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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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内本已依稀平静下去，却忽有一人喝道，“我道这人如此面熟，原来是他！”
方萧岱心头猛地一跳，抬头去瞧，却只见乌压压一片人头，那人躲在其中，一时却是瞧不出是谁。
旁边倒是有人问道，“甚么是谁？”
那人嗓子有些嘶哑，大声道，“我一年前曾去了上次武林大会，会上出了两个勾结魔教的叛徒，正是一对兄弟。当时死了好些人，故而我记得清楚……这厮虽然长大了些，但仔细一瞧，定是其中小的那个！”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先前一切铺垫争辩，一息之间尽付流水。
西风山庄虽然收养了方萧岱，但为他声名着想，未曾公之于众，对于捉到了叛徒一事，也只说他事后畏罪自尽，因此人尽皆知西门岱乃是西风山庄义子，禅剑门旧徒方萧岱却是铁板钉钉的武林罪人。
而这罪人竟然未死么？既然如此，罪人叛徒之言，又有几许可信？
众人目中尽带上怀疑戒备，如此目光甚至投向寒歌与寒瑰，这人既然是勾结魔教的罪人，他二人与其交好，是否……
如此不过盏茶时分，场中局势几度大起大变，如今既成终局，又是将谁将死局中？
许欢本已平淡的面容不由亦是沾染疑色，却是黄芩率先问道，“这位小兄弟，此事可为真？”他当时留守山上，未曾前去酿成惨祸的武林大会，但听到此言，终是相信了几分，于是出言求证。
方萧岱面无表情，良久不语。
黄芩悠悠一叹，“既然如今真相不明，这位便请一起留下罢！”他本来已被说动，但如今方萧岱身份揭开，却是心中惊疑不定，先前的惜才之心正如浮云破日散去，此刻面前只是个巧言令色的无耻罪人罢了。言语之间，已是长剑脱鞘，轻吟一声三剑刺出。
他所使仍是流星连环剑，但这三剑由他使来，却与方文不可同日而语，正是天壤之别。方文使出那三剑，有如一道白光破空，凌厉迅疾，而黄芩信手拈来，三剑却是寂静无息，不若那流星一般光芒绚烂，而只是残留在视线之后的一点残白，安然而无痕迹，甚至令人质疑其存在，冰冷而近乎残酷，当你不曾留意其何时出现，它已经悄然坠灭。
当剑快到了极致，快到令人捕捉不到，便没有了破绽。黄芩为人温文细致，但当他手中执了剑，便是令人想象不到的另一暗面。他的剑没有花俏，没有回手，单只是快，快到你想象不到，快到你直到败在他剑下，仍不知败在何处。
纵使方萧岱博览天下武学，通晓各路招数，清楚每处起承转合，可当他甚至瞧不出对手出手，又要如何破解？机智计算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便开始脆弱。
他只能躲。
却是避无可避。
长剑破肉之声清淡而闷，三剑尽未落空，在方萧岱身上割开深长伤口，他既然瞧不出招数，便只得七分依着流星剑变化，三分另靠直觉，瞬息之间尽了全力相避，这才未曾伤到要害，却仍是受伤不轻，三剑已见分晓。
而在众人目中只是不足眨眼之机，便分了胜负。
黄芩长剑平举，剑尖一滴鲜血噗通坠入雪中，雪白血红，相映泾渭。
一息方才吐尽。
他缓缓道，“聪慧若你，为何自甘下流？可惜……”黄芩连叹三声可惜，又道，“少年英才，假以时日定有所成。可惜如今你撞见了我，下一剑我自不会留手，不若束手就擒，若诚心悔过，许仍有可为。”
方萧岱抬手捂住臂上伤口，面色淡然，却道，“人有可为，不可为。我心若坦荡，又何惧人言。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终有一日即当真相大白。若我不曾活到那时，自然是我无福……上流下流，又怎知不是一心评断？”
黄芩赞了声好，“不论正路歪路，你既有此言，终究不是俗物，只是如今你我路不同，便只得胜者为尊！”言毕长剑轻抖，“我敬你心意，再接我一剑！”他言下之意，却是要使出十成本事了！
方萧岱目光深暗，心中百转千回，他还未曾与大师兄团圆，万万不能死在此处！但如今双方实力悬殊，究竟有何法子可逃出生天？
僵局即破，一方正欲提子将军！如此惊变一局，可终是到了末路？
却听轰隆巨响，破天而起。
场中众人均是大惊，仰头望去，只见一片冰白铺天盖地，有如一条白龙，腾云驾雾，狰狞而下！
“推山雪！”有人惊呼，“怎么会这时突然爆发？”更多的人却是乱了手脚，四处奔逃，惶恐已然。
在自然之力面前，人力却是渺小微弱，任你再是武功盖世力拔山河，面对如此残酷景象，也不过一个逃字，最终仍是生死由天！
许欢怒道，“雪部的人又在何处，怎会毫无所觉？”
黄芩急道，“二师兄，如今当务之急乃是救大家安然离开，其他之事还需事后再提才是！”话音未落，他已然四处奔跑，将跌倒在地的弟子大力拉起，勉力维持住秩序，令所有人全力向两侧奔跑，多一瞬，许就捡回一条命！
“不错！”许欢恍然道，“掌门师兄还在内阁昏迷！这边交给你了！”说完飞身而起，向后面小楼激射而去。
黄芩无暇分心，两人多年师兄弟相伴，对于彼此都甚是了解信任，如此生死关头，能多救得一人都是万幸！
流雪速度迅如雷电，不及掩耳，已是吞天没地，疯狂涌落！黄芩扬声道，“小心气浪！”同时用内力将多位小弟子吸到身边，又用力推到山际，如此危急时刻，却是顾不得他们会否受伤，当今之际，能勉强活命已是上天垂怜！
原本围满了人的广场混乱无比，时时有痛苦喊声四处而起，有人全力奔跑，有人仍施援手，有人困顿无措……如今之刻，诸般人性实在瞧得清楚明白。一心相许的眷侣许是生死相系，许是劳燕分飞；兄弟挚友许是不离不弃，许是毫不回首；师长弟子许是以身相代，许是一意背弃……人间百态，凝于一息之间。
或喜，或悲，或惧……无以言表。
但唯今一刻……只要努力活下去！
缅怀或者仇恨，都只有关生者。
狂猛气浪，扑面而至。
世界都彷如瞬息之间沉寂。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