从心生, 狠狠掴了他一记耳光, 道:「你给我识相点!」流川抚抚火辣肿红的脸, 沉抑著的冤屈一下子爆发出来, 抽著彩子的衣领道:「道歉!」宫城冲上前保护彩子, 骂道:「你发甚麽神经?」三井也看不过去, 加入战围, 道:「你们冷静一点好不好?」樱木吼道:「你算那门子的男子汉? 有种的话别把气出在女人身上, 我们到外边去!」流川闻言霍然站起, 道:「怕你不成?」睛子差不多要哭出来, 道:「樱木同学, 不要打架!」本来对睛子言听计从的樱木妄顾了她的哀求, 继续出言挑衅流川, 道:「来啊, 谁怕谁?!」流川正欲扑上前之际, 拳头一凉, 手臂一紧, 回头看见相川捉著他的手, 道:「坐下来疗伤吧, 何必作无谓之斗?」流川冷笑道:「你不过是经理人, 凭甚麽管我?」相川道:「我不是用经理人的身份管你, 我是以相川莹子的个人名义要求你, 让我替你贴贴胶布, 受伤了有甚麽好?」

　　她的眉在笑, 她的眼在动, 她的姿色, 她的语气, 为甚麽叫人不想反抗? 睛子的心默默地酸著, 眼见相川三言两语说服桀傲不驯的流川枫亳无异议的停手, 乖乖坐下让她贴胶布、擦药水, 她妒忌得难以言喻.

　　流川也是不乐意的, 他没必要驯服在她的软语下啊. 这样岂不令人小看? 他, 流川枫, 即使对这个女人有微微动情, 也绝不为她所操控. 念及於此, 他倏然就想站起来, 相川冰冰柔柔的手适时摸上他被樱木揍伤的高额, 道:「痛吗?」不止痛吧? 流川硬生生忍住消毒药水敷在伤口时的疼, 忿忿的想. 相川柔声道:「气消了吗?」流川按捺不住, 倨倔的冷嘲一声, 道:「你无端端被揍一顿, 会这麽容易气消吗?」「所以我问你, 气消了没有?」相川收起医疗厢, 口吻不是绝对的柔情, 甚至有点质问的成份, 他知道, 相川是典型的自我中心主义者, 受不得旁人半点气. 但难道他就咽得下这口冤气吗? 绝不, 他心里的那团火烧得正旺. 可恨是他流川枫没骨气, 被这女人的谈笑嗔怒牵动著, 也只好认了.「消了!」他狠狠的呸一声, 脸色铁青的怕人. 相川却无视流川明摆著的违言, 道:「消了就好.」

　　「我想, 不如今天就让大家回去休息吧?」睛子是一片体贴流川的心意. 她的痴心, 她的傻劲, 不由得相川不体会不感触. 好像曾经有那一次, 她记得, 她唯一一次勃然生怒, 气冲冲的揽著他的手臂往外跑, 强逼感冒的他回去休息, 众目睽睽, 她不忘回头痛斥坚持要高烧不退的他练球的教练没人性. 那是属於她的温柔, 她的心疼. 虽然那个让她心疼的男人, 现在已经不在她的身边.

　　「也罢…回去吧.」相川扬扬萌芽初葱似的手, 流灵夜瞳闪过几许低回眸底的悄伤, 悲哀而幽冷的嗓子. 流川默默坐在球框下, 等著相川把球收拾整齐.「你…不走吗? 流川同学.」睛子怯怯的问, 惶恐发自心底的关顾又招来一声冷语.「我等她.」流川凝凝注视相川说不出的冷媚风致, 绢丽的三千细丝狂散在她瘦弱嶙峋的背肩, 闻言即微微一顿, 随即寒声嘲笑道:「我没叫你等我.」

　　流川扬扬眉, 同样冷硬的回瞪相川, 这样地倔强, 横蛮, 威胁著要等她的态度, 反倒叫她难以招架. 他不喜欢她忽热忽冷的无礼, 讨厌她孤高自傲的拒绝. 然而, 他就是想这样的跟她抬摃, 狂烈欣赏她掩藏在坚强面具下, 那美丽得叫人颤抖的脆弱.「你也没叫我不要等.」流川彻底忘掉站在旁边穷难堪的睛子, 她苦笑著, 取笑自己自找的苦. 流川对相川特别好, 几乎是瞎子都看的出来的事实. 她何必……何必抱著万一的期望?

　　她曾经以为流川的目光不为任何女人停留, 然而只是不为她停留.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